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鹤之忧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後一戰

(10)

「別拿我……來緬懷過去。」

連同自己本身都不必存在……。

決定要速戰速決的謎月卻被躲在樹叢中的脇差少年阻攔，沒能一刀了斷倒臥在地的三日月宗近是他的失策。

骨喰藤四郎替倒下的平安太刀擋下後續攻擊，直到其它刀劍男士聚集到此，大太刀也無法再隱藏匿跡。事到如今，只能拿這些逞一時之強的刀劍男子來陪葬。

大太刀的理智線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腐朽生鏽，他內心的淨土已被黑水淹沒而不再純淨，斷線是遲早，就這麼巧在這次爆發。

本丸眾人既要抵擋時間溯行軍，又要面對敵軍大太刀緊迫盯人的追擊，各個臉上疲憊、傷痕累累。

當認出正前方金髮男子的身份時，謎月無法控制腦中思緒，又再次被無止境的疑問糾纏。

「連身為仿製品的山姥切國廣都能被世間認可，為什麼作為三日月宗近仿刀的自己，卻一次次被剝奪生存空間!?」心中一陣自嘲，他們之間的差異又在哪?

難道因為身為鍛造者的五条國永不認可，就沒有半點存在價值?就只是五条國永未在其刀身留下註記，就終生不得翻身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為什麼政府軍最初如此排斥他?除了審神者以外的人都懼怕他?

謎月在平安時代遭受過現實層面的摧毀對待，就沒有人能理解這把刀被否定的心情，還一再強加傷害於他的痛苦上。

然而，在這場戰鬥中的大太刀毫無半點意識，內心的思維與外在的行動並不一致；在外謎月可以表現出一副毫無所謂，不間斷的擊倒面前的阻礙者。內在卻空虛不已，已如琉璃般脆弱破碎不堪。

無人能理解他，自然也沒有人能拯救他。

戰鬥到一半，他被山姥切國廣的本體打刀刺傷的左眼，這一刻喚醒了謎月的一絲理智。

無論是否因為疼痛感讓他頓時無法掌控結界，還是因為他還僅存著一絲理智，才讓在場的三日月宗近能臨陣脫逃。

總而言之，在受到襲擊下，原先阻擋外界進入的防護就如同氣球上被戳了一個洞，從洞外蔓延進來的氣息，正是許久未見的審神者。

四周的結界如洩氣的皮球瞬間破損，謎月這才意識到前一刻的自己有多麼情緒失控。在心理層面中，一度盼著審神者能挽回他所犯下的錯，對於把情緒遷怒在三日月宗近身上而感到良心不安。

至少謎月在後半段攻擊上有刻意鬆懈，也讓刀劍男子們有機可趁。

已經沒有必要再與這群本丸的刀激戰下去，大太刀最終打暈了在場所有人，並下令時間溯行軍撤退離開此處。

之所以沒有痛下殺手的原因在於……這群人讓他想起審神者。

要是動手傷害不相干的本丸夥伴，那在審神者往後的人生中必定會產生極大陰影，這只會讓前主人增添更多罪惡感。也因如此，他不想做出額外多餘的事，這些刀劍男子並非他真正該恨的人。

時間回歸現在，躲藏於高聳樹上的謎月，對於出現於永久花海中的歷史人物感到驚訝，沒有想到五条國永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這回還帶上鶴丸國永到此。

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過去的鍛造者?

從耳畔傳來的低語心意滿滿、意義深長，必定是在對鶴丸國永訴說。

「要是在此逝去，亦無法將您遞給他人……。」

一聽就明白，五条國永不捨得將鶴丸國永這把刀傳遞給下一位主人，才會說出這種類似只要現在死亡，就能永遠擁有這種荒謬話語，卻也代表著這把太刀身受鍛造者喜愛。

即使這只是五条國永的私心，能被鍛造者這樣敬奉對謎月來說，都是相當奢侈的事，這是多年來求不得的東西。

「……此心乃萬萬不可，會這麼想的我實在沒有資格擁有您……我必須延續您在世上的傳奇名號，不能將您困在我的世界裡，您能受到那位大人物重用，乃吾知幸也。」

五条國永憧憬著三条宗近，他又何曾不渴望成為三日月宗近?

對這個人類來說，這把大太刀不是榮耀，只是把失敗廢鐵。

他親眼看見自己打刀刀生的曇花一現，也深知大太刀的存在只是五条國永人生中的過程。

身為同刀派兄弟的兩把刀，下場竟是相距甚遠。鶴丸國永永遠也無法體會，從世間消逝會產生多少不甘心於之中。

榮耀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其實並不曉得。

只能憑藉一絲幻想來得到想要的尊重與重視，一直處於如淤泥的逆境中度過，費盡心力躲躲藏藏的這幾年沒有一天真的快樂，糾結著這份痛苦記憶許久，奢望能從旁人身上得到什麼不一樣的答案。

是否真有遺漏他也不清楚，查過這麼多年的歷史，就只是希望哪怕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能有人告訴他自己的存在並非毫無意義。

即使會徹底消失於世，就算被五条國永親手毀滅是事實，他其實殷切期盼著此人對他曾有過一絲不一樣的情感。

但世事無常難以預料，也有些事注定是要遺憾終生。

這讓大太刀想摧毀掉一切……連同自己的存在一併拖下水。

從本丸離開後，謎月想為自己做出的最後選擇，就是要將繁瑣擾人的心思全部摧毀，就再也不用嘗到這沒有終結的恨。

要是能如願離開這個時空，本打算追溯到五条國永誕生時，能不費催灰之力扼殺掉毫無反抗能力的嬰兒，又能讓鍛造者的人生在幼年時畫下句點。

古代的孩子未滿三歲夭折十分常見，這樣鶴丸國永的存在將會化為烏有，再也沒有人會吹捧這把太刀，大太刀的刀生與誕生都將從不存在，也就不用繼續攪和在這個世間，不必再飽受任何束縛與牽扯。

如今，被審神者限制住而無法離開這個時空，要是現在什麼都不反抗，他也只有被抓住的下場，迎向被刀解的結局。

即使審神者不情願如此，他也無法再逃過政府軍，歷史修正主義者也絕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來救他。

無法逃離的話恨意將如何宣洩?也就只能拿眼前的人來下手。

深知這麼做並不如原本完美，歷史將因為五条國永的消逝而發生大動盪，但這是他最後反擊的機會，本來就打算狠心動手，那就沒有讓他猶豫的理由。

現在的他只能為了改變而改變，抱持著勢在必得的決心，這把大太刀朝著永久花海中的人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