[斗牌传说]传说始末 第73章 073代价

夏日的回忆如同潮水般退去，休息室内不知从何处蹿出一阵风，吹得人浑身一寒。

再看向荻原秋绪手中，果然出现了一把锐利的匕首。先前的赌局中，她正是用这柄匕首拆穿了老千。

赤木和希子此时都盯着它。

在场没有蠢人，尽管荻原秋绪没有说出她找赤木茂何事，但大家心中已经了然。

“杀死你姐姐的人，还有策划了那次绑架的幕后组织都已经消失。”

希子沉着声音开口。

秋绪握住匕首的手对着前面，用另外一只手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露出一抹惨笑。

“可还有一个人没有付出代价。”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没再开口的赤木茂。

她早就想和这个带着姐姐私奔、又害姐姐客死异乡的男人当面对质。

姐姐骨灰被送回的那天，她一直待在阁楼，那里封藏着许多属于她们彼此的回忆。

她从阁楼窗户看到那个连面都不敢露、还叫人充当替身的男人，心中充满鄙夷。

姐姐，你喜欢的、追随的就是这样的胆小鬼吗？

那时秋绪便暗下决定，她也要在那个世界闯出一片天地。她要站得比那个男人更高，在男人引以为豪的领域打败他，告诉他这一切，然后居高临下地夺走他所重视的东西。

这是荻原秋绪原本的复仇计划——可惜现在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经过方才一战，荻原秋绪真正见识到了赤木茂的实力。

可以说是深不见底，彻底颠覆了她对他的印象。

荻原秋绪自己从当初脑子一热便扎入里世界要复仇到现在已过去了好几年。

她原本就极具天赋，再加上这么些年的磨砺，如今已是实打实的高手。高手之间的过招，麻将变成了一种彼此试探的媒介。一个人的性格、气度、才华都会投射在这个过程中。

荻原秋绪百分之百确定，赤木茂之所以一直留着那位刺客，是在给自己重新爬上来的机会。

这样的认知让她对赤木的感受变得复杂。

而这些年中，她对赤木茂的认识主要人们的口耳相传，以及来自雨宫惠子一方提供的资料。

荻原秋绪脑中描绘出的形象是一个凉薄自私的狂人，靠着高超的赌技欺骗了日向真夏，在外面还和其他复数女人不清不楚。只有她那个天真开朗、对外人毫不设防的傻姐姐，才会一叶障目，看不清人渣的真实面目。

为此，她将听来的关于赤木茂的传说自动在心中打了折扣。她自己这几年来的挑战战无不胜顺风顺水，也让她对打败赤木的信心空前高涨。

直到今天。

她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打败他，再加上方才赤木提到仅凭长相便猜出了自己与姐姐的关系——很显然他还记得姐姐，而且姐姐也对他十分信赖，连自己的事情也会告诉他……

极短时间内过大的信息差异让荻原秋绪脑中嗡嗡回响，复杂的感受如同洪水般从内心倾泻而出，让她无法思考。

“所以你希望我以命偿命？”

赤木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将荻原秋绪从自己纷繁的思绪中脱出，重新回到现实。

心念电转，经历这一系列心理活动在现实中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

“没错。”秋绪下意识回答。

这时似乎室内又卷起一股冷风，让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她忽然觉得希子盯住自己的眼睛如同深潭般发着寒意，但清醒之后再去观察又找不到那一瞬如坠冰窖的感觉了。

倒是室内温度确实不高。哪怕外面艳阳高照，可三人所处的位置都不在阳光之下，秋绪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寒冷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

“毕竟将姐姐带走、卷入危险的人是你，赤木茂！”像是感到某种威胁，秋绪快速说道：“杀她的人不是你，但她却因你而死！如果你一开始就拒绝她的追随，如果你没有带她去往关西……”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强。这些话不知在她内心中翻滚过多少遍，如今说出来异常流利。

先前还有些冷的室内空气又变得闷热浑浊起来，像是回到了那个夏日的雷雨之夜。

荻原秋绪的每个音节宛如密集的雨点锤在听者的心上，随着这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语一一倾斜，她的眼眶也越来越红。

“要不是为了你，她根本不会死！！”

最后的话几乎变成咆哮。

与此同时，日日夜夜对姐姐的思念转化成了对赤木的恨，这种情感在此刻终于占据了荻原秋绪的全部。

她抬起手中的匕首向赤木茂刺过去。

不过还没有到他面前，便有一股力量制住了她。

雨宫希子牢牢地握住了荻原秋绪拿着匕首的手腕。荻原秋绪挣扎了两下，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力气竟然大得出奇。

“放开我！”

被憎恨冲昏了头脑的秋绪依旧死死地攥住匕首。

“荻原秋绪。”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轻柔的女声呼唤，秋绪的眼睛恢复些许清明。

可眼前的景象又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此刻牢牢握住她手腕，让她无法前进半分的女人，脸上竟然挂着温柔的笑容。

“放开我！！”

这次是来自本能的警告，让秋绪再度尖叫着挣扎起来。

“雨宫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也在场！害死姐姐的人里，也有你一份！”

“原来惠子是这么告诉你的。”

希子点点头，笑容越发温柔。

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有毒——

不知怎的，秋绪的脑中竟然想到了这句话。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你也没有松开匕首呢。”

经希子的提醒，秋绪才注意到自己只是被握住了手腕。她自己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匕首的柄。

“我明白你的决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秋绪反应过来之前，希子的手便覆盖上了自己的手，然后抓着她的手往自己一拽。

噗嗤。

雨宫希子抓着荻原秋绪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腹部。

“喂喂喂？！”

赤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他刚才看得很清楚，希子控制住了局势，可怎么也没有料到希子竟然做出自伤的举动。

“呕……”

利刃刺入血肉的感觉从自己手中清晰传入大脑，并没有让秋绪感到想象中复仇成功的快意，反而有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和恶心。

“秋绪，你看，再有决心也是不够的。”

在场最冷静的便是做出自伤举动的希子，她亲昵地喊着秋绪的名字，“有些选择一旦做出，便没办法回头。你若想要别人偿命，自己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且你知道吗？”希子声音倏然一沉，变得冰冷而富有魔力，“日向真夏，你的姐姐……”

“住口！我不想听！”

荻原秋绪想要抽出双手捂住耳朵，可这时她的双手连同那柄匕首，都被希子牢牢地握住压在自己的腹部。

“……原本并不会死。”

荻原秋绪没有选择，只能任由恶魔的低语尽数钻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