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在小洋房客厅睡了一晚,虽然我们看起来像是住在一起,解雨臣一有空就跑来这里,其实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没有真的同居。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这里过夜。
那些黑衣黑裤的男人来来去去,似乎把客厅当成了临时办公的地方,时不时地给解雨臣汇报工作之类的,我也听不明白那些晦涩的专业术语。各种文件堆在茶几上和沙发上,我看着解雨臣工作的样子,确实不像只知道啃老的富二代,他有自己的生意,有自己的手下,是真的很忙。
而这样忙碌的人,却留宿在这里,说实话,就算解雨臣没有表达不满,我也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你不回家吗?”我洗漱之后来到解雨臣跟前。
解雨臣正对着电脑快速敲打,他抬头给了我一个微笑:“怎么,伤好了就嫌我占你地方?”
小花趴在一堆文件的上面,仿佛一个毛墩子压着那些轻薄的纸片,它没有捣乱,解雨臣也没赶它走。
“是啊,所以你赶紧回家去吧。”我笑着说。
解雨臣也跟着一笑,抬手将小花身体下面的文件抽出来,似乎对于这样办公环境非常适应:“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我怔然。
“愿意,不愿意?”解雨臣抬头看我,笑得很蛊惑。
“我们才认识两个月。”我不得不道。
“所以你想跟我回去,只是担心我对你有所图谋。”解雨臣关上电脑,站起来,他很直接,但语气却很中听,“我家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分开住,我只是不想昨天那种事再发生一次,你一个人住,我会担心,而且,要是你出事,猫怎么办?”
我还在犹豫,他却开始巧妙地劝说:“怎么样?为了‘小花’,你都应该好好想想。”解雨臣一语双关。
“你家是别墅?”我问。
“有别墅。”解雨臣道。
我吸了一口气,这意思我懂,就是不止有别墅,还要其他类型的房产:“解雨臣,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的父母,知道你在跟一个普通女孩子交往吗,我甚至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他们应该不可能同意吧?”
解雨臣这么有钱,还能将杨锴父子送进监狱,那他背后肯定也有支撑,也许是个豪门。我不过是北漂,连家人都没有,要是他的父母知道儿子跟这样的女孩子来往密切,肯定会相当反对。
“你很在意?”解雨臣道。
我道:“你不在意?”
解雨臣来到我面前,他先是看了一下我受伤的脸,确定已完全消肿,才说:“我希望他们能知道,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机会。”
“你的父母在国外定居了?”这也算是好事情,我想,自己实在没有自信去面对豪门的家长,定居国外的话,回来的机会就不多,思想可能也开放一些。
至少不要真的出现拿钱让我离开他们儿子这种狗血的桥段。
解雨臣没有立刻回答,稍作停顿后说:“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跟你一样,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伤感的表情,也许是足够隐忍,也许是时隔多年,已经消磨了忧伤。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感到无比内疚,因为我刚刚确实在想,要是解雨臣的父母别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解雨臣摸了摸我的脸:“是不是觉得很庆幸?”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他看穿了我的想法,却完全没有介意。
“怎么会?”我有些慌,因为这确实很容易被误会,“我绝对没有庆幸!”我只是希望他的父母能在国外的时间多一些,但我很清楚成为孤儿是怎样的心情,解雨臣还很年轻,看他刚才描述,想必父母也是去得早。
“慌什么,我开玩笑的。”解雨臣轻松地笑了笑,“现在我一个人住,你不用担心我的父母不喜欢你,而且,我想,如果他们还在的话,肯定会喜欢你的。”
眼前这个人给了我太多意想不到:“那你也是亲戚带大的?”
解雨臣摇了摇头:“是教我学戏的师父把我带大的。”他说,“我没什么亲戚。”
解家在解九爷那个年代就已经没多少个血缘亲人了,有的死于战争,有的死于下墓,到解雨臣这代,也就剩下远方亲戚。其实解雨臣还有个表弟,两人关系其实不错,但是解家的环境过于复杂,表弟在14岁的时候就移民了,平时也只能通过网络联系。
那正是解家分崩离析,解雨臣最煎熬的时期。
我有些惊愕,解雨臣的身世跟我想象的太不一样了:“感觉你的家庭背景,好像很复杂啊?”
“没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大家族,家道中落的故事。”解雨臣说,“你还没有给我答复,愿意跟我回家吗?”
解雨臣暂时没打算让我知道太多关于他的过去,他希望我能慢慢接受那些离我原本很远的信息,搬进他的私人住所,是第一步。
“好。”我道,既然不存在父母的阻拦,那住在哪里就不重要了,搬出洋房,还能给解雨臣节约开支。
“这回不怕我把你卖到缅甸越南去了?”解雨臣就笑,想起了之前我的疑神疑鬼,
我也笑:“那我能怎么办,我就只能认倒霉了。”
解雨臣亲了一下我的脸:“你跟我住在一起,很多事慢慢就知道了,我不是坏人。”他不是吗,解雨臣在心里这么问自己,当家以来,他手上沾染的血腥,似乎比起那个杨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女孩儿,能接受真实的自己吗?
