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莫名其妙地相信真一郎会为她保守秘密。反正知道了也没什么,她笃定自己能妥善处理一切。
于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真一郎需要挣钱养家,不能天天都来看伊佐那。伊佐那也变得每天都打架,还对明月说他要去做‘不良’。
......肯定是真一郎把他带坏了。
明月是见过伊佐那打架的。有一次下雪天,他们三个在福利院附近的公园堆雪人。偏偏这时候有几个贱种非要跑过来碍眼,辱骂伊佐那是‘没人要的怪胎’,‘被抛弃在福利院的杂种’,这无疑戳中了伊佐那内心最深处的伤口。推搡间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他们顺理成章的打了起来。被惹怒的伊佐那暴怒,揪着他们的领子狠狠揍人。那时明月将那双紫色眼睛里暗藏的乖戾看的清清楚楚。
而明月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老实说,这辈子她想当一条躺平的咸鱼。但人没钱不能生活不是?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少年要养。明月决定重操她最成功的旧业,继续当一个网文作家。上辈子她写的文在种花家大受欢迎,还被改编了电视剧,最后光凭版权费就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辈子开头差点,但她还记得大半,照样可以写,先写存档,过个几年再试试看能不能签合同卖了。
于是黑川伊佐那跟鹤蝶对她在电脑上敲击出来的方块文字好奇不已,发现她在码字就忍不住看两眼。
“好厉害,明月会汉字?”
“嗯哼,我是种花人,这是我的母语。”
“哇,原来明月真的不是霓虹人,伊佐那说的没错。”
不错,伊佐那这家伙挺有眼光。不等鹤蝶再说些什么,明月颇为自得地向他显摆:“我跟你讲,想当年我还在种花家时过得可滋润了,美食天天吃,帅哥随便泡......咳,咳咳......”
意识到自己嘴炮过了头,明月赶紧打住,假装咳嗽混过去。好在鹤蝶这孩子单纯的很,好糊弄,没听出半点不对来。
而鹤蝶已经习惯时不时从明月嘴里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与她实际年龄不符的词语。
黑川伊佐那渐渐很少回福利院,也很少来找明月。
某次伊佐那拎着双肩书包回家却没穿校服,面容俊秀的少年神采奕奕,他一进门就拉开背包拉链,将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全部倾倒在餐桌上。明月定睛一看,竟然全是钞票。
“......上帝,这么多钱?”
明月大概能猜到黑川伊佐那从哪里得来的钱。升国中后他不怎么上课,但每天都去打架。一开始是被不良勒索的少年绝地反杀;后来可以是路见不平解救被不良霸凌的家伙,再得到报酬;最后是少年终成恶龙。不到十三岁的少年只有这种生财之道。反正在底层社会,强大的武力值是很好的通行证。
她看着黑川伊佐那的紫色双眸,总觉得那双眼睛变得深邃又浑浊。
很好,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明月头疼的开始理钞票——不接受不行,伊佐那会非常的不高兴。
“明月的生日快到了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都给你,你拿去买你想要的生日礼物。”
黑川伊佐那笑容灿烂地看着她,明月嘴角抽搐:“谢谢你啊,伊佐那。不过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的生日是11月1号,还有两个月。但现在夏休即将结束,你的生日快到了。”
笑容瞬间消失。
伊佐那表情错愕,像是被雷劈了。
好吧,这家伙日历不看,自己的生日也不记。
——
“所以鹤蝶,你刚说伊佐那生日你送他什么当礼物?送指虎?!”明月目瞪口呆。
“对啊,我找了好几家店才看到合适的款式。”鹤蝶不好意思的笑了。
“好多不良打架的时候都用这个,伊佐那没有。而且被这个打身上可疼了。”
伊佐那没有,所以你也要给他买一个?
那她送什么?也送武器吗?甩棍之类的......不不不,明月摇摇头,强行将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想法抛出脑后。
对了,她突然反应过来:
“容我问一句,鹤蝶,你哪来的钱?”
她目光灼灼,鹤蝶不免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虽然他心里觉得没错。
他小声嘀咕:“跟着伊佐那收的‘回报费’。”
明月死鱼眼:这算不算黑吃黑?
