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也喝了,玩笑也开了,阿拓才想起来看看刚刚诸葛承那么认真在研究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阿拓看着这有点像是张地图。
“那几个胡商给的,说是求我们俩给他们找被劫了的那批货。”
“他们怎么又纠缠上你了?”
“他们也求过你?”
“这不是三天前你送走那些怨魂后就直接倒了嘛——”
“我睡了足足三天了?!”诸葛承关注的重点有点不一样,阿拓做了个先等等的手势让他别打岔。
“我当时急得不行可是又完全不熟悉晋阳城,只好先把你带回我们吃饭的这间客栈,正愁着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的时候那群人找了过来,又是请来了大夫又是直接付了一个月的房钱,我赶时间也来不及多想就随他们了。谁知道他们听大夫给你诊完说没什么大碍后就直接缠了上来,说是我们俩本事大,想求我们给他们找那批货,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那里面。”
“你怎么回的?”
“我管他们什么身家性命,他们惹出来这么大一个乱子,我们俩替他们收拾了。他们一个没死反倒是你昏了三天我还挨了一下,我没找他们算账已经很客气了。他们后来做的这点都是应该的,哪里来的脸还敢提要求。”
“哦。”诸葛承偷偷抬眼看阿拓的表情,发现对方是真的很气愤后神情有点瑟缩,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你又是为什么拿了他们的地图?”
“我答应他们了……”
“答应他们什么了?”
“帮他们找货。”
“什么?!为什么啊?”阿拓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难道诸葛家的都是个累死的命吗,这么喜欢做老好人。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才出了门就看见他们在外面等着,一看见我就齐刷刷地围过来跪满了一地。他们把路都给堵了我又急着去给你抓药,只好先胡乱地应了,然后他们怕我反悔就直接把这图塞我怀里了。”
“就为了去抓药?我就这点伤你急什么啊?”阿拓好像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我怎么就不该急了?你刚刚自己也说我倒了你也急得不行,怎么你能急到我就不能急了?”诸葛承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答什么。
于是他们两个同时愣住了。阿拓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只好皱着眉用手去揉。诸葛承以为阿拓的内伤又发作了,又要去抓他的手给他号脉,阿拓赶紧退了一步摇摇手:“我没事,你不是答应了他们了嘛,在哪我们赶紧走。”
这下又轮到诸葛承不乐意了:“急什么啊,你伤都还没好全呢,他们不是给我们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嘛,先住满了再去,反正已经过去多时了,再过一个月也没什么。”
最后他们既没当天就走,也没住满一个月。阿拓被每天抓着他诊完脉又端着一碗药要他赶紧干了的诸葛承弄得心慌又无措,所以每日都说自己没事了,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说到做到还不赶紧走。后来长大了的阿拓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世界对他太坏了,所以他本能地害怕这种有人对他太好的日子。
因此这段让阿拓无比怀念又后悔的日子统共持续了十五天。好在十五天也够他们把那张地图研究彻底了,那群商人们得知这两位终于决定启程后又跑到他们门前跪成一片千恩万谢的,还把那批货里最珍贵的货物提前许给了这两人当作谢礼。诸葛承听说那是一枚西面的大秦皇帝铸造的金币的时候彻底被勾起了兴趣,连连和商人们保证一定能寻回货物,于是现场又是一片和乐融融,只有阿拓一个人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阿拓倒不是担心他们打不过劫匪,只是这群商人们被劫的地方应该是在晋阳西面往朔方郡的方向。可是那一带多山,这种匪徒劫了货随便往那个山沟里一躲谁都找不到他们。所以他犯愁地看着诸葛承,可是诸葛承却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咱们先到地方,我自有办法。”
“是,军师。”处了多日后阿拓愈发知道怎么哄诸葛承开心,他双手抱拳作揖就当是接了军令了。
于是这两人一人骑着一匹真马,一人骑着自己的木马小魏好不容易到了地图上画的地方。花了这么久主要是诸葛承的小魏虽然占了个“流马”的名,跑起来的速度却堪比毛驴,唯独比毛驴强的是不用休息也不用喂,就这么不停地跑都还花了整整五天。阿拓估摸着要是他自己一个人骑马来,最多两天怎么也能到了。
“好了,图上画的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可他们是在这被劫的和东西还在这两者又岂能等同?”
“等我一下。”
诸葛承下了小魏后又是一番操作,只见他从马肚子里面拿出个鸟型的琉璃盏,式样一看就是外面来的器物,阿拓估计这个盏和那批货是一起的。然后诸葛承手托着那个琉璃盏伸到小魏头前,似是要它闻闻琉璃盏的味道,又领着小魏在这附近慢慢地兜圈,不时地让它凑到石头或者草木附近。
看诸葛承磨蹭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阿拓终于忍不住了:“你那是匹马,你总不能指望它能干猎犬的活吧。”
诸葛承闻言回过脸白了阿拓一眼,脸上的那个不屑的神情让阿拓深感自己被小瞧了:“你那的才是匹马,我这的是个机关。”
就像是为了印证诸葛承的话有多么正确似的,在原地兜了半天圈子毫无成果的小魏突然抬起头朝着一个山头望了一眼,然后就迈着蹄子开始头前带路了。诸葛承无声地看着阿拓,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骄傲了。
阿拓吸吸鼻子赶紧承认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不该小看了诸葛家的神技,接着就跟着马上就被哄开心了的诸葛承后面朝着那个山头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