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回到队伍中,发现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并没有发现他短暂的离开,只不过在矿材边打标记的山姥切国广心有灵犀的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刚刚乱跑出去,不过是隐而不发的没有口头絮叨他而已。
一期一振捧着用热水清洗过的方巾,递给审神者方便擦去皮肤上的尘土。青林接受好意并谢过,他还问了太刀跟着南泉一文字工作适应的怎么样,一期一振显得十分精神兴致盎然的和审神者交流分享。
青林见他如此,便心知太刀的情绪稳定,被堕气侵蚀的后遗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夜色渐深,白日里尚有鸟兽喧闹的丛林也变得安静,帐篷靠近树底,被清理干净的平坦土地中心燃起篝火,跃动的火焰驱逐着黑暗并带来温暖。因为本丸里的现代物品存留很少,队伍外出的行李还是南泉一文字和鸣狐他们在仓库扒拉了半天才勉强凑齐了一套装备。
青林坐在相对宽敞的帐篷里,他解下外衣,只穿着薄绒的深色打底套头衫,枕头边是一个太阳能小夜灯,照亮这一范围。
刷啦一声,山姥切国广单手端着加热过的食盒半弓着身,脱掉鞋子膝行进来。夜间户外降温着实厉害,所以青林也就没有坚持在外边就餐,虽然帐篷里吃饭麻烦了点,但总好过感冒所带来的后续问题。
其他刀剑两两一组休息,落单的鹤丸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山姥切国广倒也乐得自在,他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和青林归做一组,至于那只自从归队就一直沉默的鹤,他倒不是很关注。
青林以往用惯了现代设备做每日登记,现下重新拾起纸笔记录,附近的灯光略显昏黄,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忽然周围亮了起来。原来是山姥切国广举着灯靠近,为他照亮纸上的字迹。
外面一期和鸣狐守上半夜,其他人都早早睡下,帐篷内山姥切国广忍无可忍的发出啧声,为了不惊醒睡着的青林,他也只能放慢动作小心侧身。他已经快被信浓给挤出帐篷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爬出去进闲置的另一顶。
信浓虽然平时灵魂状态寄宿于另一个本丸,但这次外出没了本丸的规则限制,倒是可以显现出人形,不过受制于审神者精神力的消耗,他并不能也不敢存在太久,而且必须贴身陪伴主人才能使身体灵气聚集起来。
按照山姥切长义所说,青林身体里的这个本丸其实应该与现实中的本丸无异,收录其中的付丧神显现也是正常的,只不过现在青林也是第一次使用,自身的灵力和本丸还在磨合中,所以导致信浓的显现不稳定,只能偶尔出来透透气。
不过现在即使限制颇多,短刀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信浓是开心了,打刀只能磨牙了,本就只能容纳两人的帐篷硬是塞进来三个,两把刀暗地里你推我我推你的,希望把对方踢出去那就最好不过。
青林头痛的夹在中间阻止双方的争抢行为,他一只手抓住一个,拉到一块放在腹部就睡着了,他实在不想多费口舌劝和,白日里的赶路真的很累好不好。
听到审神者绵长的呼吸声,两人也只好安静了下来。
本来平躺着的三人,到夜半时分,山姥切国广硬生生被挤醒,他看了一眼原本平躺的青林,由于短刀信浓的姿势而不得不侧过身来,背对着山姥切国广。
也不知信浓到底对审神者的怀里有什么执念,拱来拱去大半夜硬是拱进了青林怀里,他缩着身子半蜷着腿紧紧贴着审神者的胸膛,脸上都因为长时间压在青林的衣服上,而带着衣褶的红痕。被挤到侧身的青林也居然好脾气的虚虚环抱着他,看这熟练的安抚动作,想必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山姥切国广自己已经滚到垫子边界,贴着帐篷睡了,他看着仿佛小动物一般取暖抱作一团的主仆二人,认命叹气的勾着青林的肩膀与腿弯,将两人挪回中间,大手一揽裹紧了被子。
三日月宗近摩挲着手心中的石块,粗糙的表面看得出来这是一块普通至极的石头,自从小狐丸受刑以来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疑惑,昨日从粟田口的孩子手里拿过这石头来,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他闭眼沉默了一会儿,心想果然侵占着审神者位置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们的主人,只不过本丸里的同事好像都未曾怀疑过这件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呢?