解雨臣是盗墓世家出生,但他也做正经生意,房地产,物流运输,酒楼,古董贩卖,他也曾是梨园当红的旦角,他有太多身份,好像哪一个都是他,哪一个又都不是。
他现在给女孩儿展现出的,仿佛像是虚假的这么一个人。
于是,我又要搬家了,这次解雨臣直接吩咐手下帮忙打包,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要藏着掖着,骗我说这些人是搬家公司的。
我收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并要确保小花不去给他们添乱,我对解雨臣其实有很多疑问,一个公司的董事长,身边总是跟着人,而且随叫随到,真的不像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可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装糊涂要好一些,解雨臣没有主动提及,就表示不想让我知道,问了,无论他是编造谎言还是说实话,气氛都不对。
我坐在副驾驶位,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越来越陌生,突然想到我连要搬去哪里都还没搞清楚,要是离我上班的地方超级远怎么办?
解雨臣突然开口:“对了,我看你在那间机构教街舞,你不是学古典舞的吗?”
“古典舞和街舞都在教。”我说,“街舞的钱好赚一些,古典舞生源比较有限,很多小孩子坚持不了一个月就放弃了,老板想留住我,就让我接了街舞的班,我觉得还行,就教下去了。”
“理解。”解雨臣说,“现在的孩子不比我们当年,很多传统的技艺都快消失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学戏?”我问,“爱好吗?”
把爱好唱成了角,而最终却没有干这行,去做了完全跟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业,我多少还是很好奇的。
“为了能活下去。”解雨臣的语调平静,他看了我一眼,后者露出如他所料的诧异表情,他笑了笑,“怎么,以为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从小养尊处优?”
“不是?”我看着他,解雨臣实在不像半路出家的暴发户,一个人的气质是先天环境决定的。
“是。”解雨臣道。
我无语了:“耍我呢。”
解雨臣笑笑说:“我确实喜欢唱戏,只不过,当初学戏,不是因为爱好。”本以为他打开了话匣子,我也听得认真,却见他话锋一转,“你呢,你学跳舞,是因为什么呢?”
知道对方故意转移话题,我也没有追问,这个男人的秘密,又不止这一项:“小时候妈妈想我学戏,但我五音不全,那时候声带好像也有问题,是烟嗓,她就找了老师教我跳舞,然后就喜欢上了。”
“烟嗓?”解雨臣被这样的形容逗笑,“那你现在唱一个我听听?”
我道:“我不,我才不在专业人士面前献丑。”
之后的两人,都没有再展开有关童年的故事,我们都曾有幸福的过去,却又被无情的现实夺走,再继续聊下去,很有可能触景伤情。
我一路无言,看着车窗外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偶尔透过玻璃,能看见解雨臣开车的样子:“解雨臣,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的,你发现了吗?”
解雨臣看了一眼后视镜:“不要紧,他们是我的,保镖。”
这行大都随身带几个信得过的自己人,说是保镖也不为过,主要是临时有事,可以立刻差人去办。尽管都是雇佣关系,但能和解雨臣跟进跟出的,基本上都有过命的交情了,他们没有家室,愿意跟着当家的东奔西跑。
有时候去一些特殊场合,带着人也能撑场面。
解雨臣以前刻意疏远这些人,以免谁死了自己会伤心,可越是强迫自己像个冷血动物,心里越不好过。跟吴邪出生入死,感受到真正的兄弟之情,他也逐渐坦然。
无论有没有感情,自己人死了,解雨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既然还是做不到铁石心肠,不如顺应本心了。
“保镖的话,隔这么远没问题吗?”我有点担心,解雨臣应该很有钱,否则不可能动的了杨锴父子。
“没问题。”解雨臣道,“平时都离得远。”
我笑言:“你第一次来咖啡馆,他们可是跟得很紧的。”
解雨臣微怔:“你还认得?”
我没有隐瞒:“嗯,我对人脸的记忆力很好,见过一次,只要稍微仔细看过,就不会忘,”
解雨臣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岂不是每次跟我在一起,都能认出这些人,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奇怪啊,但又不敢问。”我撇撇嘴。
“为什么,怕被我卖去缅甸越南?”解雨臣笑。
我嗔怪:“这个梗你打算接到什么时候!”
解雨臣不再戏弄,说:“要是他们离得太近,还怎么像现在这样跟你好好聊天。”
“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我道。
解雨臣莞尔:“如果指的是现在,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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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愿意跟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