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似花非花,花似人,人似花兒,心於苞。
花蕊成熟他綻放,花瓣凋零他枯萎。
花瓣象徵人外在的「身」體,花苞是人內在純潔的初「心」,花蕊寄宿著「靈」魂。
每朵綻放於本丸的花兒皆象徵著刀劍付喪神明清風高節的高尚存在,他們的最初以花誕生,即使最終「身」體衰竭迎來消逝,「靈」體回歸於花的初始沉睡著,但曾存在過的「心」依舊還在。
這是來到本丸的證明,是曾經盛開過的寫照。
擁有肉體的刀劍男士作為人來到本丸,過著如同人類般的生活,相較於從前身為刀,對於萬物上的認知也是日漸增廣,更有感觸。
第三年的冬季來的比過去兩年早些,又或許是夜以繼日的惦記使鶴丸國永身心憔悴,經不起天氣的變化,染上了風寒。
他的「身心」疲倦不已,嚴冬帶來的寒風似乎能吹進人的皮膚,這脆弱的身子產生強烈刺痛,就算從前的他強大不已,卻也有抵擋不了外在變化的時刻。
無常的寒冬朝著毫無防備的身軀帶來極大衝擊,讓鶴丸國永體會了「身為人類」會有的五感知覺,生病又有多麼難受,他這回切身體會了。
隨時都有可能被病情壓垮的鶴丸國永,身體的不適感從心窩深處擴散開來,熱流朝著四肢蔓延出去,燥熱感令他汗如雨下,勉強睜起的眼皮十分沉重,視線朦朧如同幻象,一切都顯得虛無飄渺、不現實。
又是一陣頭暈目眩朝他襲來,每吸上一口氣都相當費力,如有敵人在這時突襲,他連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靈」魂在舞動,仿佛無一刻停下。
他的「心」靈在吶喊,重複撥放著一幕幕過往景象。
無力又被動的「身」軀已疲乏,心靈深處受到的衝擊過於強大,他還需要時間來平撫這顆動盪的心。
鶴丸國永已有段時日未能有上一夜好眠,他在翻來覆去的夢境中求生存,想掙脫可怕的夢魘,卻無法順利脫困。
如同弦線般緊繃的神經隨時會超過負荷,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掐住他的咽喉,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他左殺又砍殺盡數以千計的時間溯行軍,場場夢中都被敵人團團圍住,體力早已逐漸耗盡。
「我其實……很羨慕你。」
這一語瞬間驚醒夢中人。
鶴丸國永或許該慶幸,自己又一次掙脫糾纏不清的惡夢,大口喘氣的他能聽見異常快速的心跳聲,血液迅速流經身體各處,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浸溼。
一陣涼意襲來,汗流浹背的他感受到周遭的氣候變化,除了身體上的寒冷,還有份不寒而慄的感覺源於心頭,這讓他知道自己還無法釋懷。
整整一個月是多麼漫長無比,折騰他的事於腦海中揮之不去,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雖然已醒,他的心卻遲遲停留在當時。
鶴丸國永的思緒又不知不覺被帶回那天的平安時代,同樣的畫面不斷閃過眼前,這份記憶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記憶潮流回溯到從前,從旁觀望著大太刀與五条國永的鶴丸,打算透過時間來化解雙方的心結,他相信五条國永的話能打動這把刀,這絕對能補足謎月心中的缺憾。
看著原先緊閉雙唇的謎月最終張開口,「對不起」的道歉聲來自於雙方口中,這份默契十足源於最開始結下的緣。
鶴丸國永為此感到欣喜,即使開始的時間未曾交錯,只要在最終能相逢、互相理解,一切都還不算太晚。五条國永心中的遺憾與歉意解開了這把刀多年的心結,大太刀想要的並非是無理的要求,如今能在最後得知鍛造者的心意,也算的上圓滿。
眾人目送著五条國永離開永久花海的背影,確認人平安後,也是時候該做了斷。
審神者一時鬆懈下來,原先鎖定在這個時空中,所設下的結界瞬間瓦解,靈力實在是消耗太多,現在似乎也沒有必要繼續這麼做,在經過稍早的事,已經徹底打消大太刀想回溯過往的念頭。
原先站於最前方的謎月轉身走回,臉色蒼白又憔悴,眼眶微微泛紅,在對上鶴丸國永的視線時明顯有些不自在,彼此間的氣氛彆扭又帶有奇妙感。
「謝謝你們……。」
低聲一語,這句謝意中富含更多的是自責,短短一句,前前後後也就四個字。
身為兄弟,鶴丸國永深刻了解到,這對於不善與他人交流的大太刀來說,能把「想說的話」說出口,已是前進一大步。審神者曾說過這把刀埋藏了許多心事,話總是憋著不說,最終造成隔閡與誤解,鑄下了大錯。
「就一步一步來吧!」鶴丸國永如此想著,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些。
至少大太刀不再對他們抱有敵意,雙方間都稍稍卸下心防,謎月坦率的道謝也讓大家鬆了口氣。
跟隨三日月宗近一同前來的栗田口弟弟們紛紛靠近了些,不再那麼畏懼這把刀。
亂藤四郎充當先鋒,率先發問著: 「『謎月』這名字是主人取的吧!?」
對於這把刀的事早已傳遍本丸,但能面對面親□□談卻是第一次。
現在不問,更待何時!?
