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逃的、毫无前科与经验的新兴罪犯,再也不是理发师的杰克再谨慎也不为过;可是世事无常,命运鬼使神差地波折,生活也从未如他所迫切渴求的那般平淡安详,反倒是像有谁在冥冥之中作梗一般,他的防备总会被“那个人”轻描淡写地打破。
没错,“那个人”,那个取下杰克的朋友杰西卡的美丽头颅、放置在冰箱里的残忍凶手,那个在杰克的被褥上留下令人作呕的干硬血迹后逃之夭夭的卑劣暴徒,那个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杰克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住所,并在住所的冰箱里、地窖里、储藏室……塞进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眼聪目明得让杰克惧怕的家伙。
那些在前几天还鲜活着的、对杰克还露出关怀眼神的朋友们,杰克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或者说,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了,除非他也随之而去;杰克能看到的,从此便只有她们留下来的断肢残臂,破碎的内脏,或是离开脖颈的、有熟悉面目的头颅。
活生生的部分像花瓣从花茎上脱落,美好的、鲜妍的,就这样被“那个人”残酷的双手变成了血淋淋的、带着绝望的死白的玩意儿。它们失去了生命力,又像是生命力被“那个人”用别的方式永远存续下去——有时候是分不出哪一截的肠道,虬结在一起,因为扭拧的角度而显得有别样的生命力;有时候是汩汩冒着血水的心脏,纵使心肌不再搏动,可断开的血管还在茫然无知地各司其职;有时候是完整得不像话的头颅,年轻的脸,永远凝固下去的表情。
是的,那些头颅,无一例外,都是杰克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些和他一样身处社会底层,为人所轻视的、上不得台面的ji女们。
杰克当然知道,他被盯上了,因为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着实令人坐如针毡,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他本人的头上来——“那个人”,那个变态的、阴暗的、窥伺着他的家伙,做起这样的腌臜事情显得那么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杰克猜想,“那个人”一定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绝非仅仅是出于对杰克无缘无故的戏弄。
杰克的朋友,越来越少了;而这,仿佛正是“那个人”的目的。
——让杰克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