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换休息有两个月的时间,正好还赶上了生日,还是第一次呢!”
“说起来,之前不是在难民营就是在路途中……”伊佐那看着鹤蝶一把提起了许呦之的行李箱往车尾的后备箱里放,他便抄着手靠在车门边和女人聊起了这次假期的安排“最近东京的晚樱还开着,你先休息两天,我们去赏花吧?”
“好呀好呀!之前因为特殊原因都没看成,这次要好好体验一下!”
“都弄完了,走吧。”鹤蝶关上后备箱的门,丝毫没觉得伊佐那跟个大少爷一样甩手啥也不干有什么不对。反而是许呦之感受到车体因为关门的震动后,看了眼拍了拍手上的灰层走过来的鹤蝶,立刻回头瞪了瞪伊佐那:“给你扣分!”
“……早就扣成负的了,也没见你把我甩了。”
“伊佐那!”
看见女人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伊佐那也不再打趣她,只笑着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鹤蝶看看后面排队也等着接人的车流,只能推着两个幼稚的家伙赶紧上车,好离开机场繁忙的接送通道。
从机场回市中心的住处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在飞机上被隔壁第一次坐飞机的小孩儿吵得一直没休息的许呦之,就靠在旁边伊佐那的肩上有些迷迷糊糊。
偶尔她也会有一瞬间的疑惑,那是一种对于目前自己的感情状态产生的荒谬和诡异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又仿佛这样才是正常的。
父母亲友们当然知道她有一个工作重叠度比较高,长得帅还人很好,各方面都挺合拍的男友;连在工作当地的UN同事们,大多数也都见过本人,有时还会有年长者询问他们何时结婚?甚至担忧战区的情况,劝她是真爱的话就别总拖着人家。
等等,她也没拖啊!?只是……只是……以如今的状态,她真的很难自然地从恋爱过渡到结婚这个阶段诶!
总不能和别人讲:嗯,结婚是ok的,只是我有两个男友,得考虑一下和谁结。
不是!哪个正常人同时有两个恋爱对象,甚至三人还相处融洽啊!!
当初因为那次乌龙事件,许呦之还想着以伊佐那这种非常骄傲自尊心又高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原谅自己跟鹤蝶的出轨行为嘛!!原本以为铁定破碎的恋爱关系,却又在鹤蝶安慰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什么叫‘没关系,伊佐那同意了’、以及‘你可以自己选的,呦之!你都试一试!’
等会哥们儿,这……这是可以试的吗?!
那个时候她酒都没醒完,又遇上这种完全无法解释的情况,脑子里简直一团浆糊,以至于自己到底怎么决定的,到现在也毫无印象。可伊佐那跟鹤蝶作为另外的两名‘当事人’,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同意了和他们都交往试试。
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就走上了这条诡异又荒谬的恋爱之路呢?至今为止,这大概是让从来不怕困难的许呦之最感到为难的问题之一了。
之二嘛,当然就是如果真的要结婚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就像伊佐那说的那样,为了结束这出荒唐的闹剧,她还很认真的想出了要给两个人打分的笨办法:大概任何正常人面对这种有点伤及自尊的做法时都会很不高兴吧?
结果两个人又一次同意了,甚至到她都故意把伊佐那的分扣成负的了,最终想要分手的话也总是消弭在他的毫无顾忌的吻或者缠绵的拥抱里面。
毕竟感情真的是很难靠打分来直观判断的东西嘛!性子里本就不够果决,总爱瞻前顾后的许呦之最后只能这样和两个人不清不楚地过了下去,事到如今,反而有些习惯了。
眼看着三个人越磨合越紧密,她也开始自暴自弃起来:这婚嘛,不结也罢!哪怕父母亲友和外人们看着奇怪,能怎么办呢!她就打定主意谈一辈子恋爱算了!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去赏樱过,是不是要买点什么必需品?野餐垫之类的?”
