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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是增进彼此好感的一种手段。
“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什么呢？之后的故事？还是什么别的？”
灰谷龙胆沉吟了一会，他说：“我想要知道之后的故事。”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
“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忘却了对那个家庭的大多数记忆。无论是喜悦还是憎恨。”你耸肩，走到饮水机前，问他要不要喝咖啡。
灰谷龙胆跟在你后头，伸长脖子探看垃圾桶，有些头疼。
“你一天喝几杯啊？”
你随口说了个数。
“见鬼去吧。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数。”他指着堆满了垃圾桶的速溶咖啡包装袋。
“怪不得你有睡眠障碍，按你这饮用频率，睡得着才有鬼。”
“不喝点什么头疼。”你用手指指着太阳穴。
灰谷龙胆叹了口气。
“你这是被咖啡腌入味了，血管里流的都是咖啡因。简直就是纯血咖啡因星人。”灰谷龙胆两只手比耶放在头顶上，假装这是外星人的触须。
你被他逗笑了，然后疑惑地闻自己的袖口。只有一股樱花洗涤剂的味道，和一些残留的纸墨味。
“有这么夸张吗？”
灰谷龙胆点头的模样像只听话的小狗，水润润的眼珠看着你。所以你又笑了。
“坐吧。”你啜饮手中的咖啡。
他的眉毛皱起来，显然对你有点不满意，但他什么也没说。你没在意他的反应。
“好吧，故事会开始了。”
“你想从哪里开始？”
“就从之前的故事开始吧。”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你听说过天才病吗？”你问他。
灰谷龙胆摇头。
你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不规则的圆，向他解释。
这是一种非常少见的病症。患者的大脑发育远超同龄人，在数学、音乐、绘画、记忆等领域有非凡的天赋，但同时，患者在社交互动、沟通交流以及行为表现方面存在明显障碍，难以理解他人的情感和社交暗示，行为比较刻板。
对于你的父母来说，你不是什么天才，而是体弱多病而且社会化有问题的废渣。
在弱肉强食的动物社会里，遵循物竞天择的残酷法则。对待体弱多病，成活几率低的幼崽通常任其自生自灭。而高度社会化的人类文明在工业的供养下，自然不会像野兽一样，不过在后工业时代，小家庭的抗风险能力有限，剩下的资源也只够分给数量有限的孩子。
“听起来像是游戏加点不平衡导致的。在某些方面加点过度，导致生活技能点数不够。”灰谷龙胆尝试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
“差不多。”你拍手，“简单来说就是社会之间的恐怖谷效应。”
“恐怖谷？”他重复道。
“当某个事物与人类非常相似，但又不够像人类时，就会引起本能的反感和恐惧。机器人、玩偶……或者像我这样，看起来像正常人，行为却不符合社会期待的人。”
灰谷龙胆忽然打断你：“总之就是……”
他做了个斩断的手势，“你太聪明了，聪明得不像个正常人，所以你爸妈觉得你是个怪物，对吧？”
被这样说，你没有生气。因为灰谷龙胆就是这样的人，是个无法对别人的痛苦共情的家伙。但是他努力为你着想的样子，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条可怜的狗，有点可爱。所以你才会对他说了这些事情。
正是没有共情，所以也很难衍生别的感情，比如像同情这种会让你难堪的感情。他这种自私的家伙，抱着好奇心来戳弄你的伤口，反而让你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
“就是这样。”提起往事，你并不感到悲伤或是愤怒，处于一种冷漠的平静，仿佛在描述一部看过的老电影。
“所以你父母恐惧你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龙胆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毕竟……确实不太像正常人。”
“你倒是第一个这么直白说出来的人。”
“是在骂我吗？”
“是夸你哟。”
“就当是夸我吧……”灰谷龙胆含糊地嘀咕了几句话，“继续吧。”
待你年纪大一点后，他们把你送去上小学。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好决定。
你能听到电流通过电线时的嗡嗡声，能看见荧光灯每秒60次的闪烁。过度敏感的感官常常让你感到疲倦和心情低落。为了转移这种低落情绪，你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事情。
“真的一点过激？”他疑惑发问。
“真的只有一点……好吧，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只有一点。”你捏住手指。
“……”
“喂，这是什么眼神。我当时只是有点分不清楚报复的程度！一不小心做过头了。”你为自己辩解。
“我把老师的秘密做成大字报贴在校园的公示栏上，”
