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胖子不知道从哪借来辆轮椅,死活要推我出去溜溜,美其名曰晒太阳有益身心健康,天真最看不得胖子胡扯,翻个白眼道
“你可拉倒吧,冬天晒太阳那是舒坦,夏天晒太阳那叫傻逼,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
胖子不服气跟天真吵吵两句,转头看向我,难得接收到胖子这么温柔和蔼的目光,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吧,反正我也很久没去室外了,吹吹风看看花草树木也好,于是我同意了胖子的提议,胖子推我出去的时候趾高气扬的看着天真,气的天真想抽他。
我们也不敢走远,就在住院楼的后花园散步,今天太阳不大,有些阴凉,风吹过正好,转眼间已经住院一星期了,每天重复打针吃药,小花逐渐忙碌起来,大约两三天来一次,期间秀秀也抽空探望过我,其余时间就是天真、小哥、胖子三个人轮流看护,没几天我就发现,晚上守夜的都是小哥,我问天真怎么回事,天真说晚上人的警觉性会下降,所以就由小哥守全夜,他们负责白天。
我听了直咂舌,因为他们这二十四小时无缝衔接的程度过于惊人,我还曾无知的询问天真会不会太夸张了,天真马上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甚至不屑回答,好吧,我闭嘴。
身后胖子的絮絮叨叨把我拉回现实,他道
“妹子你感觉怎么样,还能溜达吗,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转一圈,我看你老发呆也不说话,是不是困了,有事别客气,尽管招呼你胖哥。”
我眼神一瞟,落到后门,门口有个大爷在卖冰糖葫芦,想想也好久没吃了,我对胖子道
“我没事,胖哥你想不想吃冰糖葫芦?我忌口不忌这个吧?”
胖子四处看两眼,也看到后门卖冰糖葫芦的大爷,他爽快答应道
“成,我去买,你先自己在这待会,有事扯嗓子喊我。”
我点头,看着胖子小跑过去跟大爷交谈,估计是在问价格,这时我感觉后面有人握住了轮椅的手柄,正把我往反方向推,我以为是天真,回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真容,我刚想叫出声,他一掌劈在我脖间的颈动脉上,我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回到医院的病床上,我揉揉脖子,一旁的天真见我醒了递过来一杯水,我仰头喝了,想起在楼下的事,我忙问怎么回事,天真叹口气道
“你们俩也太没心眼了,也是胖子脑袋驴,竟然丢你一个人去买冰糖葫芦,你一落单不就让组织的人抓着机会了,还好当时我跟小哥不放心追下楼正好撞上,不然现在你人都不知道躺哪里去了。”
我的天爷,这么惊险刺激的吗,我还以为这种反派角色一般都会保持距离远远的监视,没想到他们手都伸到我们身边来了,要是我刚刚成功被他们推走,那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我后怕的拍拍胸口,是我和胖子太大意了,没有足够正视这个事。
怕归怕,我犹豫半天,还是没谱的问道
“那冰糖葫芦还在吗?”