那雙藍寶石大眼中閃爍光輝,想了解這把刀的想法全寫在了臉上,好奇心在此大爆發。有太多話想要問,看著大家面面相覷,實在不是辦法,亂等不急,直接開始自己的步調。
「會取作這名字的原因是什麼啊? 」
「你第一次來到本丸有什麼想法?」
「你對主人的第一印象是!?」
亂藤四郎朝大太刀又逼近了些,這副船到橋頭自然直,對待他人自然熟的模樣,也不是人人都能馬上接受的。
鶴丸國永確實看到大太刀退了一小步,稍早好不容易前進的步伐,似乎倒退不少。
「嗯? 」謎月聞言一大堆問題,綜合起來,頓時答不上來,只是簡單應了聲: 「恩……。」
結果他只禮貌性回了第一句,回應這名字確實是主人取的。
想知道取名由來,或許詢問審神者能更快得到答案,但直腸子的亂藤四郎哪會管這麼多,想到什麼就問什麼,也是他一貫的作風。
其他人看出大太刀答不上來,稍稍潑了下冷水道:「哪有人一開始就問這個啦! 」
「哪裡不行了?人家是在關心夥伴。」亂騰四郎不領情道:「身為夥伴,想了解對方乃天經地義,哪還管得上這麼多。」
「是是是,你們說的都對,出門在外,就別自家兄弟間起內鬨了。」一期一振擋在弟弟中間,沒讓栗田口弟弟繼續鬥嘴。
「倒是當時的本丸跟現在一樣嗎?」
「主人一直都是這樣的個性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充斥之中,焦點也從大太刀本身身上,漸漸轉移到當時的審神者。
時間會讓人產生變化,從前的主人是什麼樣子?也成了眾人感興趣的地方。
氣氛明顯熱絡了些,大家七嘴八舌左右閒聊著。
謎月對於這樣的氣氛顯然不習慣,忽然被熱烈詢問也感到相當困惑,露出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回應上顯然慢了不只半拍。
要說真有問題想問的應該是大太刀本身,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麼大家會對自己曾在本丸的事如此感興趣,卻來不及發問,又陸續接收到旁人提問。
四周瀰漫著刀劍男子們的各種問題,大太刀有些左右為難、招架不住。
鶴丸國永看著搞不清楚狀況的兄弟只是搖了搖頭,並不打算介入幫忙,轉而將目光鎖定在三日月宗近身上。
這次特意前來的三日月宗近,也成功讓原先的逆境出現了轉機,突如其來到場的刀劍數量也與政府軍不相上下、戰力勢均力敵,最後為了避免兩敗俱傷才與上級達成了協議,擁有了現在的談話時間。
「還好沒有自己人起內鬨……要你這副未痊癒的身體再陷入苦戰,我還真無法放心!」鶴丸國永向三日月宗近搭起話,慶幸如今的局面算是緩和一時。
「鶴這是擔心我?」三日月宗近露出淺淺一笑,帶有半開玩笑的口吻,目的就是想逗弄眼前人。
「你……。」瞬間雙臉脹紅成紅蘋果,鶴丸國永對於爺爺的笑容又一次深陷進去。
在他倆坦白心意後,鶴丸對於這樣具有調侃意味的話更為敏感,即使爺爺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反問他心意,他卻稍有不習慣。
胸口一緊,腦子一陣空白,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改為其他說法道: 「誰叫你之前一覺不醒!這麼讓人不省心……。」
鶴丸國永的言下之意其實就是擔心,只是換個說法罷了,三日月宗近也聽明白,笑道: 「是不是顛覆了鶴原先對我的印象? 」
這話題轉得有些唐突,鶴丸不解反問著:「什麼印象? 」
「好比說……覺得我遙不可及?甚至認為無法成為站在我身後的戰友?」
謝謝留言,趕緊來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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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曼陀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