“诶？真的假的？”灰谷龙胆咂舌，他理解你的一部分本质。因为你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做出过激事情的家伙。
“你往后听就是知道原因了……”
美术课后，老师让孩子们交上一份‘我的家’的手画报。其他孩子画的都是简笔画式的房子、父母和太阳，配上简短的说明。
而你……
“你画了什么？”
“一幅精确到比例的房屋结构图，包括承重墙的位置和电路走线。”
“？”灰谷龙胆嘴角抽搐，这和正常人就不能挂上勾。
老师以为你抄袭了某个建筑图纸。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出他认定的事实。
你拒绝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甚至当场画出学校的三维立体图，包括他们不知道的、墙后面的消防管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好像认定你是一个爱撒谎又虚荣的孩子。
自此以后，他常常针对你提出一些问题。那些问题会让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难堪，但却难不住你。随着你一一答出那些问题后，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等，这老师就是人渣啊。”
“嗯……所以不会原谅他的。当时我是抱着不会被原谅的心态去报复老师的。”
你没有办法像母亲说过的那样，对这种老师保持尊敬的态度。
于是，你把老师的**，那些人类不愿意向他人袒露的恶意一面展示给所有人看。
把报纸剪碎后拼凑出一份大字报，用零花钱请校外人士在夜晚把复印贴满的学校的公告板，那位老师教过班级的黑板，还发放了一批送给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欣赏’。
“公开处刑啊……”灰谷龙胆感叹。
“嗯，谁让他这么过分的对待我。”
不明所以的老师第二天回到学校。疑惑于众人看向他火热的眼神，最后拿起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大字报。
他又急又气，大喊着这是污蔑。找到校长后，请他为自己主持公道，将这些事情全都压下去。
校长只是用一种令人不安的眼神看着他，用敷衍的口吻安抚快要爆炸的老师。
毕竟这些报纸上写的都是真实的。
“都是真实的消息吗？”
“对，因为我不喜欢编造谎言。所以受贿、区别对待学生……这些都是真的。”
老师非常生气。离开校长室后，在一楼的公告栏上，他看见了贴满公告栏的大字报。
那一瞬间，怒火交加，羞耻和愤怒支配了老师一片空白的大脑。于是他疯狂地撕扯着贴满公告栏的大字报。
老师怒气冲冲地把这些碎纸垃圾扔进垃圾桶时，头上被泼一盆脏水。他抬头向上看，想要找到那个往他头上泼水的学生。
然后意外发生了。
上楼梯时，由于楼梯打滑。老师不小心摔倒，听说是轻微脑震荡，需要静静修养。
不过，大概是多重原因。这位老师从学校辞职了，没有再从事教育行业。
“……为什么你会清楚意外中发生的一切啊。”真是细思鼻孔。
“因为那盆水是我泼的。”
所谓意外，只是99%的巧合和1%的努力造成的。
“啊，我竟毫不意外。”
之后你因为泼水的行为违反校规，被班主任告知了母亲。不过这行为的程度很轻，被轻轻放过了。因为平时做卫生的同学们都是那样做的，只是你运气不好，没看清楼下的情况。
接完电话后，母亲蹲下来，把你落下的鬓角往耳后拨弄。
“是你做的吗？■■……”
你明白母亲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指的不仅是是你揭露老师的**，还有后面的一系列意外。
“是的，是我做的。”你承认了这点。
虽然是老师先做出不好的事情，出于报复的心理所以犯下了过错。
当你对父亲书架上的专业书倒背如流时，母亲只是夸奖你的才能。
可这次，她却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里面满是失望……还有恐惧。
她的手离开了你的脸……你握住了她离开的手。
“妈妈，我做错了吗？”
“……嗯。”她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好恶心……”温柔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心底里的话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什么？”你睁大了眼睛。
“没什么，下次要遵守校规啊。不可以再做那种事情了？能明白吗？”
看着孩子乖巧的脸，女人感到眩晕爬上了她的大脑，惊悚穿过她的皮肤刺痛她的胃袋。
想要呕吐。想要呕吐。想要呕吐。
……
为什么偏偏是我生下了这种怪物呢？她绝望地想。
来晚了。今天还有一更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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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灰谷兄弟番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