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叔姓李,是解家旁系的亲戚,和解雨臣虽是叔侄,却几乎没有血缘。他做生意很有一套,也曾跟着解连环干过一段时间,自持在家族内有一定的声望,早年经常跟初出茅庐的解雨臣闹不痛快,后来也被治得服帖。
这人对解家有功有过,解雨臣念着长辈之间的旧情,大多时候都不会把他怎样。
干他们这行手里都有人命,本来是不足以成为被针对的目标,可我看到他身后那些死者的怨气不散,都来自无辜的女性,这是解雨臣不能容忍的。
解家允许杀人的前提是江湖恩怨,无论是争夺盘口还是下墓后的利益分赃,这些都属于正当矛盾,只要枪口不对着自己人,一切都好说。
可滥杀无辜,特别是对女人小孩儿出手,这不符合解家规矩。
无论是解九爷那一辈,还是更早的时候,对弱者下手向来是解家禁忌。
他们做的本来就是损阴德的勾当,再加上谋财害命,解家气数怕是延续不到解雨臣这代了。
想必岩叔自己也清楚,所以每次害人的证据都找了专业的人处理,解雨臣一直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岩叔手里盘口众多,在解家也有亲信,直接干掉太明目张胆,解雨臣要的是他死的同时,还能顺利接下他的全部资产。
岩叔如今在这里,说明是解雨臣故意叫人来的。
毕竟死在墓里,不管怎么死的,只要没人带出消息,那就算自找的,不怨谁,他的盘口自然会由解雨臣来接手。
当然,这时候我还没想通这点,只是觉得自己要是一味退让,只会助长对方气焰。
果然,岩叔听我这么说,嚣张的态度才有所缓和,他看着我,朝这边过来:“原来是解当家的小媳妇,对不住,岩叔我嘴里没个把门,请小夫人别见怪。”
他还没近我的身,屠颠便不露痕迹地挡在我面前:“岩叔,你这态度,要是解当家看到了可不好收场哦。”
刚才岩叔的车停下后,屠颠和黑瞎子就不见了人影,什么时候又从我身后出现的,我都没察觉。
岩叔看了屠颠一眼:“解霖,都离开解家了,怎么又跑回来。”
屠颠眼眸暗淡下去,脸上却沁着笑:“我哥让我回来看看长辈。”
岩叔似乎对屠颠有所忌惮,讨了没趣就只好退回原处,黑瞎子恰逢时机的出现,岩叔的脸色更难看了。
黑瞎子是道上有名的疯子,解雨臣夹了他喇嘛,岩叔一路上就只能收敛,而屠颠这个小辈,他也非常讨厌。
风平浪静过后,屠颠把我送到石屋门口。
“你原来叫解lin,哪个lin?”我道。
屠颠勾起嘴角:“小嫂子对我感兴趣啊。”
我摊手:“只是问问,不说算了。”
屠颠道:“去问解雨臣吧,不过…”他俯下身,凑近我小声道,“如果你付我钱,我可以让他彻底消失。”
我知道屠颠口中的他是指岩叔,虽然听上去很心动,但我不想在这种事上和屠颠有牵扯。他现在可能只是正好对我感兴趣,表现得好像很真诚,以后要是没兴趣了,买凶杀人的交易就会成了他的把柄。
更何况解雨臣把岩叔引来,应该不至于在这里就交代了。
于是我拒绝了屠颠的“好心”。
一夜无眠,我强迫自己闭着眼睛睡了一两个钟头,一方面担心解雨臣,一方面又害怕小花猫有状况,再加上野外条件有限,我根本没什么睡意。
出来时,天还没亮,照春他们在收拾东西,岩叔一行则在车里度过了一晚上。
尽管所有人都没睡好,但他们是有经验的,状态还不错,我就有点迷迷糊糊,想去林子后面解决生理问题。
黑瞎子提醒我别走太远,给照春使了眼色,让他陪我过去。
女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确实就很不方便了,这时候真希望身边都是霍家人就好了,不管她们阴谋阳谋,至少都是女的。
照春和我保持着距离,猜到我要干什么,像个探照灯一样摆动着脖子,防止岩叔他们偷窥。
我找了个粗壮的树干,躲在后面快速放水,刚提起裤子,就听到头顶传来沙沙声。
我抬起头就看到一条棕色的蛇离我的脸不过半米。
蛇的眼睛是红色的,盯着我看的样子很邪性,它似乎一点儿都不惧人类,吐着信子一直在观察我。
我不敢妄动,因为判断不了蛇是否有毒,这么近,我无论朝哪个方向闪避都躲不开。
好在蛇身并不粗长,除了那对红色的眼睛,视觉上似乎不具备很强杀伤力。我从袖子里弹出弯刀握在掌心,慢慢后退,远离它攻击的范围。
一道灵活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那红眼睛的蛇突然被另外的小兽给叼走了。
我四处寻找小兽影子,在草丛间发现了它,竟然是一只猫,虽然浑身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毛色,可我依然能判断,那是一只约莫两三个月大的小猫。
小猫叼着蛇几下窜上树,蛇头已经耷拉下去,猫的牙齿在咬住它脖颈的时候就穿透了血管。当场毙命。
我抬头,见那小猫也在看我,我嘬嘬两声,小猫的尾巴时而上翘时而甩来甩去。
它对我很是防备,却又有些好奇。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压在我的肩膀,同时我的后领感受到了温热的鼻息,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毫不犹疑地操起弯刀向身后一滑,在我看清来人是屠颠后,已经来不及收回。却见这人用掌心推向我是手腕,以一种轻柔的身姿化去了力道。
“原来改变一个人这么容易,第一次见你,就跟受惊的猫一样不知所措。”屠颠道,“现在越来越像我哥了。”
我松了一口气:“你来干嘛?”
