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射鸟切菜的和打铁做药的 第45章 原来如此（中）

“当时正值新年，村子里外出务工的人都回家了，也鲜少有商人会专门跑到我们村子来进货，因此，可以说村子变成了一座‘孤岛’。

“灾难来临是在晚饭时间。我在废墟中翻找到天亮，确定再没有一个人活着后，决心去找人为所有人下葬。我拿了些家里的钱带着，作为委托的定金。虽然我才十二岁，但我的父亲是村长，经常带我坐村里的马车进城，所以我也算是认得进城的路。

“那天是个阴天，天气很冷，细雨裹着雪。我裹着毯子走在路上。金尽村距离最近的城镇涌金城只有四里，而我因为恐惧和疲累，在半路上便几乎要昏倒。

“在我倒下前，我遇到了一个车队，被他们捡了回去。”

艾莉亚的手抓紧斗篷，恨意浮现在她绿色的眼中：“他们是一伙奴隶贩子。”

由于过去几十年皇权、武魂殿势力的权力变动等等原因，如今大陆上还存在不少“奴籍”，奴隶贩子也就应劫而生。他们活跃在拍卖场、黑市和各色势力的后门，在某些城镇，这些人甚至有一个体面的身份，贩卖人口所得钱财还要交税、充为国有。

六年前的艾莉亚年仅十二岁，又失去家人。那些人见她容貌姣好、衣物破败，自然猜出她大概经历了天灾**。他们表面上十分同情她的经历、为她所在村庄的死者下葬，实则顺手牵羊、盗窃其中财物，又骗她签下卖身契约，让她还债。当艾莉亚发现不对、想要逃跑，她所在设施的教管人员不再伪装，让她乖乖听话，并道出真相——她的户口已经随着金尽村一起消失。“真正的”艾莉亚已经随着金尽村的覆灭死去，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叫“艾莉亚”，来自西尔维斯王国边境的奴隶。

后来，艾莉亚费尽心思成为西尔维斯王国贵族、科莱利伯爵的情人。西尔维斯王国尚武，无论是魂师的战斗技巧还是贵族的行事风格都推崇暴力血腥。科莱利·昆德拉与当今天斗帝国皇帝的母家有关系，因此可以算得上是其中的异类。对方遵循皇室贵族的传统，为了自己的体面，将她从奴籍改为普通人，身份也变成自己的远房侄女。

有了这层关系，即便科莱利伯爵并不会为了艾莉亚而铲除、清理当初拐卖她的奴隶贩子，也给了艾莉亚一定的权限去调查金尽村事件的后续。

艾莉亚当初选择相信那些奴隶贩子、签下卖身协议，便是因为他们带她见了一位“武魂殿的魂师”调查村子遭祸原因。

艾莉亚的武魂是八宝盒，没有魂力。她自幼便对魂师极为向往，得知面前名叫古一苇的魂师来自武魂殿，还是一名魂宗执事，自然对他说的话信服不已。

他说：“这是一名邪恶魂师为了修炼而酿造的悲剧……你们被这个人选中了。”

古一苇摸了摸年幼的艾莉亚的脑袋：“我很抱歉。”

艾莉亚相信了他。并为了对抗古一苇口中的邪恶存在自愿加入培育设施——也就是后来她企图逃离的那个奴隶教养设施。

他们都骗了她。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拿人类性命修炼”的邪恶魂师。她的家园被毁，是武魂殿魂师追踪犯人时造成的余波所导致。武魂殿根本没有对杀人犯有任何的抓捕和处罚措施。而在涌金城和霍巴提城的人口登记册上，金尽村毁于一场泥石流。

“得知当年的真相后，我已经无法再忍受科莱利和周围的一切了……”艾莉亚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臂膀，身体颤抖，“与其待在他身边，以一个物品、一个摆设的样子存在，我更想回家……！

“回到金尽村……爸爸妈妈身边……”

努力压抑的啜泣飘荡在狭小古旧的房间中。严凌霄充耳不闻，并未被她的痛苦和绝望所感染。

她依旧没有说实话。金尽村的事应该是真的。艾莉亚的言辞中有问题的地方是武魂殿魂师、古一苇相关。她究竟认为是奴隶贩子和古一苇都骗了她，还是认为只有奴隶贩子欺骗了她？金尽村事件记录又是否真实？还有她口中伪装成训练基地的奴隶教养所……严凌霄对后者颇为感兴趣。

这个设施是奴隶贩子用来训练奴隶的地方，还是真正的、培养针对邪魂师的魂师的场所？

艾莉亚是普通人，对魂师的了解并不多，这似乎也能够说明为何她的话语中和武魂殿相关的信息不多——这一点是她确实所知甚少，还是她有意识地隐瞒了部分信息？

“你的报酬能给多少，艾莉亚小姐。”赤刃问道，“你的财产应该全部交由所托大斗魂场处理了吧？居然还有剩下的钱财？”

“我身上有一些偷偷带着的珠宝首饰，还有转移出来的个人财产。”艾莉亚道，“我认识几个可以在钱行开匿名账户的人。不过他们是科莱利给我介绍的人手，我现在用不了……”