他捏着手里的石块,身侧精致的木盒子里存放着相差无几的石头,三日月脑海中想起面容模糊的审神者递给他这些石头的场景。这些石块都是试验品,他还记得关于灵力储存在里面这件事还是他和审神者提起的,那时审神者仿佛思虑着远征队伍的灵力供给问题,他想起自己在历史中作为密藏刀曾在一些大名府邸里看到的一些不为外传的法术密卷,那上边的咒术他曾在审神者前提及过一些。
当时审神者十分兴奋,和他探讨尝试了许久才成功,作为失败品的石头也被三日月用心的收藏起来,虽然没什么用处但这些十分具有纪念价值。
直到昨天再次看到附有相同能量咒术纹路的石头时,他才从久远的记忆里回忆出审神者的身影,那是一个年轻孩童的身影虽然看不清真容,但即便再怎么成长也不会和现在高大魁梧的审神者是同一个人。
燃烧的烛火莫名闪了一下,然后三日月宗近旁边坐下一个纯白的身影,白发金眸的太刀双手放下白色的兜帽,鹤丸国永捏了捏鼻梁一脸疲惫的样子,他平日虽然喜欢恶作剧,但近来一段时间莫名的感觉十分焦躁,整个本丸的气氛让他不舒服,连带着也减少了露面。
他抬起眼睛和三日月对视,彼此从眼睛中看到了坚定,鹤丸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的仰躺在地。
三日月静静的坐着并不催促,倒是鹤丸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薄片,嘴角扬起坏坏的笑容:“拿到了,只能说那位太过放心了吧,居然没锁起来。”
三日月接过闪着流光的金属片淡淡地说:“狂妄自大往往会带来致命一击,但本丸里的其他力量太过分散,能集结的助力很少。”
鹤丸:“长谷部那家伙太死心眼,主命至上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就暂时先不告诉他了。”
三日月点头:“的确,最近`他`忙于现世之事,留宿在本丸的时间并不长,所以……”
鹤丸接上话:“所以方便了我们,通知其他人的工作我来做吧,你先妥当安排好小狐丸的伤势吧。”
庭外月色如水,再过几日便是饱满的圆月。两人商谈完,便秘密分散。
清晨,火堆已经被细土掩埋,青林捆着手上的护带看到一期一振皱着眉伤脑筋的和鸣狐商讨着什么,山姥切国广乐得有人替他操心队伍,便只安心收拾他和青林的东西。
不用青林想,他就知道一期一振在苦恼什么,环视四周现在队伍里只缺了夜里就行动不明的鹤丸。
江雪左文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外界变成怎样都惊扰不到他,倒是青江看到审神者后热情挥手笑眯眯的打招呼,青林点头回应。
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召集各位,一起行动起来寻找一下消失的太刀。所有人被青林想要发言的举动吸引,放下手里的动作向他靠近,还未待审神者发言,就听到哗啦的声音,头顶的树冠飘下来几许落叶。
众人抬头,树杈上蹲坐的是鹤丸,大家松了一口气,这倒省了时间去寻找。
嘀嗒的水滴声引起青林的注意,鹤丸一身白衣各处浸染着血色,那浓郁的变成红褐色的衣摆尾部正滴落着血珠。他有些担忧太刀是否受伤,刚迈出一步就被山姥切国广拦下,只听到打刀说了句:“不用担心,那不是他的血。”
山姥切国广话毕,鹤丸卷起袖子蹭了一下脸上的血,他有点嫌弃的看了眼染色的衣袖。付丧神外出几乎不会携带换洗的衣服,所以还是青林看不下去,从行李中取了一件还算宽大的素色和服递给了鹤丸。
太刀似乎犹豫了片刻,可浑身的血污让他难以忍受,还是接受了审神者的帮助。自从这一举动后,接下来鹤丸就没有单独行动过,而是默默的跟在队伍最后面。
他冷眼看着和审神者亲近粘糊的山姥切国广,以及姿态优雅想要靠近又有点怕犯错而一直犹豫的一期一振,之前本丸里太刀发狂重伤审神者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鹤丸玩味的笑了一下,觉得他们好天真。
那些小心翼翼讨好的举动让他不禁想起过去的自己,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主人们仍旧是把他抛弃丢开。
“抱歉了,鹤,拜托你先去他们家吧?”模糊了面容的审神者双手合十,天真的说着这句话,“我真的很需要另一个本丸交换的刀唉,等过段日子我会接你回来的!我保证!”
他看着自己辗转于各个本丸,经历过多任主人的手。
他在一次次付出真情实感后,被拙劣的谎言和干巴巴安慰话语麻痹,麻木的看着审神者们的表演。
后面那些语言变得像刺一样,狠狠地戳进他心里。
“一开始还挺有新鲜感,不过后面锻造来的次数也太多了吧,也不是那么难获得嘛。”
“抱歉啦,隔壁的那位好像挺喜欢你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只能把你先换出去了,你会原谅我吧?毕竟刀剑就是为了主人开心才存在的不是吗?”
“唉?早知道上次的交换会我就留下那振刀了,和鹤丸相处久了也没那么好玩呀。”
“我不喜欢你的恶作剧,你这样很讨厌。”
“啊嘞?不是说是一把喜欢搞怪的刀吗?怎么和他前任主人说的不一样啊,有点阴沉我不喜欢唉。”
“实战性能差好多哦,这真的是四花太刀吗?”
“浑身都是白色,恶心死了,哪家交换者塞给我的啊,我想换其他的。”
“眼神好阴郁,好不舒服,让人恶寒。”
他漂泊的日子一直没断过,直到有一天鹤丸国永躲在远处,再次看到了第一任主人,审神者身边陪伴着的是极化过后另一个自己,审神者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曾有一把流浪在外的刀。
他有些失控,内心放声大喊质问前主人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来接回自己,终于他忍受不了,冲动的离开了现在的队伍想去找原来的主人讨个说法。
没了本丸的束缚他虽然自由了但更多的是茫然,他深知内心里已经埋下怨恨的种子,再怎么压抑也无法阻止其生根发芽,所以误入这个破败本丸后没有着急离开,本丸里的其他付丧神也或多或少的受过伤害,所以他们在另一种意义上才是一类人,对吧?
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他还记得自己折返回去时,最后一任主人说的那句话。
“嗯?走丢了?算了,丢了还能空出来一个刀帐位子,也不是什么稀有刀,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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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有暗黑本丸的刀剑未来不久会和原本丸碰在一起,看三明的动作快不快,赶紧掀翻冒牌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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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