话不投机,她拉着鹤蝶去街上给伊佐那选生日礼物。嗯,街上很安全,没人抢她钱。
原因是那次她对原田的教训太过惨烈,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家伙在街上远远发现明月的身影就会立马转身掉头就走。明月的生活属实是清净了。
从步行街上一路逛过去:玩具店,里面全是汽车模型飞机模型之类的,伊佐那嫌幼稚,不喜欢;手工店,要不她送个存钱罐?服装店,衣服鞋子什么的真一郎给他买了;甜品店,伊佐那喜欢吃提拉米苏之类的甜品吗?没听他说过呀......话说要是买这个她就想也给鹤蝶买一个,不能让孩子光看着别人吃,自己没有不是。算了,先订个生日蛋糕吧。
于是明月推开门走进来,鹤蝶紧跟其后,一声一声问她要不要吃店里最新品的提拉米苏。
“明月,我请客哦。”鹤蝶小少年从兜里掏出叠的整齐的钞票,店员好笑的拿着甜品单凑过来问他想吃什么,而那双半褐红半灰白的眼睛将目光投射在明月身上,满是期待。
"两分提拉米苏,两杯柠檬牛奶。"明月笑了,选择接受鹤蝶的好意。
于是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等。是很偏僻的角落。这家店是横滨很受欢迎的甜品连锁店,店里的甜品精致又好吃,还可以在这里定制生日蛋糕。店内装横精致亮堂,用餐区的中央还有小型乐团在演奏。小提琴和萨克斯,还有爱尔兰竖笛,钢琴,四位乐手穿着庄重的燕尾服或是小礼裙,在演奏明月前世今生都非常喜欢的一首曲子,是几年前上映的电影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甜品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柠檬牛奶会结块,明月拿勺子搅拌,在悠扬的背景音乐里发愁地觉得自己的思维好像也结块了。
三天后就是伊佐那的生日,她还没想到生日礼物要送他什么。
伊佐那什么都喜欢向真一郎学,真一郎抽烟,他也学着抽。
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烟和打火机,不想在福利院被发现而挨骂,就躲在明月家学习如何吞云吐雾。明月简直没眼看。她一把夺走了伊佐那才点燃的烟头,用力地摁在桌上熄灭它,几秒钟后,原木桌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烟痕。
明月故作凶巴巴地:“不准抽。”
见伊佐那一副不服气地样子,她又加一句:“真一郎也不许你抽,你抽我就告状。”
行吧,这下伊佐那老实了。他不满地眼睛微微瞪着,本就大的眼睛看着更大,不过这可吓不到明月。
“你的生日礼物到底想要什么?想好了没有?”明月问他。
“没想好。只要是明月送的我都喜欢。”伊佐那一本正经地回答。
“哎呀,万一我送的东西你用不上又没兴趣呢?伊佐那,好歹给我个提示嘛。”
见她苦恼的样子,伊佐那好像找到了捉弄明月的方法,非要小小的报复她一下。他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样恶劣的笑着:“我不知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你看着买就好。”
哼,不说她就随便买。明月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已知伊佐那打架很强,鹤蝶打架也很强。两个年龄还是少年的家伙打架远超正常同龄人。
难道她真的要向鹤蝶学,送伊佐那甩棍之类的东西吗?
不行不行,那也太刑了。
要送伊佐那能用得上,又很珍贵,不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礼物,要一时半会儿没有替代性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才有实际上的纪念意义。明月想着想着,爱尔兰竖笛的声音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送伊佐那一件乐器。
明月曾经在伊佐那打架后给他的手上过药。棕色皮肤的关节处反反复复被磨破皮,指节上是新长出来的粉嫩的皮肤,与原生肤色是鲜明的对比。她涂药的时候忍不住把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数次磨蹭,捏握,一边心想手感真好。
当时她就感叹,手指细长有力,指甲整齐,一看就适合玩音乐。
既然如此,那送伊佐那什么乐器?
钢琴?否决。太贵还没地方放;
萨克斯?嗯......可以考虑,但这个学起来很难吧,还得找老师教;
小提琴就更别说了,没人教就是锯木头,便宜的音色差,好的太贵,学费也贵,要学得学好几年;
爱尔兰竖笛太偏门,想找老师学都找不到,并且偏门乐器学费贵,付不起;
还是说霓虹传统乐器?
于是明月又去烦伊佐那。
一大清早,昨晚想了一晚上没睡好,她顶着鸡窝头和黑眼圈来到伊佐那的床前,使劲的摇晃他,把他叫醒。
“我决定送你乐器,你不能睡,一定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乐器,不然我就送你御守铃铛。”
伊佐那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坚持不懈,半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吉他,我喜欢吉他。”
于是明月得到了满足,伊佐那得以继续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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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