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静止在了耳边,微冷的空气里有来自不知名方向的细小暖流。百里之外的派克大街应该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丛不带荆棘的红玫瑰,当纽约州下起大雨,就该有常青藤朝着这一簇簇的鲜艳蔓延,去遮挡突如其来的大雨。
我在秋天里找到春天。
加德纳可以去成为自由的风。
“我的主治医生和他的团队找到了治疗方案,成功率很高。”
“只不过手术之后恢复要挺长一段时间,你会等我吗。”
“多愁善感的男孩,你在担心什么,我当然会等你。”
“在得知你即将得到治疗之前我就幻想过我们的见面,我还做了很多计划,我要带到处玩。”
“我不准备给你惊喜了,我这个人藏不住事,霍华德海滩的露天音乐会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去听的,去皇后区那个我忘了名字的马场骑马,我假设你痊愈之后可以骑马的话。”
“嗯——你想去加州吗,我没有去过,我想去圣莫尼卡海滩坐过山车。”
“前提是我离家出走,加州太远了。”
“你带我去哪里都行。”
“好吧,我会赶在你上大学之前。”
我不知道加德纳是哪一天进行的手术,也不知道那会是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也不知道他恢复需要多久。
他像突然在我的世界里消失,那之后再没有他主动发过来的占满屏幕的消息和未接的视频通话,也没有来自他对我的消息的回复,而他也再没有在我的任何一条帖子下点赞或者留言。
仿佛一百天的故事像一场梦,我从没有淋过那几场雨,也没有和一个男孩一起线上看过看过电影,所有的烦恼都像是被吸进了某个巨大的黑洞,也没有人告诉我那是怎样消失的。
沙漠里怎么会有倾盆大雨,地球上没有东西可以逆转北纬三十度的下沉气流,而我这样无法和自己和解的人又怎么值得拥有绿洲。
绿洲,我的沙漠绿洲,我奢望过的盛开红色玫瑰的绿洲。
我幻想的那片天空里离群那只海鸥受了伤,它扇不动伤口渗出了血的翅膀,灰色天幕下潮起潮落,没有人将它救起,也没有海浪送它入海。
渐渐的,我以为和卡梅隆冷战那点可以被加德纳安抚好的负面情绪卷土重来,原本因为加德纳才被最小化的压得我喘不过气的重担再次打倒我。一个月,两个月,就连没有和我们任何一个人打过交道的路人同学都看出了我和卡梅隆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艾玛夹在我们中间也紧绷着神经,我和卡梅隆谁都没有主动找过谁,而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他这样对我的原因。
我实在没有精力分给社交,我努力地告诉自己停止内耗,可是无人时背靠在卫生间隔间里我不止一次地抱头痛哭,夜里整个人躲进被窝感受氧气被夺走,电话另一头的桑斯特问不出原因,他只能陪着我,安静地陪着我。
中了邪一般我会对着头像已经变灰“加德纳”出神,仿佛等他出现是在等一个奇迹,第二次降临的奇迹。
加德纳,我好想你,只能不露痕迹。
距离被拉得好远,我听不到你一点声音。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开玩笑,曾经我因为没有追求者而暗自苦恼,甚至还被加德纳善意地嘲笑。而现在三天两头都会有匿名的情书出现在我的桌面和抽屉里,甚至还会碰到学校球队里阳光帅气的男孩被他们拦下当众告白。
物极必反吗,是不是人崩溃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好事发生?