“位置呢?我可必须要个风景好的地方。”
“赏樱……也要挑位置的吗?”刚洗完澡出来,许呦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茶几前正凑在一起看电脑的两人旁边,探着头这样问到。
伊佐那跟鹤蝶原来是在用电脑查最近这两天的赏樱情报:地点,路线,人流量。每年樱花季的时候网上各大SNS都是铺天盖地的消息和总结,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时有些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我看网上的人说什么,要早点去不然好位置就被抢了?那应该是有高低之分的吧?”
只是鹤蝶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伊佐那已经自顾自地选完了:“这个人发的地方就挺好的,地势够高,横滨港内海和樱花都能看到。”
许呦之也凑了过来看那些被放在INS上的照片“真的诶!那就去这儿吧!”
“嗯……我再想想办法……”见这两人都觉得好,鹤蝶看了看那几千的点赞和底下都在询问详细地址的评论有些头大了。果然如同攻略所说,赏樱的位置也有高低之分,好的地方百分百得靠抢的!
要是放在他们还在东万的时候,这都不过是小事儿,随便找些打手提前过去把位置一占,方圆五百里都不会有人过来吧?但现在他们可是正经公民,甚至主业还是做慈善的……这着实让他有些犯难了。
然后鹤蝶就听见身边原本正和许呦之说话的伊佐那突然哼了一声,那口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抬头就看到对方摇着脑袋:“我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假戏真做?”
等到几天后,他们在据说天气很好很适合赏樱的那天来到INS上看好的地点时,便发现那边树下早就有了两个身着特攻服的人站着,而其他人离他们都远远的。
“伊佐那!你们怎么才来啊!”
“这个天穿特攻服,真是热死我了!鹤蝶!带水了吗?!”
如此咋咋呼呼的两个人,除了狮音跟阿饼还能有谁?他们俩一见到人来了就凑到跟前开始大倒苦水,问着为啥突然叫自己把以前的特攻服翻出来穿好在这儿等了一上午?又说衣服小了都穿不下,这天气还热着真是难受。
许呦之根本不知道什么特攻服,也从没听其他人讲过他们年轻时当暴走族的事儿,此时正一脸迷茫地打量着他俩那一身的黑色长袖,以及上面绣着的汉字。
‘暴走’‘愚连’‘番队’……这都是些啥啊!?虽然她看不懂,但怎么都感觉一股中二的气息扑面而来呢?再加上阿饼本来就身材高大面色凶恶,狮音那半脑袋纹身也唬人,难怪周围的都不敢过来……
“水喝完就该走了吧?”伊佐那看着两人接过鹤蝶递过去的水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一瓶,他一边招呼着许呦之过来把东西放野餐垫上,一边就开始赶人了。
阿饼倒是准备走,可狮音是谁?笨蛋中的笨蛋,他听得出来伊佐那是赶人?果然便只见他嘴一张:“啊?什么啊!鹤蝶不也没走吗!”
好吧,这家伙看来不止听不出来言外之意,也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有些奇怪的三角恋啊?鹤蝶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最后叹了口气,拧着一惊一乍的狮音的后衣领,亲自下场把人给带走了。
结果后面也一直没回来,赏樱就变成了自己跟伊佐那的二人约会。许呦之原本还想给鹤蝶打个电话,却又被伊佐那一把将手机抓了过去不还给她。
真是搞不懂了!这会儿又独占欲很强了,你要真受不了干嘛维持这种诡异的关系呀!一早拒绝不就好了吗?更别说偶尔晚上的时候…这家伙反而是最兴致勃勃的那个。
许呦之身在局中是看不明白,可作为真正对弈的两人,伊佐那可太懂鹤蝶了。那家伙,现在也时不时有些发‘叛逆’且‘心机’了起来。虽然在感情一事上还没什么经验,可似乎是尝到过一次‘以退为进’的好处了,便开始用这一招鲜,吃遍天。
这才对,两军交锋,比起一边倒的情况,还是有来有往才不无聊。
果然,那次赏樱之后许呦之就单独跟鹤蝶悄悄出去玩了几次。伊佐那就当不知道,暗地里却给狮音‘发配’去干对方最讨厌的统计的活儿,还不许出一次错,可把这毫无数字敏感度的家伙给整得脑子都烧干了。
除此之外,他当然也不会这样就算了,他可留着一个大招在后面呢。
“明天晚上我定了一个餐厅,到时候也简单庆祝一下吧?好歹也是30岁,又正好趁着在休假,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呀!吃什么?”