“瞧你这话问得,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在干什么,只好过来看看。”屠颠道,“拉肚子?”
我有些窘迫,解释道:“刚才树上有蛇,离我很近,不敢乱动,后来一只猫过来叼走了它。”再抬头看去,猫和蛇都没影了。
屠颠顺着我的方向看去,他同样什么也看不到:“那叫红锦蛇,这一代有很多这种蛇,毒性虽然不强,但被咬到也会出现短暂的神经麻痹。至于你说的猫,应该是猞猁,我们最好赶紧回到大部队,猞猁通常都是群居,一两只还好,一群就麻烦了。”
我没见过真正的猞猁,只知道这种动物和猫的外形很相似,刚才的小猫怎么看也不像是野猫,虽然脏兮兮的,可依然透着小土猫的模样。但听屠颠这么说,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毕竟我也没见过小猞猁长什么样。
东方出现鱼肚白,天色不错,是个好兆头。往后的路只能徒步,岩叔这边留了一个手下看车,我担心他们对我们的车做手脚,也留了一个刚谈上恋爱的伙计,前路漫漫,既然谈了恋爱,就不让他去冒险了。
反正已经有这么多人,无论岩叔的目的是什么,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得先找到解雨臣。
我们一行人往着深山前行,这里的路是完全没有被开发过的,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草木。岩叔安排伙计在前面拿着把军刀不停地砍。
照春给我解释,这是为了打草惊蛇。
这样的草丛很容易生蛇,稍有不慎就踩到一条,无毒的还好,要是碰上有毒的就惨了,提前闹出动静,一般的蛇都会闪开。
我又学到一招,默默记在心里。
黑瞎子拍了拍我的胳膊,把我带到一边,指了一下藏在树干深处的地方。我仔细看过去,发现那里有用刀刻出来的三个花瓣形状,我心头一喜,是解雨臣留的暗号。
说明这条路他跟着那支队伍也来过。
屠颠也凑过来,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山路崎岖,我渐渐力不从心,开始掉队,我的体能虽然不错,但熬夜一宿就爬山,既没睡好也没吃好的情况下,弊端就显出来了。
好在黑瞎子一直在我前面,每次我停下休息的时候,他也会停下来,倒是屠颠,竟然完全没管我。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回头,草丛微微晃动,担心是那种红锦蛇,我握着刀屈身查看。
晃动的身影也停下来,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层层叠叠的草杆和叶子,以及偶尔从地里冒头的蚂蚁。
隐隐约约,我好像在草丛间看到了一对猫眼,但很快又什么都没了。
我有点不甘心,从包里拿出一根猫条,撕开挤在一片叶子上,将叶子往期推了推。
我有随身携带猫条猫粮的习惯,遇到小流浪都会投喂。
那对猫眼睛又出现了,可却还是不过来。
“见着蛇还是猫了?”
屠颠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在我上方响起,猫眼睛瞬间消失,我赶紧起身:“你从哪儿跑过来的?”
