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复仇者/东复]万岁乌托邦 第3章 Chapter 3

“姑且是什么啊，姑且。”

“哈哈……抱歉。”

女孩的通话结束得很快，电话那头大抵算性情直爽，只叫她三言两语报清位置，跟着就挂了电话。羽宫一虎发完邮件，半晌等不到对面的回复，只得百无聊赖地支起一条腿，目光投向拎着背包走回来的人：“好像这也能认错一样。”

女孩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讪讪：“……不自觉就这么说了。”

那架势颇有些心虚，羽宫一虎思忖半响，跟着恍然大悟：“是男朋友？”

“……”

她确实有定力，被冷不丁地当头一问也面不改色，称得上是处变不惊，如果忽略她忽然握紧背包的双手的话：“……为什么这么问？”

“会在大晚上约你，下个雨就要紧张兮兮地来接，对你的交友情况很在意，”羽宫一虎扳着手指数过去，“还是你想说，你有个过分谨慎的，见面还需要另外约定时间的监护人？”

说得有理有据，她沉默几秒，倒笑起来，“这样说也没错，”握紧的指节松开，她在他旁边重新坐下，双手环膝，将背包规规矩矩地置于脚边，“虽然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家伙，但这种方面，他很会照顾人。”

与语气中的轻描淡写相去甚远，是极为真挚的评价，她将半张脸埋进环起的小臂里，才呼出一口气，留下结论。

“是青梅竹马啦。”

这词用得颇有年代感，以至于羽宫一虎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是指一起长大的玩伴，大多数不良会以更粗暴而有气势的词语代替，诸如兄弟，搭档，死党，相比之下她的用词可谓温情脉脉，羽宫一虎消化片刻，以自己为数不多的常识进行简单地理解：“那不就是男朋友预备役。”

她抬起一点头，目光里有无奈：“……请正直地看待青梅竹马这种关系。”

“呼嗯——”

“那是什么声音。”

“你说是就是吧，的声音。”

从他的角度也确实无从参考，关于亲密到什么程度才能算作在谈恋爱，如果以自己的父母为基准进行比较，世界上大部分能和平友好共处每一天的陌生人都亲密得不可思议，整个日本将变成多夫多妻制的开放性社会——想想那样混乱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本身也并不是需要争执到底的话题，他抬起头，目光投向半空，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漫长，雨滴毫无规律地泼洒在头顶的桥面，衬得桥下突如其来的沉寂愈发刺耳，脚边的野草上露珠摇摇欲坠，女孩忽然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水珠。

“……非要说的话，我可能有点吧。”

“嗯？”

“恋爱的意思。”

些微的愕然，羽宫一虎花了点时间才跟上话题，他侧过头：“……那算什么，告白？真的假的，说给陌生人好浪费。”

“对着陌生人才比较好说出口吧。”她看起来破罐破摔，“如果你是我认识的，或者长期接触的人的话，我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也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恋情说出来也只是给人际关系增添阻碍，羽宫一虎了然，说到底他们是连名字都没有互换过的对象，今天之后大概也很难有所交集，如此说来倒不用担心泄密的可能，是绝佳的倾诉搭档。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女孩问。

羽宫一虎暗暗叫苦，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谨慎地开启了一个完全不擅长的话题，一时间只会干巴巴地重复：“什么怎么样？”

“送伞这种事……能看做对方也不是全然无意吗？”

老实说，有点微妙。

即便抛开这个年纪对朋友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和独占欲不谈，从最乐观的角度估计，也有可能对方只是单纯的爱操心，不过：“总之我没有啦。”

“嗯？”

“会特意送伞的对象。”

无论是不尽责的家长，还是以拳脚交加为感情联络证明的朋友，属于羽宫一虎的人生里，没有那样以温柔为基础构筑的联系。

“……这样啊。”她说。

明明是消沉的话题，她说来竟不含悲悯，甚至带点奇妙的安心和窃喜，羽宫一虎抽抽嘴角：“我说你，性格还挺恶劣的。”

“啊……抱歉抱歉，和你聊天太放松，一不小心就暴露本性了。”

她赶紧摆摆手，扯出一张深刻反省的脸来：“其实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羽宫一虎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行字，以至于女孩都险些维持不住那张温婉的假面，目光飘忽不定地巡视在空气中，间或与他对视一两次，每次嘴角都更抑制不住地扬起一点，脚下的河水潺潺而过，在极静和极动的缝隙中，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他们忽然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太恶劣了。”

羽宫一虎在笑声的间隙中下了论断，他发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傲慢之中——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却自认对她的本性了如指掌。

女孩并不生气，只持续地发出一些隐秘的笑声，那笑也不含恶意，或许是表现得太直白，反倒引不起恶感，她只是单纯地为自己拥有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感到高兴，又渐渐地由那份高兴而升起些许真正的歉意，笑声渐歇，她侧着头想了一会，抬手一敲掌心。

“这样吧。”女孩说，伸手去够刚刚用来挖坑的小石头，“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补偿，但来交换吧，名字。”

“诶？不要。”羽宫一虎拒绝，知道她的名字又没什么用处，还得搭上自己的信息，“感觉会很麻烦。”

“来嘛，”她坚持，“也许以后我会给你送伞呢？”

莫名其妙的对话，但意外的有说服力，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眼前之人于言语一道上早早显露天赋，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伤人于无形，只是如今的年纪和阅历都限制了发挥，才使得她不得不借助石子的锋利，方能于一方净土上整整齐齐地刻下她的名字，结构简单的四个字，姓和名都不算出奇，循环扫至的探照灯为阅读提供了条件，羽宫一虎费力地拼读。

酒井……

“——惠生（Mei)。”

声音自桥洞外传入，偏沉，底音浑厚，昭示着来人不菲的肺活量，又带着这个年纪的男生特有装模作样的低哑，听着有些耳熟，羽宫一虎转过头，探照灯一寸一寸地攀附而上，依次照亮来人沾满泥土的球鞋，搭在手上的长柄雨伞，大抵是国中生的体格，轮廓鲜明而熟悉的五官，和黑压压的中分短发——

场地圭介眨了眨眼睛。

跟着放松紧绷的肩颈，笑了起来。

“什么啊，这不是一虎吗。”

啪唧啪唧欢迎超帅的吧唧桑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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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