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的奏响,身穿红色锦衣的解语花缓缓登台,虽然已经近距离见过他了,可舞台上的名伶,哪还有解雨臣半点儿模样。
他神情温婉多娇,美眸轻动,翻手捻指之间流畅自如,幽幽的唱腔在整个饭店回荡。
还以为解雨臣是真的紧张才给我发了信息,如今看来就是想在我面前装柔弱,观众都被解语花的表演折服,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他们的眼神紧紧地跟随着演员的步伐,逐渐被牵引进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注意到有一处桌椅坐满了平日徘徊在新月饭店的旧灵,进来时我就发现那里的座位一直是空置的,原来是专门为了这些“人”而备。
所谓“戏已开场八方来听,三方为鬼,四方为神,人只为一方”,无论台下是否有肉眼能见的观众,只要开嗓就必须唱完,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一段唱罢,台下掌声不停,解语花巧妙地转身舞袖,待掌声稍停,他开始念白。
我知道他对唱戏是非常热爱的,当初解雨臣拜二月红的时候已经八岁,对于学戏来说其实有点晚了,但他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二月红知道这孩子很有天赋。
小小的解雨臣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弥补时间的不足,可他到底不是为了继承二月红的衣钵,他还得学习如何管理家业,应付成年人世界的尔虞我诈。
我想到自己学舞的时候,也有因为疼痛打退堂鼓的念头,而我小时候就只需要好好的完成学业,不用去操心其他。可解雨臣,在他漫长又短暂的童年里,远有比学戏更苦的事每天重复着。
我拿出手机录下了解雨臣风华绝代的身影,知道今天这场一过,要等他穿成这样再上台,不知何年何月了。
其实我不太想坐在二楼,这里的视野虽然好,但离解雨臣太远,最好的位置还是一楼前面几张桌子,能身临其境感受戏台的气氛。
可惜那是普通宾客的席位,有头有脸的都在雅间,听仔和棍仔集中在二楼雅间门口,守得滴水不漏。
一曲终了,掌声再次雷动,解雨臣的演出很完美,他鞠躬下台,不露痕迹地朝我的位置抛媚眼。
接收到他爱的信号,我也小幅度的做了个飞吻,再抬眼望向黑瞎子的方位,这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不禁想起在后台时,他突然跟我求婚,解雨臣虽然是一家之主,却很少对我展露出他霸道的一面,明明身边围绕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骨子里,却是非常尊重女性的,他将女性视为跟男性同等重要的角色。这对于一个常年混迹于□□的大佬来说真的非常不容易。
我不知道嫁给他之后的生活会跟现在有什么不同,却在此刻变得格外憧憬。
“小姐,要去后台陪花儿爷卸妆吗?”小陈问我。
我点点头,解雨臣一个人就撑起了整个舞台,我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这场表演有多振奋人心。
我激动的情绪难掩,起身时不慎碰倒了茶杯,刚要用手去接,一根鱼线带着鱼钩挂住杯子光滑的边缘将它稳住,避免了事故。
我还没反应过来,鱼线唰地一下就收回去了,小陈和照阳迅速站在我身前。
只见隔壁空置的包间横梁上蹲着17,8岁模样的少年,他手持鱼竿,嘴里咬着棒棒糖,看向我的眼神倒是客气,对解家伙计就有点目中无人了。
我记得他,当时我和解雨臣从车库逃亡至新月饭店,他和另一名拿着棍子的少年跟着解雨臣去救的人,不过,在我入住饭店的那段时间,他并没有再出现。
小陈对我道:“他叫罗雀,是尹老板的跟班,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给客人倒腾杯子。”
我对罗雀象征性地招了招手,用口型道了声谢。
这么远的距离,他能精准的将杯子用一根鱼钩扶稳,就不会是普通人了。
罗雀面无表情地半蹲在横梁没有回应,只是扔了一根棒棒糖过来,小陈见状,简直如临大敌,把我挡在他身后,一巴掌将棒棒糖给打下了楼。
少年皱了皱眉头,鱼竿一甩,将棒棒糖又勾回来,瞪着小陈。
“小姐,花儿爷等急了,我们别理他。”小陈对我说。
我大概理解这酷GAI什么意思,他是想请我吃糖,但小陈有责任在身,肯定不允许莫名其妙东西近我的身。我忍不住笑起来,半年前我就是个北京的路人甲,还在为生计奔波,半年后我竟成了要保镖簇拥才能出入公共场合的“大人物”了,跟做梦一样。
“不用这么紧张,我也没那么金贵。”走到护栏边上,我离罗雀近了一些,小声对他道,“哎,上次谢谢你帮花儿爷。”
罗雀没想到我还能记得他,有些不自在地紧了紧手里的鱼竿,将勾回来的棒棒糖扔到我面前,就走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的,是个社恐。
我捡起棒棒糖,走出雅间,突然感到肩膀一股压力,下意识地回身就是一击胳膊横扫,这是我在黑瞎子那里数月来的训练成果。
“哟呵,动作变利索了啊。”黑瞎子笑呵呵地站在我背后道,“不错,回家有复习。”
小陈和照阳脸都吓白了,黑瞎子什么时候混入他们中间,又是怎么接近未来大嫂的,他们竟然完全没发现。
“师父。”我对他笑道,“你专门来保护解雨臣,辛苦啦。”
“我可不是来保护他的,解当家难得开嗓,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是来看戏的。”黑瞎子带着笑意说,“还是得仰仗您啊,小徒弟,小花儿这出戏,可是为你唱的。”
知道他说话没溜,我也懒得计较,反正他看戏也顺便保护,都是一样的。
这时,我注意到几个名媛小姐似乎是跟我走的一个方向,知道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便稍微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果然,她们想去后台跟解雨臣粉丝偶像零距离接触,却被门口的解家伙计给委婉拒绝了。
小姐们倒没冲着保镖撒气,将礼物递给他们,叮嘱一定要送到解雨臣手里,才不甘心地退了退,像是对解雨臣还有期待。
这些小姐平日里要见偶像应该是信手拈来,什么老戏骨小鲜肉,她们的爸爸搞不好就是资方,一句话的事便能跟喜欢的明星共进晚餐,可对方是解雨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走上前,门口的解家伙计立刻为我开了门。
那三个小姐一惊,立刻上前,语气相当不爽:“怎么她能进去,我们不行啊?”