他不答,而是伸出手:“要不要我背你?”黑瞎子不在我的可见范围了,屠颠才愿意接近我。
前面的队伍已经走了很远,照春他们之前就想背我了,但被我拒绝。一旦找到墓葬,接下来的路会比现在更难行,一个人辛苦总比所有人陪着我受累强,我吩咐他们直管往前,并且要时刻提防岩叔。
除非我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去找照春。
屠颠这时候向我伸出援手,还是有些想答应,犹豫了几秒,道:“不用,我自己可以。”他是战斗主力军,又是医生,在这个队伍里,说实话,屠颠比我用处大,不想把他的力气浪费在我身上。
屠颠一笑,直接把我的两条胳膊拽过去搭在他肩上,稍一用力便把我整个人连同身后的包都背了起来。
“屠颠!”我有些抗拒他的主动。
“30万。”屠颠道,“从这里到山顶的价码,回去你给我转30万。”
我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嫌贵也晚了。”屠颠脚下稳健,踩着他们走过的地方,一步一坑。
可他的速度并没有提起来,我已经完全看不见队伍的尾巴了,不过,到底有屠颠作陪,没那么慌张。
“这种地方要是死个人,根本没人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帮你杀了岩叔。”屠颠这次很直白,“不贵,你给我10万就行。”
我笑:“你这一趟还什么都没干就净赚40万也是很有良心哈。”
屠颠道:“我跟你未婚夫不一样,得靠自己双手挣钱过生活的,这么说你同意了?”
“30万可以给你,10万不行。”我道。
屠颠不置可否,说:“你知道那个岩叔做过什么事吗?你要是知道,就不会替他惋惜了。”
“我知道。”我说,“但岩叔是解雨臣叫来的,肯定有用,不能死在这里。”
屠颠笑了笑:“就这么喜欢解雨臣么,什么都为他着想。”
“你不也是吗,明明讨厌黑瞎子,却为了解雨臣不得不跟他组队。”我道。
屠颠道:“我可不是为了解雨臣才来的。”
黑瞎子突然在我们身后出声:“屠颠,打算墨迹到什么时候,你哥不在,就跟嫂子套近乎,我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接到暗杀你的活,看来就快了。”
屠颠露出无害的表情:“黑爷,我这背着嫂子呢,走不快啊。”
“少来这套,动作快点儿。”黑瞎子拿枪一指,像赶驴似得迫使屠颠加快了脚程。
他刚才慢慢吞吞,根本就是故意的。
抵达山顶,已经是下午,所有人都坐在原地开始补充食物,照春见我是被屠颠背上来的,赶紧送水送粮。
压缩饼干意外的可口,我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像是麦片和奶酪的味道,照春甚至给我拿来一袋军用口粮,里面是牛肉土豆,他知道我饭量大,一次性给我热了两袋。
没多久,黑瞎子走过来,对所有人道:“好消息,找到你们解当家进去的入口;坏消息,入口被堵死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实际上,我根本看不到任何像是出入口的地方,黑瞎子口中的入口已经被泥土完全填平,周围甚至还生长出了新鲜的杂草。
但他知道,这里就是解雨臣他们那堆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人出来过的位置,附近还有难辨的痕迹。
到目前为止,我对盗墓的概念依然模糊,总觉得到了地方,就有个现成的进出口,只要往下爬就行了。显然并不是这样,解雨臣下去的位置,也是现打通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掩埋。
黑瞎子用洛阳铲挖了几下就明白,他们脚下的路遭遇了塌方,无论怎么挖都不会有结果,最后只能碰到坚硬的岩石。岩叔不相信,非要派手下去挖地,两个小时后真的碰到了厚厚的石碓,说明原本通往地宫的路已经没了。
岩叔骂了几句不死心,又让伙计围着周围挖了半天。
黑瞎子闭上眼睛来到一棵树下,这里的光线太强,看太久了会难受。
我打着太阳伞站在逆光处,给他制造了一个完全的阴影,黑瞎子对着我一招手,这个人无论是闭着眼睛还是睁开,好像都没什么差别,他总能精确的感知到周遭的变化。
我举着伞走过去,不忘帮他挡光:“师父……”
话未说完,一个盒饭突然塞我手里,我愣了一下,就听黑瞎子道:“小神婆没吃饱吧,来份青椒肉丝炒饭。”
“啊?”我看着手里的盒饭不像自热锅,以为是他出发前在餐馆打的包,“你居然还带了鲜食?”
