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乙女］“女巫”之路 第6章 萨菲叔叔

他不顾男女之防，轻佻地摘下她的帽子，让那一头妖艳如火的红发像高山瀑布一般从头顶倾泻而下，就像是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在那条冰雪尚未消融的溪流旁，他强硬地扯下她的头巾让她苦苦掩藏的秘密无处遁形。

她本就生的一副好颜色，在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滋养下更是出落的丰腴娇媚，明艳动人，当她那双酝酿着春天的眼睛被凛冬般残酷的恐惧所侵蚀时，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不免心软松动。

可是，身为教廷执行官，他不近女色、残暴无情是众所周知的。

“好久不见，安莎小姐。”纳撒尼尔紧紧地握着少女的皓腕，那因为长年握剑而磨砺出薄茧的手指暧昧地摩挲着她娇嫩滑腻的肌肤，就像是野兽伸出利爪按住了瑟瑟发抖的猎物。

虽然安莎知道自己的身后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纳撒尼尔不敢将她怎么样，可是一看见这个凶残如狼的男人，那战栗的恐惧就会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灵魂深处迸发，慢慢地席卷全身。

“别害怕。”他的皮囊极其出色英俊，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可是安莎知道这个芝兰玉树般的青年手上沾了多少无辜女性的鲜血。

“你想怎么样？”当他的手触及到她那丝绸般温软的秀发时，默不作声的安莎终于有勇气开口说话。

他此番前来绝对是要再次警告她忘记那个风雪夜的密林之战，忘记那个与他长着一模一样脸孔的男性。

她不知道纳撒尼尔为何会执着纠结于此事，这个时代又没有摄影机能记录他人的容貌，当时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第二人见到那个刺客的脸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她将此事传播出去也是无人相信。

果不其然，纳撒尼尔那双老鹰般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极其虚伪地向她道歉：“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导致我们之间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能求得您的原谅。”

“以及，我希望您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将这件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告诉他人，她可不想再惹上麻烦的风波。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很多事我都忘掉了，抱歉。”

看见她如此识趣且顺从，纳撒尼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不打算放过她，他带着丝质手套的右手亲昵地揽住她柔软的腰肢，让他们的距离又贴近了几分。

她看见他那双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睛，流淌着月亮的清辉与星光的波澜。

“你要做什么？放开.....”

“不要浪费这么美好的夜晚。”

于是，安莎硬着头皮被迫与这个讨厌的男人跳了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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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在绅士名媛那醉意朦胧的笑语声中结束，梅洛笛公爵被国王留在书房商讨要事，他派侍从护送安莎回家。

饥肠辘辘的安莎带着一身倦意匆匆走下马车，在那场衣香鬓影的宴会中她忙着与纳撒尼尔那个可怕的家伙周旋，几乎是滴米未进。

管家已经安排好了夜宵，她兴致勃勃地走进餐厅，却在餐桌的另一边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忧郁、孤僻、冷漠，那是安莎对这个不速之客的第一印象。

暖黄色的灯火下，黑衣青年正襟危坐于餐桌后，他身姿清瘦，容貌俊美，像一尊做工精致的瓷器，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一只眼睛却被眼罩罩住，只剩另一只蓝色的眼睛在冷冷地凝视着她。

如此鲜明的特征让安莎很快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萨菲尔·梅洛笛，梅洛笛公爵的兄弟，他已故父亲在世时收养的孤儿。

不同于德希久居庙堂，萨菲尔则是长年奔波在外的，在这个通信极其不发达的时代，萨菲尔当然不知道安莎的身份，在管家的介绍下才礼貌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而安莎却在纠结该如何称呼对方。

梅洛笛公爵给她捏造的身份是已故好友的遗孤，在日常生活中她就得称呼其为“叔叔”，这并不是因为梅洛笛注重辈分礼节，而是因为这个恶趣味的男人喜欢那种身为长辈的掌控感。

每一次她开口叫“德希叔叔”时，他都唇角都会扬起满意的笑容，甚至还会用那种“慈爱”的目光温和地注视她。

算了，既然萨菲尔是梅洛笛公爵的兄弟，那么——

她礼貌地提起裙摆，微微弯膝致意：“您好，萨菲叔叔。”

“……”

