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红与黑 第3章 前调03

标配的美式田园风格的房子里此时只有女孩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史蒂夫的家与她曾经在波士顿的家的风格颇为相像，也同样有一个作为杂物间的阁楼，不过她这个人一向心大，对此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简单的在这个房子里看了一圈后，她没有住进已经被收拾好的空出来的卧室，她猜那里曾经是他父母的房间，也没进入青年那个贴着爱国主义海报的屋子，而是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固定在了一楼的客厅内，标准尺寸的沙发对于身形瘦小的她作为床来说绰绰有余了。

并非是因为拘谨或是其他情绪，而是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随便的人，住所只要有张床并且不漏雨就可以、不擅长做饭就买最容易放置的黑面包果腹，她毫无道理的习惯于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有时候看起来又像是一只蜷缩起来的蜗牛。

木质的桌子上铺着她所带来的一些书刊报纸，还有一张世界地图。

之前就提起过，纽约只是中转站，她没打算长时间留在这里，只是现在世界局势复杂，需要从长计议。欧洲已经沦为战场，中东本身就足够混乱了，而整个北美大陆都与星条旗脱不了关系，如果要离开，最好的选择就是向南走。

拉美国家鱼龙混杂，里面有太多像她这样来自世界各地的的三无人士，而南美十三国只有巴西一国加入盟军，那就排除这里，选择其余的国家。

她的目光停留在加勒比海域，那里有诸多的群岛国家，古巴、委内瑞拉或者厄瓜多尔……门外有人！

她猛地回头，目光似乎要穿过紧闭的大门般锐利，她没有透视眼，但敏锐的感知仍能帮助她获取到一些信息——来者只有一个人，身材高大、步伐稳健，这是一个非常强壮的男人，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

瘦弱的史蒂夫总是被男人们看不起，除了巴基以外他没有提起过自己还有其他这样的朋友，那么他的目标是不是她呢……

她拿起桌子上的裁纸刀，隐藏在手掌内，然后踩着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慢慢接近，可是她刚到门前的时候又有点迟疑了，因为她听见了钥匙插入门锁里的声音，难道真是史蒂夫的朋友吗？

就在她停顿的短短几秒内门已经被打开了，正午的阳光一瞬间照在她的脸上，但却不及那人的笑容灿烂，他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点，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陌生的身体上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你是……”史蒂夫罗杰斯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吗？

“原来你在家。”金发猛男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吓到你了吗？哈哈。”

这果然是一场袭击，爱丽丝心想，因为他正在试图用自己壮硕的胸肌夹爆她的头。

……

这个人就是史蒂夫罗杰斯本人。

情况调转，这下换成了她来接受他的离谱设定：他注射了一种强化血清，血清不仅治好了他所有的病症还让他变成了超级赛亚人。

等等，什么是超级赛亚人？

爱丽丝听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说你最近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呢……”爱丽丝倒是很快接受了，强化人总比变种人来的科学，“你那个血清还有备份吗，给我也打一针。”

史蒂夫坚决的说了NO，但他有点好奇：“你要血清干什么？”

“我看你这血清的增高和丰胸效果挺不错的……”

史蒂夫抄起桌子上的报纸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孩子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此时他注意到了这些文件的内容，看到那张世界地图，他很快明白了什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我待在这里都快要一个月了。”女孩说道，“待的越久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如果在美国本土被发现，我很难脱身，而且也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我可不觉得这是麻烦。”说起正事，他的神色严肃起来：“爱丽丝，我调查了一下你的事情，我不觉得这是政府对你发起的追捕。”

她却说道：“这有什么可调查的，我一直知道啊。”

她为他解释道：“从一开始，政府就没有发布过任何针对我的通缉令，就算在英国发生的事不能写在书面上，难道编造一个通缉我的理由会很困难吗？而且纽约距离波士顿只有二百多英里，以FBI的执行力不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我的下落。所以我的推测是，针对我的报警信息一开始就被人拦截了下来，并且这个人以个人的名义在寻找我。”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是这无法改变我的现状，如果事情上升到政府层面，他们还是会把我控制起来，区别无非是关住我的动物园是个人财产还是政府财产。”

史蒂夫没有再争论什么，这并不取决于他反对或是赞同她的观点，而是因为他已经深深地认识到女孩是一个很难被改变的人，她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可能并不符合世俗的标准，但她却对此深信不疑。

“看来我无法说服你了。”他的笑意里有些无奈。

她也笑了：“那就说点别的吧，你什么时候走？”

“呃……”史蒂夫迷之停顿。

“怎么了，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为了当兵上前线吗？”

“事实上，我确实接到了一项任务……”他摸出一张长得很像门票的东西，结果它还真是门票：“下周我在百老汇有演出，也许你在离开之前可以来看一下……”

爱丽丝沉默着，爱丽丝盯着他，她眼里的鄙视呼之欲出，就差说一句你他妈在逗我？

“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女孩的目光上下游移，扫过紧身衣勾勒出的波涛汹涌，想必不会输给剧院里穿着超短裙的金发女郎——她稚嫩的脸上显示出不符合年龄的深沉：“我尊重所有的小众癖好。”

你尊重个鲱鱼罐头啊！

“你一定要来。”史蒂夫把门票塞进她的手里，否则他在她那里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她两根手指微动，前后翻转了一下这张门票：“只有一张，门票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至少送两张吗？”

“一般是这样，但你又没有其他朋友。”