我不打算给任何一个人回应,因为我下意识地想起了两个月前我答应了加德纳我会等他。而那句“我会等你”明明只是单纯的针对他会来见我这件事。
站在十二月末的时代广场,圣诞节热闹温暖的气氛无形之间驱走了一整个纽约州的寒冷。我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绕着最大的那棵圣诞树漫不经心地慢走了一圈又一圈。
过去的每一年卡梅隆都会提着四杯焦糖玛奇朵小声走到我背后拍我的肩膀来吓我,艾玛也会装作没看到,而后来的几年我会转头反吓他,多的那一杯也会被我喝掉。
这一年我没有等谁,艾玛好几天之前就告诉了我她不会来,而我知道卡梅隆不会出现。
十七岁的圣诞节我没有等来由圣尼古拉斯守护的冬梦。卡梅隆有没有想过我会来时代广场,艾玛是不是已经把圣诞礼物放在了我家门口,新泽西的冬天是不是比曼哈顿要暖和些,桑斯特有没有戴我送他的围巾。
派克大街或者加德纳家的庭院里有没有巨大的圣诞树,又或者,此时住在医院的加德纳有没有收到圣诞礼物。
一个人看电影,他会不会很无聊。
当加德纳从我的生活里销声匿迹,我才彻底意识到他的重要性,我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从天而降的没有拍过我的肩膀拉过我的手的男孩,哪怕是在做让我要死不活的数学题的时候。因为即使没有卡梅隆,加德纳也会让我弄懂它们。
我最好的、不为人知的、和我“形影不离”、从天而降又凭空消失的朋友。
在我知道他会花很长一段时间去恢复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他存在过,却也只是存在过。
最后我还是去星巴克买了两杯焦糖玛奇朵,就近找到一个没有人坐也可以望到圣诞树的长椅坐下,第二杯我没有喝。
我编辑了一段文字,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就发了出去,这天晚上的咖啡像酒。
第二杯咖啡是买给加德纳的,希望我们的世界能再次重逢,我们都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圣尼古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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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梅隆看到第二杯咖啡没有被喝掉。
塔莉兰德爱喝咖啡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他没有暗示过自己会不会来,那所以另一杯咖啡是为谁买的。
他还是忍不住想走过去了,卡梅隆和塔莉兰德只隔了两条马路的距离,中间隔着一个有巨大喷泉的小广场。
纽约的冬天是真的很冷,这年十七岁,他突然就想抱她。异样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有上百颗硬糖从高空坠落到左心房,然后在并不太高的温度里慢慢融化。
不怎么甜的糖。
一时间脑袋和手脚都开始发热,卡梅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塔莉兰德可是让他移不开目光的存在,无论这个世界怎么样,他都只看着她。
他手里还提着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手机提示音响起,有可能是随随便便一条推送消息,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点开看看。
是塔莉兰德发的,所有人可见。
他终于知道那杯咖啡属于谁了,不属于他。
“没有我陪你看电影肯定很无聊吧,圣诞节也要有我在身边才好,我聪明又一肚子坏水的男孩,希望你也有自己的一棵很大的圣诞树,收到了特别的圣诞礼物,说到礼物,我们都欠着对方礼物,等见面了我亲自送给你。”
以他们冷战之前的亲密程度,卡梅隆敢肯定她这篇帖子会立刻掀起一阵不小的讨论,她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东西。过去的塔莉兰德如果要在社交平台上提起谁,她会直接在文案里直白地打出对方的名字或者直接提及。
第一次并不那么刻意的隐晦却比任何时候的直白来得都要暧昧。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想很多变得莫名其妙的敏感和心细。
上次在她门口听到的只有那个男孩称呼“我的女孩”,她的话里只会有什么什么样的男孩。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她这次用是——我的男孩。
那个装着礼物贺卡的深蓝色天鹅绒的礼物盒被遗忘在了卡梅隆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
艾玛发消息来问他有没有去时代广场。
他的回答是,很忙,没有去。
“可怜的塔莉,一个人过圣诞节。”
“如果你看到了她几十分钟之前发的帖子,你就应该知道今年的塔莉兰德·克林顿——我们的好朋友,有她的男孩陪她过圣诞节,而不是你和我——她的好朋友们。”
“你从哪学的这么斯内普的语气?我假设你看过哈利波特的话。”
“见鬼,谁先把关系闹僵的,你这就是自讨苦吃。还有你说的她的男孩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说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告白吗,情书全扔了啊?”
“谁知道呢?你还是先去看看那篇帖子吧,圣诞假期结束回学校她身边估计得清静一阵了。”
评论区一堆ID眼熟的人开玩笑般的评论了和第一条一样的东西。
“who is your 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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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之后的加德纳做的事情只有恢复训练和倒数时间。记忆里他还是可以感受到疼,细密的如针扎的微痛万箭齐发,但只一秒钟又消失殆尽。
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是一个普通的地球男孩,有和同龄人一样有挂在嘴边的关于自由的出逃计划和十八岁之后准备施展的宏图大志,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女孩是塔莉兰德的模样,只是梦里的塔莉兰德活得洒脱又自在,没有那份名为克林顿的束缚,没有关于理想和热爱的迷茫。
梦里的加德纳打赢了纽约州州立高中篮球联谊赛,带领球队拿下了第一名;梦里霍华德海滩边的大型露天音乐会所座无虚席,那是塔莉兰德和她的乐队的主场。
在加德纳看来,塔莉兰德不应该比后街男孩们逊色。
他见到了十七年未曾谋面的父亲,父亲的脸上是难以言表的喜悦和欣慰。
只是那张脸依然很模糊看不清长相。
可能这也是他对地球上的一切最好的设想。
只是这样“失联”会让她心慌的吧,不能没有我的女孩?
