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线】无终 第13章 第 12章

“然后你就到了这里？”慕回雪坐在路旁的悬浮椅上，偏头看向一旁的小姑娘。

“…嗯。”洛梓漓咂吧咂吧嘴，咽下最后一口买来的兰溪可（亚特兰蒂斯的一种饮料），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经历，一时无言。

“你这运气……”，女人失笑，“真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

洛梓漓闻言额头一片黑线。

想当初她苏醒之后，与这亚特兰蒂斯的统治者之一的阿特拉斯才将一切谈妥，脑海中就响起了黑塔的全球通报。那时候大概是洛梓漓与全华夏幸存者最共情的一次了。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傅闻夺这个家伙自己要通关黑塔，不要拉上全华夏人一起啊！”。

当时她毕竟还不明白情况，险些以为自己也要被拉入攻塔游戏，等了许久却发现毫无动静。后来时间长了，听多了家乡里一场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攻塔游戏开始，才明白了自己对于整个华夏甚至于全球的特殊性。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是自己进入的这个所谓的副本游戏尚未通关，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洛梓漓一开始其实还是庆幸的。人的骨子里都是有安逸的本性的，洛梓漓在亚特兰蒂斯被奉为座上贵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有特里岚等人陪伴，生活甚至比从前还要好得多。只是后来往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静下心来慢慢梳理自己经历的一切，推演那个几乎毫无线索可依的原因。

洛梓漓清楚，无论这个特殊性是否与自己所参加的这个大型多人游戏有关，它绝非完全是这个大型多人游戏带来的。洛梓漓向来是个相信直觉的人，从小到大，她的第六感亦是未曾让她失望过。但此次事件非同寻常，她也不得不小心对待。

不过这种事情实在是蛛丝马迹太少，洛梓漓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头绪，直到……

“小丫头？”慕回雪出声唤回她的思绪，“你说你这八个月来只完整的参加过那一场游戏，那这里的黑塔。”女人说着朝半空中悬浮着的黑塔扬了扬下巴，“一次都没有出过声？”

“对。”后者的回答毫不犹豫，我做个调查，我们那里的黑塔发布攻塔游戏或者通知新的版本更新的时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而且……”

“按照时间推算回去，这里黑塔的出现时间跟我们那里的一样，也是半年零八个月之前。”

“这样啊。”慕回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远空染上泼墨般的红霞，天已薄暮，日落西山。

“我们回去吧。”洛梓漓长出一口气，起身冲着西沉的红日微微眯起眼睛，乌黑的长发被镀上一层金色，泛出一种琥珀般的色彩。

“好。”女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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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三更夜深，四下俱静。女人躺在屋顶上，眼中映出一轮金黄的明月。

亚特兰蒂斯是浮于水上的国度。国民都是人鱼化身，城中大小河湖，水网密布。今夜恰是十五，月轮从水天相接处升起，清辉泠泠而落，风起微澜，颇有浮光跃金之象。

慕回雪望着远处的明月，似乎陷入了悠长的沉思，在某个时刻唇边忽然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

也不知道那边的那个小姑娘，会不会真的替我在晒月亮……

“这里的月亮很漂亮。”下方突兀地响起一道人声，女人愣了愣，房檐下的天台上现出一个人影。洛梓漓没有抬头，从慕回雪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今夜的偶遇显然不是巧合。只是小小的年纪，怎么就养成了半夜看月亮的习惯……

女人将视线放远，两手环在脑后，又就着屋顶躺下来。入目有皓月千里，星河错落。

“是很好看。”她喃喃。

“可我觉得，还是以前的月亮好看。”天台上站着的人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慕回雪忽然意识到这个年仅15岁的小姑娘已经八个月没见过故乡的月亮了。

地球上线之后，人们再怎么恐惧，再怎么惊慌，终究还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但洛梓漓不一样。一个小姑娘，在15岁之龄都不到的年纪，一个人被传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状态下生活了将近八个月，甚至唯一能跟故乡有所联系的，居然是脑海中偶然响起的黑塔通报声。

洛梓漓心智是早熟，但她也会恐慌，也会孤独。前路茫茫，不知几时能够回到故乡。古人都说望月思乡，望月怀远，大抵也不过如此。

“以后有机会，回去一起看。”

“好。”她的声音清朗中依稀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

慕回雪难得的有些恍惚。

——“不是说要一起回去看月亮的吗？”

——“对、对不起……”

相仿的年龄，相似的话语。

“生前”，一个乐意替她晒月亮，“死后”，一个乐意陪她回去看月亮。

还有那些并肩作战过的人。

明明在哪里，她都是不孤单的。

所以那些事情，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眼前闪过，月华如水，女人忽然笑起来。

毕竟，已经有很多人陪她一起了啊。

“你好像很喜欢月亮。”洛梓漓摆弄着手腕上的手绳，“是因为回归者的世界里没有月亮吗？”

“算是吧。”女人结束了自己的回忆，看着屋檐下那个与从前另外一个小家伙颇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道，“还因为我妹妹和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女孩子？”“嗯，叫陈姗姗。”慕回雪想起一段时间前某个小姑娘拽着她的衣摆红着脸，但坚持理直气壮地要她帮忙的样子，笑出声来，“和你一样，很聪明，也挺可爱。”