“意大利菜。”伊佐那靠在沙发上,感觉到旁边女人好奇地凑了过来,却反而侧过了头没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跟鹤蝶明天还有谈捐赠的接洽工作,我订的7点,到时你先去,我们下班后会直接过去的。”
他刚讲完地址和店名,许呦之就开始在SNS上搜索了起来:“嗯……这家店看起来好高档啊,该不会对着装有什么要求吧?我……大概没有什么…”平时工作都是在一些环境复杂的地点,她别说裙装了,正式的衣服也就那两套按官方标准申领的制式裤装西服。
听见女人这样嘟嘟囔囔地说着话,伊佐那恍惚间有些既视感的画面在眼前闪回而过——只是那之中的她却穿着跟自己很搭配的定制小礼服,妆容精致。
“以前会要求,但是前两年…为了能经营下去早就不是预约制的高级餐厅了,现在只是普通的意大利餐馆而已。”
没错,横跨两条世界线,他又订了大栈桥会馆那家能看到横滨港的意大利餐厅。
对于伊佐那来讲这家店太过特殊,当他想到某件事的时候脑子里只冒出了这里。只是如今他并没有那么多钱包场,只能尽可能跟店家协商了一个和当初差不多的靠窗位置以及菜单,甚至为了不让鹤蝶起疑,他当天都没有穿太过正式的西装。
好在到了店里的时候,看到已经坐在位置上的许呦之虽然化了妆却也穿着随意时,伊佐那又觉得说不定这样才更配一点——当初他们都对此太过重视,反而到最后什么也没得到。现在,倒不如就自然而然的,或许能直达她口中讲过的真正的幸福呢?
“好漂亮啊这家店!完全不比灰谷兰的俱乐部差!”见伊佐那坐在了对面,许呦之也立马看了过来“外面还能看到横滨港呢!我刚才问侍应生,他说一会儿天完全黑了后,霓虹灯一开会更漂亮……鹤蝶呢?”
见侍应生拿了菜单来给伊佐那过目,正说着话的许呦之便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他有些忙,今天不一定能赶来。我钱都付过了……”一边说,白发深肤色的男人一手撑着下颚,微微歪头直视着她,纤长的白色睫毛上下眨了眨,耳侧的两片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着,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响。
但他们两人哪怕坐在桌子的两端,可这小小的圆桌也已经是很近的距离,那竹制的碰撞音落在许呦之的耳朵里,犹如沉暮下的悠扬乐声,让她略微失神了片刻。
“怎么不说话?”
“啊!?”女人被他拿手在眼前晃了晃才反应过来,立马闹了个大红脸“那,那都付过钱了……确实…不太好浪费了哈!”
虽然生日当天鹤蝶如果来不了的话,她也会有点小小的遗憾。但许呦之明白天竺NPO的特殊性——作为无盈利的慈善组织,能有钱到处活动也纯粹是靠着各方赞助,遇到有人愿意给你捐赠的时候,为了能让难民们多吃一口饭,过不过生日的又怎么样?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鹤蝶被绊在了某个捐款方那儿,或许是要商谈什么细则。主要是,她真心觉得过个生日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以前或许会自我地认为这一天与众不同,可做UN职员在外奔波久了,眼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年年过生日后,渐渐也觉得众人皆如是,她并有没什么不同。
甚至完全都没想过,会不会是某个小心眼还茶茶的男人又在玩什么‘心机’了。
直到侍应生给两人上了餐前酒,外面的天光也完全暗了下来,远处横滨港的帆船酒店以及游乐园的霓虹灯光倏尔亮起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对面和自己一起看着玻璃窗外这片美丽夜景的伊佐那有些古怪。
“怎么了?”她问道。
“嗯?”
“你好像……有些难过的样子?”