“不是鲜食,压缩食品,我在四川盒饭厂定制的,保质期十年。”黑瞎子靠着树干,像是很惬意,“压缩饼干吃多了腻得慌,来点儿咸口。”
和黑瞎子相处久了,我知道他对美食有个人的讲究,尽管不追求这个,但平时吃到点什么东西,他都习惯性的评价。
比如他就觉得现在市面上的西式蛋糕不行,味道太寡淡,就连中式点心也变得没了早年的味道。
我说现在的人不爱吃甜食,点心不甜才是最高境界。
他说我瞎扯淡。
所以,当别人在啃压缩饼干的时候,黑瞎子拿出一盒炒饭,我一点儿都不惊讶。
不过保质期是否真能持续十年,还是有待商榷。
“师父你吃吧,你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的食量是可以调节的,在有很多美食的情况下,我可以一扫而空,但如果条件不允许,也不至于真要吃那么多才解饿。压缩饼干遇水就膨胀,我吃了一块饼干和两份土豆牛肉,基本的饱腹感已经有了。
“既然你不饿,那我就收起来了。”黑瞎子也不跟我矫情,把炒饭直接就往我的背包里装。
“哎,不是你收起来?”炒饭分量比市面上现炒的轻不少,确实不像鲜食,可我担心只有这一份。
说实话,现在这种环境,我觉得黑瞎子比我重要,他能打能抗,能找出入口,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保证他的身体机能才是第一位的。
“放心,还有。”黑瞎子小声道,“万一找着小花,他要吃,你不正好雪中送炭,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我低头笑了一下,随即又转而苦涩。
黑瞎子突然道:“万一……”
“没有万一。”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解雨臣不会有事,他那么聪明,要是真有事,就不会留下东西让我跟着你们来这儿,”
黑瞎子就笑:“我是想说,万一你饿了,可以偷偷拿出来吃。”
我知道他刚才绝对不是想说这个:“师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在这里等雨臣自己出来吗?”
“等太阳下山。”黑瞎子道。
“太阳下山他就能自己回来了?”我问。
黑瞎子笑:“等太阳下山,我的眼睛才使得上力。”
我坐在他的身边,累了整整两天,困意渐浓,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身上搭了条保温毯,黑瞎子已经不在我身边,但也没有走远,我看到他在跟照春交代什么。
一个热水壶递到我面前,是屠颠,尽管他走哪儿都带着那些东西的怨气,但这会儿我也不怎么讨厌他了。
我喝了几口热水,就听他道:“不怕我下毒吗。”
“这种时候下毒对你没好处。”我说。
“慢性毒药。”屠颠说,“两年后才能看出效果。”
我道:“那这么做也对你没好处。”
“我做事不凭好处,只凭喜欢,想做就做了,没有理由,一定要说的话,我可以观察你这两年吃了药之后的反应,算是做实验。。”他眼神里藏着坏,“但我手里有解药,八万一粒,你要不要?”
“你像个街边卖假药搞诈骗的。”我道,他那张脸确实适合忽悠人,几乎所有女孩子都会上当。
屠颠在我身边坐下,说:“要是我哥死里面了,你跟我结婚吧,我是解家唯一的男丁,到时候我替解雨臣当家,顺手养你。”
我又想给他一巴掌,远处的草丛又摇晃起来,由于浮动不大,像是什么小型动物在里面爬行。
我看向屠颠,他手里不知何时捏着像是飞镖之类的东西瞄准了那个方向,我没想到他竟然也是武器不离身:“等等。”
“要是蛇,你是想等着被咬?”他手里刀光一闪,就要掷出去。
我拦着他:“万一是那只猫呢。”
“猫,这地方怎么会有猫,这里只有吃人的猞猁。”屠颠没有把飞镖扔出去,只是不解地问,“你怎么这么喜欢猫,猫有什么好?”
我道:“你没有喜欢的动物,当然理解不了。”
这时,黑瞎子走过来,屠颠立刻就起身站远了一点儿:“跟我来。”他对我说。
我被黑瞎子带到一处更高的山头,能够俯瞰整片山脉,可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开口道:“关于风水,你了解多少?”
“一窍不通。”我道。
黑瞎子忍不住笑:“八爷的手艺,怕是要断在你手里咯。”
“谁叫他不教我。”我道,“师父,你带我来干嘛?”
