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个深色的影子像游魂一般徘徊在被颠茄包围环绕的木质低矮房屋附近。这个体型瘦高,身着绅士至极的燕尾服的家伙,手上戴着浅色的手套,优雅的作态简直像是刚在什么典雅的殿堂参加完一场盛宴。
颠茄?是的,颠茄,那种顶端渐尖或急尖,基部楔形并下延到叶柄,上面暗绿色或绿色,下面淡绿色,两面沿叶脉有柔毛的……可爱植物,它们的毒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麻痹侵入者肌肉里面的神经末梢。
然而与其毒性成反比的是,它们的浆果看上去格外甜味多汁,这使得它们的果实能轻易地便迷惑路人去贪心地食用。可是被迷惑的人却未必有这样的“口服”,因为两个浆果的摄取量就可以使一个小孩丧命,而10到20个浆果会杀死一个成.年人。
瞧瞧,多么富有欺骗性吶,想必种植它们的“园丁”就和它们一样,有着迷惑人的外貌和秘而不宣、毒性满满的本质——哈,那个狡猾的姑娘,难道真的天真地以为那些颠茄丛,能够使他止步于此了吗?
没那么容易。
他,那可是他啊!在无趣的法律之中捕捉扑朔的流萤,在风口浪尖上肆意嬉戏弄潮,在僵硬而苍白的躯壳上泼洒艳色以作画——他可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妄为之徒,一个拥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的大师,一个能在颓败之地种出绯红花朵的另类“园丁”——或者,那个真正的“园丁”,那个狡猾的小姑娘,更倾向于为称他为“艺术家”?
“艺术家”?有趣,有趣。无知的媒体叫他“屠夫”,叫她“真相小姐”,这使得他们宛若一对生而成之的冤家对头,但是媒体鼠目寸光的是,他们没有看到那显而易见的一点:他和她,不屑于这肤浅且无谓的名号,因其并未把握住他们的本质。
在他心里,早早便给了她下了一个贴切极了、名为“园丁”的定义;而她呢,则是暗里叫他“艺术家”,对他的每一次“创作”都步伐紧随,试图在无序混乱之中找到规律和法则,剖析出她心心念念为之狂热的“真相”来。
不得不说,这也许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
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艺术家”隐匿身形于浓稠牛奶般的混沌之中,墨蓝深深的夜色与难以消弭的迷雾是他神秘的假面,亦是他这位“艺术家”曲高和寡的创作基调,高深莫测的创作背景——不过,也许“艺术家”也没有那么孤独,至少不久前,他开始在“创作”闲暇之时,找到了更加隐秘且不为人知的乐趣。
他向前几步,更加靠近那扇被擦拭得光可鉴人的落地窗。待走近了,他小心翼翼抬脚,轻车熟路地避开那些挂着诱人果实的可爱植株。他在玻璃窗上轻轻呵气,玻璃窗上便立刻形成了一大片更加深沉的朦胧雾白。
“艺术家”嘴角禁不住浮现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促狭笑意,他戴着浅色手套的手指,轻轻地划破雾白,拨开雾气留下了讯息。
“真相小姐”,我的“园丁”,现在你看到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