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将整个世界笼罩。三年二班的教室里,此时只剩下了星华中学的一众学生。
灯光昏黄而柔和,洒在课桌上,映照着每个人抓耳挠腮的模样。他们一边费力地翻着字典,一边在密密麻麻的习题集中努力勾画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单词。沙沙的书写声和轻轻的翻页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此起彼伏。
景依时悄无声息地走进教室。王虎他们正全神贯注地和习题集“奋战”,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角落里,罗小贵一手抓着笔,脑袋趴在桌上,已经沉沉睡去。景依时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小贵被这一拍惊醒,睡眼惺忪,眼神里还残留着初醒时的迷茫,懵懂地看着眼前的景依时。
此时,景依时已经越过罗小贵,来到了韩梅梅的身侧。韩梅梅正沉浸在解题的世界里,眉头微皱,笔下不停地写着。景依时不想打扰她,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的王虎。
“需要帮忙吗?”景依时轻声问道。
“我靠!”王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侧身猛地往后退。只听“砰”的一声,他的后背狠狠撞在了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你咋走路没声儿呢,怎么不去跟你亲爱的江执树开派对去啊?”王虎没好气地抱怨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埋怨。
景依时自然明白王虎这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没有跟他们说实话。她赶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别生气嘛,我也没有撒谎啊,我确实是想捉弄他的。看在这些零食和饮料的份上,能原谅我一次吗?”
说着,她抬起手,展示拎在手上的一大袋零食和饮料。那鼓鼓囊囊的袋子,一看分量就知道是人人有份。
众人本就做题做到深夜,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这些吃的喝的,也不再客气,纷纷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景依时的好意。
刚睡醒的罗小贵,见景依时一人提着这么大袋东西,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率先走上前,主动帮景依时把零食和饮料分给大家。
“话说妹子,你咋和那群勃艮第的不太一样啊?”王虎一边撕开薯片袋,一边好奇地问道。
韩梅梅听到“妹子”这两个字,条件反射般伸手拧了王虎的腰一把。王虎疼得“哎哟”一声,手里的薯片差点都晃掉了。
“你咋管谁都叫妹子。”韩梅梅没好气地说道。
王虎委屈巴巴地开口:“这叫全名不礼貌吗?”
此话一出,韩梅梅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咋没见你对我礼貌呢?”
景依时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的有趣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真有意思。其实我觉得也不是很不一样吧,我之前也和他们一个样子。但是前几年,我陪我爸他们去美国谈生意,结果遭遇了绑架。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家里。还好运气不错,被一个农场家庭收留了半年。”
景依时仰头喝了口手里的苏打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接着说道:“前年,我又主动停学,跑去了叙利亚,在那儿呆了两年,昨天才刚回来。”
听到这里,王虎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不是妹子,之前倒霉也就算了,你咋还停学去叙利亚啊?”王虎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可能,是想确定些什么吧。我觉得,只有亲眼看到,亲手去做,才能肯定一些事情。”景依时的回答有些含糊,像是藏着什么心事,显然她并不愿意再多提。
韩梅梅看出了景依时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拿起习题集,指了指上面的一道题,对景依时说:“这道题,能帮帮我吗?”
景依时自然明白韩梅梅是在帮她转移话题,于是跟着笑了笑,爽快地答道:“好啊。”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在星华中学的校园里。江执树一如既往地带着身后一群人走进了学校。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他看起来明显有些疲惫。眼底挂着淡淡的黑眼圈,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还时不时地打着哈欠。
景依时就站在他身边,作为让江执树如此疲惫的“罪魁祸首”,她心里有些愧疚。于是,她讨好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轻轻点了点江执树的手臂,轻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江执树低头瞥了她一眼,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回应道:“你不抢被子的话,我能睡得更好。”
打算回座位补觉的江执树刚一坐下,就被虎视眈眈的王虎和张文峰给拦住了。王虎一脸神气地说,要让江执树见识见识星华中学的各大社团,好好给他们开开眼界。
江执树揉着眉心,一脸烦躁,但又拗不过他们。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领着众人跟着去“见世面”了。
路过景依时身边时,江执树对着她悄悄做了个口型,那口型分明在说:
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