那张英俊的面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真诚并且无辜极了，直接将她一击必杀。

……什么阳光开朗大男孩，这分明就是个天然黑吧！

……

第一次进入剧院·我的朋友很少·爱丽丝穿梭在人流中，像是一只掉落在公路上的猫头鹰。

身边经过的几乎都是成年人，男人的皮鞋、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与众人的交谈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又融入在喧嚣的演奏声中，但她依旧可以将这些声音抽丝剥茧般分辨开来，她是如此的敏锐，比起打过血清的史蒂夫也不遑多让。

相对于声音，更让她无语的是这里混乱浓郁的气味，烟熏油炸的食物、烟雾缭绕的香烟、男男女女都要喷的香水在温暖的屋子里交融成为一张网，将所有人捕获在其中。

她还是更喜欢环境清幽的地方……就算去酒吧，她也不会选择那些喧闹的地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那些年轻美好的身体在舞台上扭动着、在舞台下扭动着，像是一条条粗壮的蟒蛇寻找自己中意的猎物，然后紧紧纠缠，而她只能缓慢的喝着杯中的酒水，思绪始终清明。

史蒂夫说他注射血清之后就再也不会喝醉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从一开始就不会醉。

如果可以将酒精视为一种麻醉剂，那是不是说明药物对她也无效呢……她不知道，毕竟她没有生过病，也就没有吃药的机会。

演出准时开始了，她却在角落里吃甜点和零食吃的十分忘我，伴随着背景中震耳欲聋的演奏声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流人士，她像是偷偷溜进来的小白鼠。

“嘿，你觉得怎么样？”

小白鼠被当事人抓包了，直到演出结束，她都没怎么正眼去看，老实说她对宣传的那些什么爱国精神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这件事是坚决不能告诉史蒂夫的。她抬起头，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很难看出她有没有在撒谎：“我觉得还可以多一些细节在里面，比如加入与观众的互动，让那些有钱佬把钞票塞进你的胸口里……”

“口无遮拦的小鬼。”史蒂夫宽大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如果换一个人做这个动作那她可能会把那个人的手拧成麻花……女孩摇摇头甩开，她瞥见了一个很难被忽视的姑娘：“卡特教官？”

“噢，没错。”史蒂夫握成拳的右手挡在唇前，试图掩饰那根本掩饰不住的笑意：“你认得她，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

“大哥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好吗……”女孩的眼神中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鄙视感——没救了，白给了，巴基你的基友没了……

“你好，爱丽丝。”姑娘对她温柔大方的笑着说道，又看向史蒂夫：“我猜她就是你提起过的表妹。”

噢对了，她的人设倒是没怎么变，还是父母双亡投奔亲戚的孤儿，不过这次的亲戚变成了他。

“你……”爱丽丝刚说出一个音节就被姑娘拥入怀中，她好像又被暗算了：“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重获自由时，她想说的话已经变了：“卡特教官，你也注射了血清吗？”

“没有，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这是爱丽丝被人捂住了嘴，强制下了线。

史蒂夫不用猜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将她的垃圾话扼杀在了摇篮里。

“嘁……”不再当灯泡的女孩退到了一旁，给他们让出空间去说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供应的甜点接连不断，但她已经吃饱了……就拿着一杯香槟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他们真是般配的一对，不是吗？仰慕卡特的男人可是非常多，当然现在喜欢罗杰斯的女人也不少。”

一个小胡子的男人……算了这个称呼有歧义，还是直接叫他霍华德吧，显然他也变成了一个灯泡。

“你也喜欢卡特？”爱丽丝随口说道。

“噢不。”

“那你喜欢史蒂夫？”

“当然不是！”霍华德哭笑不得的展示自己的戒指，“我已经结婚了。”

爱丽丝透过来来往往的人流，看向那两人，明明是喧闹无比的场合，可是他们却像是在无人之境般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他们也会结婚吗？”她轻声问道。

“我想，会的。”霍华德温和的语气里有一丝怅然，“但可能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因为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大叔你是因为无所事事才结婚的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

“史蒂夫的血清是你发明的？”

“那倒不是。”

“哦……”

“哦”是什么什么意思啊？！霍华德真想敲一敲这个小鬼的脑袋，不过又想到史蒂夫说她父母早亡，不那么温柔可爱也是能理解的事。

离开剧院，外面的星空其实很美，虽然还不知道前方会是怎样的道路，但无论去往哪个地方，只要抬头，看见的都会是这一片星空，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可忐忑的了。

“嘿，就这么离开了吗，不等着和巴基告个别吗？”

“这么好的氛围都被你破坏了。”爱丽丝回头看向他，“没有这个必要吧，又不是不会再见了。”

史蒂夫还带着那个头盔，其实她觉得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是周围的这一圈人里好像只有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就像大家也都觉得超人把红内裤外穿这件事没有问题。

“有目的地吗？”他问道。

“正在想。”她微笑着，无所谓的说道。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的人血里有风，注定要一生漂泊。”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结婚的时候记得邀请我。”

“嗯……”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尖，虽然他和卡特的关系还远远没有到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但这是所有人都乐于预见的，不是吗？

“好吧，我该怎么通知你？”

“随便发个通缉令什么的都可以吧。”她玩笑般的说道，最后挥了挥手，转身去了。

星空在头顶闪烁，就算走出了霓虹闪烁的街道，月光也会为她照亮方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不可知的明天，没有再回头。

她想起与那个瘦弱的青年初次相遇的场景，她一直没有告诉他的是，就算没有血清与强化的身体，他依旧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坚韧的灵魂。

可是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风凉话的意味了，作为一个过客，她只需要祝福他的梦想实现，然后什么都不带走、也什么都不留下的圆润离开就好。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来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