肉眼可见的，听到少女用甜美娇柔的声音亲昵地称呼自己为“叔叔”，萨菲尔端正的身姿不免摇晃了一下，他那白皙的脸孔居然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看向她的眼神再也不复之前的冷漠隔阂。

虽然称呼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性为“叔叔”是有些羞耻，但也用不着这么惊诧吧。

在公爵的教导下，安莎已经颇具贵族小姐的风范，也慢慢习惯了各种繁琐考究的礼仪，她落落大方地坐在餐椅上，斯文地咀嚼着餐盘中的食物。

萨菲尔显然是个不善言辞、沉默内敛的人，对于安莎一些缓和气氛的礼貌问询，他也是尽可能言简意赅地回答，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等安莎自觉无趣，填饱胃囊告辞离开时，萨菲尔却突然叫住了她。

青年语气温润，目光和善：“安莎，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这句礼貌性的问候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对于如何回答也是烂熟于心，她的唇角扬起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当然习惯，梅洛笛公爵对我很好，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拥有这样美好的生活。”

她不知道萨菲尔对她的回答是否满意，她只看到萨菲尔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了她很久，然后他站起身慢慢地走向她。

梅洛笛家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良基因，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不必说让众多贵妇千金爱慕心悦的梅洛笛公爵，就说起他的家人们：驾鹤西去的老公爵是位仪表堂堂，英姿飒爽的武士，公爵那位英年早逝的胞姐更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当年国王就是因为她那艳绝天下的容貌才疯狂地爱上了她。

甚至，眼前这位与梅洛笛家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子都是位养眼的美男子。

相比于公爵那太阳般光芒万丈的气质，萨菲尔更像是一轮静美的皓月，他那深邃的蓝色眼睛则像是一汪幽静的泉水。

萨菲尔解下左手手腕上的配饰，那是一个做工精美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黄金手环，这个时代的贵族无论男女都喜欢佩戴首饰来装点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执起安莎的手，将手环戴在少女纤细的皓腕上，语气真挚地说道：

“初次见面，我没有来得及准备更好的礼物，希望安莎喜欢。”

“谢谢萨菲叔叔。”安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件突如其来的珍贵礼物，诚然，与富可敌国的梅洛笛公爵所赏赐的那些奇珍异宝相比，这只手环是有些普通甚至黯然失色了，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梅洛笛绝对不是出于善心才收养她，而是因为她有价值，他所赠予她的每一件珠宝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等待着日后她来偿还。

可是萨菲尔呢，她能察觉到他的善意是真挚的、诚恳的、不掺杂任何功利心的，就像是那位将她视如己出疼爱她的玛利亚婶婶。

她并非是众人眼中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少女，相反，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从离开玛利亚婶婶后，她见识到了无穷无尽的人性之恶：纳撒尼尔的残忍暴戾，宗教士兵的淫邪放荡，审判庭法官的徇私枉法，梅洛笛公爵的居心叵测，就连表面上无微不至照顾她的随侍女仆，都是奉梅洛笛之命监视她的鹰犬。

虽然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是什么，但是这久违的善意让她备觉感动，在这个冰冷的功利铸就的世界里，她再一次看到了温暖的日光。

少女窈窕的倩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就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向了幽暗广袤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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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尔坐回自己的位置，忧心忡忡地看着餐桌正中央摆放的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这种美丽的花朵虽然夺人眼目，可是它的花期却是相当短暂，今日争奇斗艳，明朝枯萎凋零，而安莎，那个花一样的女孩恐怕也会是如此。

他的哥哥是一位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掌权者，他从未听说过哥哥有什么东方故友，就算有，他也绝不会仅凭着交情就收养对方的遗孤。

人们都说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的，可是谁人不是如此？追名逐利是梅洛笛家族一脉相承的信仰，收养他的养父是如此，哥哥更是如此，在哥哥的眼中，利益至上，如果不是自己能为梅洛笛家族卖命，哥哥早已将他逐出家门。

哥哥收养她的目的和当初养父收养他的目的如出一辙——为梅洛笛家族卖命，他能看出安莎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柔弱女孩子，但是这样的人最好操纵，从她踏入梅洛笛家族的第一步开始，她的命运就早已被谱写好——

一步一步地踏入无法回头的深渊，被梅洛笛公爵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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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伊索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