“风水这东西,是要靠天赋的,你天生阴阳眼,又通鬼语,是个很好的苗子,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这种东西,是需要家人亲自传授才有用。”黑瞎子对我道,“风水能做的事有很多,不光寻龙点穴,预判山气之下墓的大小,判断吉凶之类,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他突然玄学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索性认真听着。
“为什么我们明知墓葬就在脚下,却始终找不到入口?”黑瞎子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打算教我点儿知识,“因为所有的风水师都会一招龙脉,这条龙是墓葬最关键的东西,只要有它,任何墓都不可能被盗墓贼找到。”
我刚想说秦始皇和三星堆,就听黑瞎子补充:“除非是被事故偶然坍塌出来。”
的确,新闻里报道的那些墓葬,几乎都是由于各种意外才现身的。
秦始皇身边能人异士那么会算,肯定算不到几千年后的地球会变成纯工业和科技的时代,他们将那么大的陵墓保存至今,的确相当厉害了。
而没那么厉害的,早被盗墓贼掏空了。
黑瞎子继续道:“北王地宫拥有中国最厉害的风水师,他将地宫藏在深山里,只在偶然间露出了破绽,才能被小花儿的队伍找到。可现在那个仅有的入口被毁了,我们必须重新找到那条龙脉,否则,就是掘地三尺,也够不到地宫皮毛。”
我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山林:“我能做什么呢?”
“用你的眼睛看。”黑瞎子道,“只有你的眼睛能看到隐藏在土地之上的龙穴。”
我盯着面前半天:“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龙穴不是一个具象的东西,你不能想象它的形状,你要看的,是一些虚无缥缈的现象,你的眼睛很特别,一定能看到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黑瞎子用鼓励的口吻,“它甚至可能只是一缕烟,或者气旋之类的。”
我深吸一口气,凝神屏息,却始终不得要领。
索性闭上眼睛,学着网上练瑜伽的那些人放空自己,但耳边始终传来伙计们吃喝打败消遣的吵闹,根本没法静心。
我下意识回头想叫他们小声一点,却看到远处的林子有着一道幽幽蓝光,定睛一看,却是月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束。我朝那个方向走去,黑瞎子也不打扰,就这么跟在我后面,直到我们站定在光束之下,我才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月光光束。
天空乌云凝集,连月亮都没有。
至于我看到的是什么,很难形容,但我听见黑瞎子说了声“找到了”,便招呼大家过来一起挖。
屠颠注视着忙碌的众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岩叔看不下去,把铁锹扔给屠颠:“你也去挖。”
屠颠拿着铁锹,表情变得格外柔和,像是很顺从的样子站了起来。
我见状,生怕他一铲子把岩叔脑袋给削了,那神情,仿佛就像是终于逮到了杀人的机会,我赶紧过去:“屠颠是我们这个队伍的医生,他的手很重要。”我把铁锹拿走,还给岩叔。
岩叔朝我笑了笑,接过铁锹的时候想要抓我的手,我早就看穿他的意图,用力将铁锹抛出去。
他吃痛地捂住脸,想要对我发难,却又只好忍耐,拿着铁锹也加入到了挖掘行列,但更多的是催促手下人动作快一点。
“10万。”屠颠对我道,“是我就不会犹豫,反正又不是你手上沾血,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你,杀了他永绝后患。”
我也想让岩叔死,要他死真的太容易了,在北京的时候,解雨臣就有无数次机会杀了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知道岩叔是否对解雨臣有用,万一他有计划,而岩叔这波人又全都死在这儿,那就亏大了。
“屠颠,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于是我对屠颠道。
他像是很有兴趣:“说吧。”
“救治我带来的人,你收多少钱才愿意。”我对他道。
屠颠的脸瞬间垮下去,比起杀人,救人显然不在他的乐趣范围:“多少都不愿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知道他不缺钱。
“但如果你用解夫人的名义命令我,我不会拒绝。”屠颠对我笑了一笑,就像他早年既不愿意回解家,却从来不拒绝解雨臣的要求。
入口打通了,男人们的办事效率在这种事情上倒是体现了出来,我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深度长达7,8米的坑洞,周围堆满了小山似的泥土,全是他们挖的。
黑瞎子指了指坑洞下方,一个角落的隙缝:“那就是龙穴。”
龙穴是风水师修建陵墓时给自己留的生路,他们能够自由进出不受阻碍,是通往冥殿最安全的通道。
我看不出名堂,只觉得里面有阵阵怨气溢出,很是不祥。
岩叔和他的三个伙计迫不及待朝缝隙继续下铲子,照春想去帮忙,黑瞎子抬抬手,示意他别慌。
只听一声惊呼,那被凿开更大豁口的缝隙里窜出十几条红眼锦蛇,他们像是捅到了蛇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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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且珍惜宝宝们!后面的剧情会有苏爽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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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龙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