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复仇者】请叫我路人A 第3章 第 3 章

那片铁丝网成了我们的集会地点。

或者说，我们只是不约而同地聚在那里。

斑目狮音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出现，灰谷兰说他是天天被伊佐那骂“废物”骂的自闭了。

两个星期后斑目狮音似乎又重拾了信心，从那边传来的情报来看，斑目狮音的信心似乎建立在几十个少年犯的痛哭求饶之上。

反正与我无关。

大多数时候我只是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慢悠悠地翻着从图书馆顺来的书——难以想象这破地方居然还有图书馆，侧耳听着对面人嘻笑打闹的声音。

只是偶尔伊佐那会突然转向我这边，问：“那么你呢，A，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回想一下他们刚刚谈论的话题，回答：“那种东西不重要吧，喜欢的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这是关于灰谷兄弟“如果心仪很久的商品到手才发现是赝品怎么办”的问题的回答。

伊佐那撇嘴：“真是无聊的回答。”

很显然，他与我的观点不一致。

我耸肩，合上书，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那么就把真品毁掉好了，这样便无所谓真假。”

于是伊佐那笑了出来。

其他人一脸莫名，我有些遗憾，看来这里只有伊佐那能懂我的幽默。

很快他们又投入别的话题去了。

不愧是不良少年，真热闹啊，我在他们旁边就像一个安静的背景板，感觉我不出现也不会有人发现呢。

就在我抱有这样的想法缺席了一次之后，第二天就听到女囚中关于我的谣言满天飞，有说我在黑川伊佐那和灰谷兄弟之间摇摆不定脚踏三条船始乱终弃的，有说我上面有关系待满半年就能被保释出狱的，更有甚者说我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被转送医院就医的。

我：。

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伊佐那干的好事，显然他对我没有按时刷新这点非常不满。

……好幼稚。

那天下午我准时到达了那片铁丝网前，对面只有伊佐那一个人，他二话不说就翻过了铁丝网，我们打了一架。

我再也不说伊佐那翻铁丝网的样子像猴子了。

他分明是一只狗，爱咬人的疯狗。

事情是这样的，我仗着自己力气大把伊佐那按在地上，十分顺手地捂住他的嘴，说：“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他的回应是狠狠咬了我的手一口。

嘶。

被咬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看样子一时半会消不掉——他是狗吗？咬人咬这么狠。

看见我吃痛皱眉的样子，伊佐那很没良心地笑了，左边脸颊上被我打出来的擦伤还渗着血珠，随着他笑的表情又往外渗了几滴血，看着就痛。

我果断用被咬的那只手迅速戳了一下他的伤口，听到了“嘶”的受击音效。

那张五官深邃的黝黑面孔扭曲起来。

好了，这次换我笑了。

于是就此暂时休战。

我们懒洋洋地靠着树根坐下，抬头看云。

云在天空中缓缓地漂浮，那片广阔的蓝就像我梦里无边无际的海。

柔软的波托着我，我的四肢在水里溶解，我的血液与每一滴水同在，我与海融为一体，我感受每一条裹挟着泥沙江河汇入大海时激起的浑黄的浪，顺着溪流往上，我抚摸每一寸沉降着卵石与贝壳的河床，我的呼吸渗入大地，凿穿岩石，在黑暗的地下缓缓流淌……

我时常梦到它，于是我决定自由地活着，就像每一滴水。

每一滴隐藏在雨幕下的水，都是大海自由的呼吸。

我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成为自由的【路人A】。

“嘶……你是狗吗？”揉搓着被咬的地方，我难以置信地说。

几分钟过去，那个牙印依旧深深烙在我的手上，不算整齐的齿痕显出发紫的红色，与我因混血而格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想而知伊佐那咬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劲。

伊佐那咧嘴一笑：“不，我是国王。”

这句话第一次见面时他也说过。

也许“国王”对他来说有着更深的意义。

“那么请问国王先生，你的王国呢？”

我不无嘲讽地说。

“尚在建设中，”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话里的刺，深紫色的眼睛望向天空，像是憧憬，“叫做‘天竺’，不错的名字吧？”

古印度？《西游记》？

我尽量不去思考直接挪用别人名字是否是一种缺乏版权意识的表现。

我没有搭话，伊佐那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这是我的梦想，我的‘天竺’会接纳所有无处可去的人，由我这个国王统领所有国民，带领他们走向幸福的未来，至于违背国王命令的人……”

他转过头看我：“比如你这样的。”

“通通死刑！”他笑着说。

我托着下巴，提醒他：“遗憾的是，我并不是你的国民啊，国王殿下。”

“我是路人A，自由的路人A。”

“所以说你加入不就好了。”

伊佐那突然靠近，两只手把我圈住，凑在我的耳边说：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了吧。”

那双深紫色的眼睛与我对视着，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睑上每一根洁白的睫毛，他的呼吸轻轻地打在我的脸上，有点痒。

“你杀了同母异父的亲生弟弟，随后带着弟弟的尸体前去自首，你的母亲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甚至没有在你开庭时出面作证，在你被关进少年院的这一个月里，也没有任何人来探视你。”

“你被抛弃了啊，A，和我一样。”

伊佐那亲昵地蹭了蹭我脑侧的短发，我想此刻我们白色的发丝正交织着，它们有着惊人相似的色彩。

“你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而且你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吧，”他笃定地说，“因为你已经抛弃了过去的名字。”

他说的基本正确。

不过我从未有过获取那个人原谅的想法，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从未后悔，从杀死那个婴儿到自首，一切都出于理性的判断，我的精神状态非常正常，警方的推测是错误的。

在我看来，不理智的是那个人才对。

我冷静地与伊佐那对视了几分钟，最后轻轻地把他的手拨开，除此之外，伊佐那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离去的打算。

我只是看着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少有地什么也没有想。

“你去了档案室。”

档案室的看守一向松懈，只需要一个人吸引注意，其他人偷偷溜进去翻看档案不是什么难事。

伊佐那僵住了。

我没有错过他眼睛里闪过的慌乱。

他一定是在想，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那个叫做小桃的女孩泄露了消息。

很简单，他露出破绽了，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可没有这么详细。

我站起身来，向他伸出一只手。

“你好，国王I，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无所不能的路人A。”

伊佐那也站了起来，静默两秒，握住我的手。

他说：“你好，路人A。”

“你的国度还算不错。”

我的手上还带着那枚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