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韩梅梅他们一群人拉到走廊角落安慰了好一阵子后,景依时心里的烦闷消散了不少,可胸口还是像堵着一团棉花,隐隐有些难受。
她心里明白,自从那次可怕的绑架事件后,她和江执树看待世界的眼光就渐渐有了分歧。曾经那些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在那场变故之后,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最近面对两人之间的矛盾,江执树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既不坚决反对,也不全力支持。这种软化的态度,让景依时满心的怒火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使不出,连重话都说不出口。
日积月累,矛盾的火药就这么一点点地撒下,慢慢地积攒,终于在星华中学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后,迎来了彻底爆发的时刻。
只是,爆发之后又该怎么办呢?景依时心里很清楚,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改变江执树根深蒂固的想法,也实在不忍心去逼迫他接受自己的观念。如此一来,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景依时正想得入神,王虎他们的声音渐渐传入耳中,原来话题已经转到了罗小贵奶奶的手术费用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情绪,扯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看向罗小贵说道:“如果有任何困难,不要跟我客气。”
罗小贵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这话一出口,气氛瞬间有些微妙。王虎见状,赶紧轻咳两声,试图转开话题:“景妹儿啊,话说我这才发现,你这名字取得好啊,就差块玉,就把锦衣玉食凑齐活了。”
坐在王虎身旁的张文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这话题,转的有够生硬诶。”
不过景依时还是很配合地笑了笑,接着低下头,轻轻扯出脖间的竹型玉坠:“虎哥算是说对了,我确实有随身戴玉哦。”
“你这大小姐戴的玉,得值老鼻子钱了吧。”
韩梅梅听到这话,瞥了那人一眼:“瞅你话说的,讲钱就庸俗了。”
“诶,不谈钱要怎么体现它的价值,就我老爸那块玉,我拿去当的时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在这温暖又嘈杂的氛围里,原本心情最为沉重的景依时和罗小贵,也逐渐安下了心。不知怎的,两人似乎同时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下意识地同时转过头。
当四目相对时,两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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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勃艮第众人所处的氛围却低沉得可怕。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们都保持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没有一个人出声。一行人默默地走着,整齐的步伐像是一道沉默又压抑的黑色影子,在校园的走廊里蔓延。
在勃艮第这个小团体里,江执树无疑是绝对的中心,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是众人前行的方向标。每一个在勃艮第的孩子,或多或少都被长辈们灌输过要和江执树打好关系的思想。
当然,这份心思也延伸到了他的未婚妻景依时身上,毕竟景依时始终是景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无论她和江执树的婚约最终走向如何,她都站在金字塔的顶尖位置,是他们渴望攀附的强大关系。
此刻,走在江执树身侧的赵元同,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看似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一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话,可仔细琢磨,又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意味:“你们退婚以后,我能追依时吗?”
原本像是在发呆般一直走得很慢的江执树,听到这话,骤然停下了脚步。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赵元同的眼神冷得惊人,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你想死吗?”
赵元同却丝毫没有被这冰冷的眼神吓到,他依旧面带微笑,从容地转过头,像是根本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身后的一些人不由自主地把头又低下了几分:
“可能吧,我也想看看会不会有不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