洛梓漓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

“陈姗姗？上海人？不会是市北理的那个陈珊珊吧……”洛梓漓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你认识？”慕回雪微讶，她倒是没有特意打听过那个小姑娘来自哪一所学校，不过她毕竟受过专业训练，还是能够从口音习惯上判断出小姑娘在上海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上海就这么大。”少女松下身子，伸了个懒腰，“我培训那段时间里听说过她，她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因为个人原因才没能参赛，有机会也要见见。”

“小姑娘，你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女人爽朗的笑起来，似乎并不带什么目的性，洛梓漓心中却是微微一凛。

终于是要切入正题了。

“那看来你确实没有。”洛梓漓思忖着挑了一个切入点。“什么？”慕回雪挑眉。

“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的。”洛梓漓神色严肃起来，“黑塔对我的态度很不正常。”

“怎么说？”慕回雪皱眉。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明明从没出过副本，却对你们外界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确实，”女人坐起身子，“我设想过你离开这个副本的可能，但是这不符合黑塔的逻辑。”

“是不符合逻辑。”洛梓漓嗤笑一声，似乎对此有些自嘲，“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的确算是离开过这个地方。”

慕回雪一顿，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怔住了。

“这八个月里，黑塔给了我很多权限。大致来讲，就是能够随意进出黑塔内部。”洛梓漓接着说，“所以我才能看到你们的攻塔过程，还是以上帝视角的形式。当时最后黑塔七层攻塔的时候，范围扩展到了整个地球，我更是因此看到了不少东西。”

慕回雪只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她只是拿了一个缪论罗盘，就被黑塔处处针对，而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值得黑塔对这个小姑娘破例？

要知道，公平从来都是黑塔最注重的东西。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慕回雪消化了一会儿信息，缓缓开口。

“有。”少女回答的很干脆，“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副本的核心，但那个地方人鱼没法过去，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完成。”

女人表示理解。

“虽然我已经很惊讶于你的消息了。”女人笑着，“不过我想你的小秘密应该不止这些，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洛梓漓：……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确认女人没有问下去的意向，确确实实只是逗她玩之后，果断放弃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改口道：“明天，我带你去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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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慕回雪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所谓的人鱼不能到达之地？”

“嗯。”洛梓漓解释道，“人鱼不能到达之地只是一个比喻，这里叫珍珠海，是整个亚特兰蒂斯有且仅有的一个副本所在地，并且迄今为止，无人生还。”

“副本所在地？”慕回雪看向她，“你不是说这里的黑塔……”

“对。”洛梓漓点头，“这里的黑塔确实没有发布过任务，但这个副本，是我从现世的那个黑塔里带来的。准确的说，是当时人类上线以后，黑塔单独为我发布的一个副本。曾经有人鱼误入其中，最终无一生还，于是亚特兰蒂斯的各国国王就将它隔绝起来，列为了禁区，俗称人鱼不可到达之地。”

“ 而这个副本是一个双人游戏，所以我一直在等你醒。”

慕回雪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要……”特里岚看着她们，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忍的神色，欲言又止。

“不管如何，祝你们顺利。”阿特拉斯也有些忧心，但还是保持着国王的风度，选择尊重她们的决定，给了洛梓漓一个临别拥抱。

“会的。”洛梓漓笑笑，八个月的相处，她对这个国王陛下印象着实不错。

“走了。”洛梓漓冲岸边的两人挥手告别，慕回雪因为不熟悉，只是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登上船只，驶入珍珠海内的副本范围。

太阳已经升起，海面上开始笼起一层薄薄的晨雾，不消半会儿，后面的海岸线已经消失不见。

船还在行驶，洛梓漓擦了擦手心沁出的薄汗，与慕回雪对视一眼，准备迎接自己的第二个副本。后者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没事。

当时决心牺牲自己的时候慕回雪就已经把所有的道具留给了陈姗姗他们。洛梓漓的异能虽然逆天，但要回溯的物体越多，所耗费的精力就越大，当初也是凭借谬论罗盘本身和慕回雪建立过联系的媒介，仅仅是回溯了谬论罗盘的时间，靠着谬论罗盘的能力把慕回雪拉回来才把损失降到了最低。黑塔能够容忍谬论罗盘的存在已经是极限，慕回雪已经送出去的道具自然是不会再回来。所以两个人现在相当于除了一个谬论罗盘和洛梓漓在第一个游戏里得到的那盏油灯之外，什么道具都没有。

但这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唯一的，回家的路。

等到周围全都被白色的雾气笼罩的时候，慕回雪和洛梓漓的脑海里终于是响起了久违的黑塔的提示声，欢快清脆的童声一如既往——

“叮咚！双人游戏副本‘超时光魔球的时空之旅’已触发，西元3018年7月16日上午6点32分，中一区玩家洛梓漓，慕回雪安全进入游戏时间，玩家已进入沙盒，游戏地图制作完毕，数据载入完成……”

“叮咚！游戏愉快！”

我回来了嘿嘿

老规矩，微博锁定芙蓉对酒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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