黑瞎子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看着她们,像是跟我一般的年纪,20多岁,气质和样貌都很好,这么年轻,能安静的听完解雨臣唱戏,倒是难得。作为粉丝,她们肯定不会对解雨臣图谋不轨,但解雨臣作为解当家,却不能随便和她们接触了。
或许以前可以,但如今敌我难分,节外生枝的东西,能避免就避免。
于是我道:“我和里面的老板有生意要谈,你们也有生意的话,得提前预约。”
三位小姐面面相觑,愤然转身,看那架势,像是准备回去跟自己的资方爸爸告我一状,要不就是告解雨臣一状。
毕竟知道解语花身份的小姐,是绝对不会跑来后台想要跟他要签名的。
黑瞎子笑了笑:“有大姐头的仪态了,挺好。”
解雨臣正在卸妆,之前那个老师傅已经将他头上的假发和珠花都拆卸下来进行了消毒处理,放进了专门的箱子,红色的戏袍也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拍卖会在半小时后就要开始了,他却不紧不慢,享受着这个过程。
门关上了,黑瞎子竟然没跟进来,不过他看完戏没走,说明还是有事要找解雨臣,只是不想做我们两人的电灯泡。
“这出戏怎么样?”解雨臣问。
我道:“人景合一,超赞。”我对京剧的了解仅限于聊天,也看不懂里面太专业的门道,但一场戏好不好,对于喜欢它的观众来说,还是很好判断。
解雨臣再次将我抱入怀中,解开旗袍盘扣,油彩印了些在里子上,但我很爱惜,没有把他画的海棠弄糊掉,包括他亲吻上去的唇印也很清晰。
他拿过卸妆棉,将油彩替我擦拭掉:“待会儿的拍品,只要看中了就别在乎价格,喜欢,就拍下来,听到了吗?”
“霸道总裁爱上我啊?”我现在对古董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只觉得有些东西贵的不可思议,特别是在拍卖会上的,随便一样物件都超出了我对钱的概念。
解雨臣道:“实际上,总裁在一个公司的权利没有我大。”
“但是霸道董事长,听起来就很喜剧片的感觉了。”我说。
“反正,就算你不拍,我也会给你拍的,知道你会喜欢什么。”解雨臣道,“今天向你求婚的礼物,就在那些拍品里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往他怀里蹭。
解雨臣洗了澡,换了衣服,我和他一起回到雅间,一进门就见到黑瞎子也在里面。
“解老板。”黑瞎子抬抬手,“你们二位的喜酒什么时候摆啊,瞎子到时候一定来捧场。”
“问她。”解雨臣看了看我,“你师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摆酒席呢。”
我道:“结婚证都没扯呢。”没想到解雨臣居然比我心急。
黑瞎子笑了起来:“花儿,听这口气,莫不是你把我小徒弟强取豪夺来的?”
“是啊,强扭的瓜才甜。”解雨臣拉着我的手入了坐。
黑瞎子依旧站在那里,他西装革履的,倒像是我们两个的御用保镖。
拍卖会正式开始了,戏台上的道具已经撤下,换成了简洁的布景。
解雨臣准备给我在这里拍下一对戒指,他事先在张日山那里看过拍品,这对戒指是清朝年间,慈禧曾经带过的,因为是对戒,解雨臣觉得很有意义。
主持台走上浓妆艳抹的女子,她就是本场拍卖会的主持人,规则宣布完毕,女主持简单的介绍了第一轮拍品的低价,就开始走货。
所谓走货,是指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将拍卖品拖着在饭点走一圈,而二楼的贵宾,则会使用一种长棍,将拍品放在特制的透明罩子里,可远观,不可出手触碰。
整个流程下来用的都是百年前最传统的形式。
这对拍卖者的眼力要求很高,是否值得待会儿出手的金额,全靠自身经验。
几分钟之后,第一件拍卖品就已经走过全场一圈。
“有兴趣吗?”解雨臣问我。
谢谢留言的宝,单机更新很寂寞,留言是我更新的动力~
罗雀是沙海剧版的原创角色,我还挺喜欢他的,拉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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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