天真恨铁不成钢的瞪我一眼,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冰糖葫芦,他剥掉外面一层保鲜膜递给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命差点没了还想着吃。”
我咬一口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果然使人心情愉悦,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果最后连冰糖葫芦都没吃到,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被自己的通透惊到,看来怂归怂,我对自己的结局还是很淡然的。
傍晚时分,我们吃过饭坐在一起聊天,天真展开一张国内地图,他指着其中一块被红笔圈起来的地方道
“最近我都在比对地图翻找资料,按照临摹下来的线条看,我觉得终极祭台最有可能在这个地方,云南的西双版纳附近。”
“什么玩意儿,你他娘别告诉我那地方跟柴达木的西王母国一样,在热带雨林里。”
胖子回想起当年的经历就觉得苦不堪言,天真点头
“你还真他娘猜对了,就在热带雨林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草,怕什么来什么,胖爷我这倒霉催的,地球就是一个圈,打哪走都得回到原点。”
胖子一生气,说的话莫名有点哲学的意味,天真拿出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道
“结合之前斗里的信息,终极祭台很有可能是片建筑群,具体方位我没办法确定,我需要更多的资料,不然我们现在的定位太模糊了,如果按照这个范围去排查,明年都不一定能找对地方,得想办法跟木安联系一次,不知道他回组织后怎么样了,上次他没完成任务,还擅作主张放走我们,恐怕处境不会太妙。”
说到木安,这几天我也很担心他的安危,以前每次都是他单向联系我们,这次从甘肃回来后十几天过去了,他那边了无音讯,听到天真最后几句话,我不禁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难道是……
不敢继续想下去,我立马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法治社会不兴这一套,他一定是有事无法脱身,所以才没空联系我们,先继续等等看,在没看到事实之前,我不能过多的胡思乱想。
天真看我心神不宁,知道我在忧心什么,他话锋一转,道
“不过现在我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就算知道了祭台的具体方位,我们也无法离开北京,医院驻守的人手已经很多了,他们还敢肆无忌惮的下手,只怕等妹子出院后,我们来不及看到云南的边界就会被抓住,这事得从长计议。”
群狼环伺,今天遭遇的突发事件无疑是在提醒我们,其实我们还没有从组织手里真正逃脱,他们正埋伏在我们身边,一旦我们出现破绽,他们就会伺机而动完成反杀,这是一场碾压局,我们苟延残喘不了太多时间,如果在我住院这段时间内,我们想不出其他办法,我的结局仍旧不会改变。
晚上入睡时,我内心很茫然,从前我抱着玩乐的心态经历着种种冒险,偶尔还会觉得留恋这个世界,不过几十天过去,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性命犹如悬在横梁上的玻璃,随时岌岌可危,回家已经变成一种奢望,现在我做的所有努力,仅仅不过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不知道间隔着遥远时空的另一个世界,是否一切都好,好在,老妈还有欢欢,还有那个世界的木安,他们可以相互为伴,继续安稳平淡的生活,反而在异世界流浪的自己,不知会魂归何处,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读完大学,我有太多的事来不及去做,我真的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实现野心的工具,无声无息的死去。
林显意,既然你能预知后世的福祉祸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局困境,要怎么解?
我眼泪忍不住流出,顺着我侧身的弧度,从一个眼眶流进另一个眼眶,上一次哭,是为了宣泄死里逃生后所堆积的情绪,当时我心中并无多少悲伤,这一次哭,才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绝望,我发现,原来我白天的洒脱都是自我欺骗的假象,夜晚将所有负面情绪催化,我心情如同决堤般迅速低沉下去,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做不到圣人的境界。
我默默流泪,也不敢吸鼻子,这时一张纸巾递到眼前,我抬头一看,小哥的目光正望着我,幽深的双眼没有任何波澜,我不好意思的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和鼻涕,低声说一句谢谢,心里决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正小哥话少,肯定不会到处乱讲,我翻个身,调整睡姿,准备装死睡觉,小哥的声音突然传来
“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嗯一声,小哥这是什么意思,害怕我继续哭所以安慰我吗,我犹豫要不要再说点感谢的话,又觉得跟小哥不用这么客套,我踌躇个半天,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毕竟小哥难得主动跟我说回话,我得显得捧场一些,我背对着小哥道
“小哥,你是因为觉得我不想死,所以才手下留情的是吗?”
我跟小哥之间能讲的话少得可怜,所以我只能延续上次的话题,小哥沉默了一会,道
“不全是。”
小哥的回答出乎我意料,我赶忙追问道
“还有什么啊?”
小哥淡淡道
“木安救过吴邪,我答应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你动手。”
这个回答使我更加疑惑,我转身回去看着小哥
“那时的情况不算万不得已吗?我觉得已经很无解了。”
小哥摇摇头
“不算。”
我仔细想想,好像也是,毕竟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可能对于小哥来讲,只要还有第二个办法,就不算是绝境,我感慨小哥的重诺,而且还是为了偿还天真的人情。
小哥见我沉思不语,以为我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他破天荒的连着说了第二句话
“现在也不算。”
短短的几个字,从小哥嘴里说出来就让人特别有安全感,我心里一暖,既然身边的人都没有放弃,我这个当事人又有什么资格消极悲观,哭哭啼啼改变不了任何事,天真说的对,事情远没有到绝望的时候,结局如何还是未知。
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投胎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