‘你应该也有类似的人脉吧’，是艾莉亚的未竟之语。看来她脾气还挺不好的。

“普通人在猎魂森林雇佣一名魂宗参与猎杀魂兽需要五百枚金魂币，不过，那是玩命卖命的交易。保护贵族就不一样了，金额在一天二十金魂币到一百金魂币之间……艾莉亚小姐觉得自己是哪种？”

“……四百七十三枚金魂币。这是我身上所有财产了。”艾莉亚道，“我名下的珠宝、房地产和债券借条什么的，换成金魂币大致是这个数字。这些都是没有经过科莱利手的东西，大概率不会被大斗魂场查到。只是也要我们快点去换成现金。再过两天，这些钱和物品应该就失效了。”当她和科莱利决裂的事估计传到西尔维斯王国内，这些东西就会被她寄放的机构侵吞吧。

“也行。就这个价吧。”严凌霄对此无所谓，“我带上你从索托城到霍巴提城大概要四天，不过我们不能进入西尔维斯王国，便要绕路，时间再延长一天。

“我们后天启程。”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房间。

“你要去哪？”艾莉亚声音急切，问道。

“解决一点事情。对了，把你的凭证钱财凭证给我，一半就好。”严凌霄道，“这是定金。”

艾莉亚稍一犹豫，按他说的做了。将藏在身上隐蔽处的纸条和凭证交给赤刃，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魂师的手心。艾莉亚眼睫微垂，抬起时碧眼似乎泛着盈盈水光。

“我该怎么称呼您？在外不好直接使用‘赤刃’这个名字，‘莫小丰’也是您的假身份……我也不是您的妻子。”

赤刃古怪地笑了一下：“就叫我‘莫小丰’吧。”

离开酒店，严凌霄前往纸上标注的几家连锁钱行，将珠宝和债券换成现金取了出来。艾莉亚开的本来就是匿名账户，只要交纳手续费并拥有凭证就可以将其中物品带走，折换成现金则是钱行本来就有的服务。剩下的房产不好处理，无法快速脱手到账，严凌霄的实际佣金便打了折扣。不过，他本来也不是真心要接这个委托，只是对艾莉亚的目的和出发点好奇而已。

科莱利那边必然能够猜到赤刃会来钱行兑钱。他手上有没有艾莉亚的财产名目呢？就算有也没关系，凭借高音无息和白翎，严凌霄有信心与敏攻系魂帝对决，自然不惧被人窥探身份或者追踪。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武魂殿一般在晚上六点关门，不再对外开放。严凌霄需要做的，就是在科莱利派人找武魂殿下通缉令时拦截或调换其信息。

他让白翎吃下能够隐藏魂兽气息的药丸，将她放飞。白色红眼的小鸟混迹在武魂主殿周围的飞鸟中，重点关注行踪遮掩的人。严凌霄以本来面目走进武魂主殿门口城市大道一侧的饭店，坐上二楼的靠窗位置，自己观察行人的同时，接收来自白翎的视觉信息。

暗红色的瞳孔变为菱形，他的一半视界变成白翎眼中的世界。无需转头便能看见白翎身后、周围事物的不同色彩、更加清晰的物品和走动的人群，而另一半的视野中依旧是他面前的洁白桌布、餐前面包和腌渍小吃。野兽和人类的视觉在此交织在一起，正常与不正常的信息涌入。他的头部魂骨蠢蠢欲动，似乎散发出湿气，诱惑他使用魂骨技能、处理信息。

很麻烦的魂骨，但因为是头部魂骨，根本不可能替换。

他的主菜上了。香煎牛排搭配土豆和时蔬炒饭。这家店味道不错。事情办完后看他们还营不营业，给艾莉亚也带一份回去。他忘记和对方说可以出门了，谁知道她会不会饿着肚子等在房间里。或者回去时他便被她背后的人埋伏了呢？

餐厅的钟表指针指向六点，白翎和他都没有发现异常。

看来科莱利相当沉得住气，或者是他自诩高贵、至少表面上不和自己的前情人斤斤计较，他并没有在艾莉亚离开的第二天便接触武魂殿。那么，他接下来要接触的对象就是他周围的侍从。

索托城中，贵族会住的地方要么是巴拉克之镜、具有索托城特色的最高级的巴拉克王国的酒店，要么是天斗轩草壁、由天斗皇室出资建造的连锁高级酒店。考虑到科莱利和天斗皇室的关系，他多半住于后者。

在酒店门口慢慢等吧。一个会去索托大斗魂场取乐的人，不可能就此窝在房中。

严凌霄付账，走之前询问饭店的营业时间，确定其一直开到凌晨四点后，满意离开。

以防万一，严凌霄让白翎去巴拉克之镜门口，自己前往东向的轩草壁。索托城的武魂主殿与城主府挨得很近，两者所在位置也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兼城市中心。在人们心中和天斗皇室相关的轩草壁却选择闹中取静，将酒店落址于索托城东部，与城中贵族、富商相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