恍惚之间想起认识塔莉兰德之前和肯德拉闹不愉快时说的那句话,
“都没人知道我,有谁会为我难过,又有谁会离不开我。”
现在地球上有人知道我,有人会为我难过,那个人或许会离不开我。
恢复期满之后,启程之前他问过肯德拉关于她前夫的事,肯德拉还说过她不想要孩子。那时的对话还是让加德纳很失望,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已经把这个带着她长大的人当作了母亲。
至少他们的关系像一对母子。
可是肯德拉不想要孩子,这段误会持续到加德纳在地球上与塔莉兰德同行躲避肯德拉的寻找,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一直都会错了意。
星际里他透过玻璃看到了和卫星图里完全不一样的地球。不变的是占了百分之七十的蔚蓝色海洋和剩下的黄绿交替的陆地,但美利坚在哪个位置?地球上亮起的灯光太耀眼也太朦胧,他一时间看不真切。
万家灯火燃进了一颗来自地球之外十四亿英里的心脏。
落尽这双蓝色眼睛里的暖黄与白色交替的光背后藏了无数个故事,地球上有几十亿人为这些他们看不完整的光而存在着。
当感受到自己在地球上着陆,突如其来的是变重的体感,能听到的是胸腔里心脏压不住的叫嚣,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为此而亢奋。
加德纳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闯进视线里的是超越了他认知的强烈的白色天光,还有他不知道是属于什么季节的阳光,那光带着不算弱的温暖,或许是在春天?
火星上没有过的春天。
一切都是陌生的,未知的。
他被带进了NASA某个航天基地,离纽约市市区有一段距离,还算远。在适应地球环境的那段时间里,他喜欢透过那扇不算宽大还开得有些高的窗户望外面的世界。
和在电影纪录片里看过的相同又不同。
加德纳喜欢地球上的颜色,而他对颜色的认知恰好又很准确,地球上有很多种颜色,数量他数不清楚。只是他尤其喜欢大海的蓝色,四大洋的颜色在他眼里也不同。
太平洋的蓝色应该最深沉,那是这颗蓝色星球的心脏,有地球最深的秘密,是马里亚纳海沟。还有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死后就在那里。
北冰洋的蓝色很冷,它是北纬度数的冰点。
印度洋的蓝色或许最复杂,它承载着过去十几个世纪世界文明的交汇。
那么大西洋呢,大西洋的蓝色应该最欢快,最热烈,最坦率,它领略了欧洲几个世纪的辉煌,感受了文艺复兴的史诗之光,见证了美利坚文明在独立号召下的崛起,也惊叹了纽约在无数自由灵魂的冲锋陷阵下的勇立潮头成为世界奇迹。
它也看过了有个人十七年的成长。
离十八岁越来越近的塔莉兰德,我亲爱的女孩,你是否还在等我。
我好想做个普通的地球男孩,和你一起上学,一起苦恼,也一起开心,一起做想做的事。地球上我只知道你,你不会拒绝我。
他还认识了一个叫萨纳尼尔的男人,一个让肯德拉见了神色怪异的男人。是这个男人出资在火星上建造了东得克萨斯,加德纳在火星上的家。
“你在看什么?”
萨纳尼尔也靠到了窗边,那是成群结队的游客来航天基地参观。
“我想和他们一样。”
“我对火星有很多疑问。”
“我对地球的疑问更多。”
“你对地球上的一切都很好奇加德纳。”
“比一比再说吧。”
“当然,地球上你最喜欢什么?”
“下雨。”
“到我了,你在火星上最喜欢做什么?”
“假装那是地球。”
“我妈妈死的时候你在吗。”
“不在,”加德纳看出他在撒谎,萨纳尼尔改口,“抱歉,我在。”
“我能留在地球吗?”
“我回答不了。”
“为什么是下雨?”
“因为雨能把万物洗刷干净。”
而加德纳下意识想到的是,纽约上一个秋天,塔莉兰德喜欢一个人去淋雨,她心情不好时就会去淋雨。
肯德拉的出现打断了这场还算得上愉快的对话。萨纳尼尔并不放心加德纳的身体,除了几乎正常的血检结果,他要求检测肌钙蛋白。
只是连和加德纳关系亲密如母子的肯德拉也没有想到在告知下一项检查后加德纳顺走从足够的现金、制造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之后就逃出了航天基地。
他不想被送回火星,他才来这里不久,他想留在地球。
聪明如加德纳,科学家带大的孩子,他换好普通人的衣服通过一辆外出的货车来到了纽约不知名的街头,他很快就学会了和真正的地球人交流。
好吧,一切都很新奇,他跑到车道上差点被车撞,还遇到了只一直看他的小狗,和称赞他的隔离护目镜的老人交换了眼镜,他得到了一副墨镜。
“你知道曼哈顿怎么走吗?”