伊佐那这才一边抬手摸着脸颊,一边侧头看向了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女人。
其实她和‘洋子’长得并不很相像,时间和年纪也完全对不上,甚至远处那个游乐园她也还没机会去玩一次,看见了摩天轮也根本发不出‘好熟悉啊’的感叹。
但,他明白此刻的情形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梦魇——重新来过、颠覆以往、改头换面,也仅仅是想叫如今的新景换旧日。
“呦之。”伊佐那永远带着点慵懒却又傲气的眉眼突然温和了下来,眉尾弯弯,白色的长睫毛和紫色的瞳孔像是一丛柔软的缬草花“我没有难过,我……”
他始终放在桌子下的左手用力抓了抓裤兜里的那个天鹅绒小盒子,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后,到底还是直接掏了出来放到了两人的中间。
许呦之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没有打开的小盒子,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吧?!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可一切来得有些太意料之外也毫无预兆,直接让她张着嘴愣在了那儿,还不等找回自己的声线,另一道声音就突兀地落在了两人的耳朵里——
“我来晚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转头看过去,正几步走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男人不是鹤蝶还能是谁?!
“啧。”伊佐那见到鹤蝶的时候就轻嗤了一声,甚至还微微翻了个白眼表达不满。但鹤蝶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坏脾气,他根本不在意,反而招呼着一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侍应生再给他拿一把椅子过来。
于是,在靠窗的一排本就只是供双人入座的小圆桌里,突兀地多了这么一桌挤挤挨挨的三个人。好在侍应生虽然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反应却很迅速,立刻掏出了菜单问鹤蝶是不是也要加一份一样的?
直到侍应生离开,许呦之才反应过来:加一份,那岂不是最初就只有两人的菜单呀!好哇你个浓眉大眼的伊佐那,今天就是故意的嘛!她倒是想说点什么,可余光一瞄到桌子中央还放着的那个小盒子,又开始心软了。
他…他也只是想单独求婚而已吧?!毕竟,结婚本来就……怎么办,这下事情大条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结婚可以三个人吧???等等!许呦之!清醒一点!你还真打算三个人结婚?!
什么究极中央空调式‘都是我的翅膀’的渣女发言啊!
她在这儿低着头绞着手指脚趾抠地,却不想那边两个男人早就凭借着几十年的默契暗中无声地打了好几轮机锋,甚至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不打开看看吗?”伊佐那收回眼神往后靠着椅背,似乎终于如释重负般这样开口问到。
“啊?”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一问,正尴尬着的许呦之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边正从侍应生手里接过相同的一杯餐前酒的鹤蝶。感觉到她的视线,鹤蝶端过酒杯后看着她也笑了笑,甚至还点了点头。
这俩什么意思?
女人狐疑地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伸手拿过了那个小盒子打开,便一下看到了里面那枚紫色钻石的戒指——果然啊!伊佐那这家伙,就是打算求婚来着!这可怎么收场……
“是坦桑石吧?”鹤蝶看向伊佐那,后者笑着点了点头还说着颜色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只能说是接近。
所以为什么你俩作为情敌能相谈甚欢这些甚至她都搞不懂的哑谜呀?!!
也不等她开口说话,男人们都看了过来:
“你想……办个什么样的婚礼?”
“去山手区西洋馆的那个教堂,那里很漂亮,具体安排我来订。”
“嗯,伊佐那你的话就照着……那个样子来吧。”
不是!哥们儿!等等!就这么定了吗?!
怎么感觉好像上了什么‘贼船’啊??????
许呦之看着眼前已经自顾自讨论起来,完全也插不上嘴的两人,只能又低头看了一眼始终被她紧紧捧在怀里的那个小盒子。
那颗坦桑石的紫色其实很淡,有一点偏蓝,在某些光线下会浅到偏灰。她忍不住拿了起来悄悄对着落地窗外,借着横滨港幽幽深沉的潮水以及远处变换交织的霓虹,左右旋转着仔细打量起来。
像是谁的眼睛,辉映着细碎的闪光。
让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本章是番外二 新世界线IF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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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月真的太忙了!
趁着中秋有空赶紧写了些【抹泪】
作为补偿本周内应该还会更一章番外,大家记得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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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