“你得坐车去,往前三个路口,在车站等,这里只有一种直达车,你不会坐错。”
“哦,曼哈顿,没去过那里的美国人应该都知道怎么走。”
他还是执着于问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那个问题,你最喜欢地球上什么。
那个幽默的老人的回答是,做梦。老人也反问他,而他的回答或许让老人没有想到:“来到地球。”
“奇怪的孩子——”
等车的时候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他跑下台阶,在其余躲雨的所有人的注视下享受这场雨,奇怪的男孩,晚上也戴墨镜。但加德纳告诉自己,到了曼哈顿别忘了告诉塔莉兰德淋雨的感受,这真的太棒了。
在和车门进行了一场“游戏”之后,他遇到了一个不想搭理他的人,fine,加德纳会伸手在起雾的窗玻璃上写字。
一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他终于顺利到了曼哈顿,运气很好,这辆从航天基地直达曼哈顿的汽车停在了距离斯塔夫多高级中学仅两百米的车站。
终于有机会进到学校,即使他不一定能在里面上课。有什么关系呢,他要见到塔莉兰德了。
已经坐上了直升机前往纽约寻人的肯德拉和萨纳尼尔确定了加德纳的目的地和最终目的。
“他在地球上只认识她,要读一下她的档案吗?”
“塔莉兰德·克林顿,两个商人的女儿。”
“我想是我认识的那个克林顿,这样的话一切都好办了。”
“我们还是得先把人找到。”
“这女孩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加德纳告诉她自己住在派克大街,患有成骨不全症,他们每天都在聊天。”
“好吧,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曼哈顿了,那里的一切都让人着迷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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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尾的天气终于开始有了夏天的迹象,到了高中生活的最后,我还是没能和卡梅隆彻底和好。去年过完圣诞回学校他就和追求了他很久的女孩子在一起了,我并不认识那个女孩,只是她对我的敌意特别大。
至于我那篇关于“我的男孩”的帖子,我应该感谢我那天晚上大雪里不太清醒的脑子。我所有的追求者,不管是大胆的还是隐秘的,都像被冷水泼灭的火,一下子全都没了动静。
只是没有人知道我说的那个男孩是谁。
当然很多人好奇问过也打趣我,这中间卡梅隆只是听着有些酸溜溜地调侃,艾玛最活跃。
“什么时候和你那聪明又一肚子坏水的男孩看电影啊小塔莉,我们都没见过他。”
别说你们,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他。
“你这是暗恋吧,在追求他吗,是谁啊有没有照片,怎么连一点信息都不肯告诉我们。”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没了,其他的你们自己猜吧。”
我渐渐地习惯了后来没有加德纳的生活,就当那一百天是我一段奇妙的旅行,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直到今年四月,我都在给他写小纸条,每天一张,关于我新一天的见闻,关于我想分享的所有,关于我对他的思念。
没有消息,我想他没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回不是吗,所以我选择了一个近似于自我感动的方式。
加德纳,七个月我都没有等到你,如果你还记得有我的存在,或者我们真的能见面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失去你像失恋一样痛苦。
我想暑假里我会去派克大街踩点碰碰运气,你会不会出现?
还是你已经忘了我?
你说要赶在我上大学之前,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有没有考上普林斯顿,就算我发给你新泽西的详细地址,你的头像也灰了七个月,你怎么才能知道,而你究竟在哪里。
这天太阳很烈,走廊被阳光淹没,我在收拾储物柜里放乱了的笔记,余光撇到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走到我身边停下,我关好柜门看着这个带着墨镜的男孩。
这张脸很熟悉。
心脏突然开始狂跳,这生理性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
他背着楼梯口大窗户涌进来的阳光,干脆利落地摘掉了墨镜。而我记住了他身上搭配得有些怪异的衣服,逆光时被太阳勾勒出的金色轮廓,压不下去的嘴角,和眼前这片我坠入的海——他蓝色的眼睛。
这是我等了七个月的男孩,向我承诺会来找我的加德纳,我那个聪明、不幸、勇敢又坚韧的男孩。
我终于体验了一回电影里关于“一见钟情”的所有,我想加德纳就是我那片荒芜沙漠里藏在最中心的开着红玫瑰的绿洲。
在见到他的第一秒,我无比确信,我爱上他了。
他眼里那片蓝色的海,淬进了名为惊喜的阳光。
“嗨塔莉兰德,我是加德纳。”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赶在你上大学之前。”
“其实在我心里你一定可以考上普林斯顿,所以我甚至提前看好了去新泽西的路线。”
“或许我应该对你说,好久不见?”
My lord,如果曼哈顿真的有什么浪漫的故事的话,那应该是加德纳真的来找塔莉兰德了。不是去年秋天每天的视频通话,而是像现在这样真实地怀着差点就彻底破灭的期待站在彼此面前。
感谢上帝,这应该叫做曼哈顿浪漫故事或者曼哈顿罗曼史。即使我从不信什么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