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明日飞鸟 第40章 第 40 章

七年前？

怎么回事……难道说……

我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既然记忆可以消除、身体也可以改造，那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失去的是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我们也不会发现吧？』

难道说，我失去的时间——

“咦？什么意思？”索妮亚看来也察觉问题了：“难道说，泷同学和我们的时间……”

“没错。”狛枝双手抱胸，直接说出了答案：“泷失去记忆的时间，比我们多了两年。”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有两年的时间差。”

——！！

我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下意识的，我看向有可能知道这个状况的「东西?。

“兔兔美。”我没有心思去控制自己的语气：“怎么回事？”

审判一开始就被吊在半空中的没用兔子玩偶，不知为何一脸惊恐：“这个……人、人家也不清楚……”

“难道说，兔兔美也不知道吗？”七海迟疑的问。

“呜呜呜……对不起……请不要杀我……”

谁要杀没用的兔子啊，浪费力气。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7年前吗？”

“喔、嗯……确实是七年前吧？”

“会不会泷只是单纯记错年份？”

没有人否认七年前这个时间。对于终里「记错」的质疑，我感觉连表情都摆不出来：“那种事情，我不可能记错。”

那种仿佛所有东西都崩塌的感觉……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证明时间问题的不只这一件事。还记得我们之前有在海边办营火晚会吧？”狛枝继续说：“那时泷君唱的那首歌，澪田同学说那是「两年前出的老歌」……但是，泷君觉得那是刚出的歌，对吧？”

……

好像确实有这件事……我还以为，只是我比较没在关注流行歌而已……

看我不否认，九头龙这才再度重视起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所以，是真的吧？”

“——泷和我们的时间整整差了两年。”

“也就是说，泷现在实际上是18或19岁吗？”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有点糟糕。

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我们的身体有被改造的可能……但为什么要让特别年长的我来到这里？

这都是些什么鬼……

心里乱成一团时，我注意到了狛枝正凝视着我。被他这样看着，我莫名不想露出狼狈的样子……尽量压下混乱的感觉，我压着嗓子问：“……你早就察觉到了吗？”

他没什么表情的颔首：“是啊。大概是在第三次班级审判时就有怀疑了，然后在惊奇屋时总算肯定了这个猜测。”

那时候……

我想起来了。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他确实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年几岁的？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我懒得再看他一眼：“……所以我跟你们不一样啊……”

“但是，就算时间不一样……”这时，七海突然开口：“也不能证明泷同学就是内奸吧？”

“说到底，我们真的有能证明内奸的证据吗？”左右田也说。

也就是说，只能投票给「最可疑的人」，是吧。

这一次的审判真的很奇怪。明明没有死人，审判却还是召开了……黑白熊到底在急什么？

“……虽然事到如今，问这个可能有点奇怪……”日向这时突然问黑白熊：“喂，黑白熊！万一我们选错内奸怎么办？”

“嗯~怎么办呢……”黑白熊歪了歪头：“嘛，毕竟这次没有死人……那就破例网开一面好了！”

“要是选错了，就只惩罚那位被选出来的人吧！”

等等，什么意思？

“……蛤？”

“意思是，不管选对还是选错……都只惩罚那个被选出的人？”狛枝若有所思的问。

“嗯！对啊~”黑白熊得意洋洋：“怎么样，我对你们很好吧~”

“好……好个鬼啊！”九头龙立刻就爆发了：“意思是要我们亲手逼同伴去死吗！这跟叫我们杀人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那就选出「真正的内奸」不就好了？”黑白熊一脸不痛不痒。

……最糟的状况啊。

图书馆里的报纸、给狛枝的死亡证明、不同的时间……这里面有多少是为了这一刻，故意安排的？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我去死吗，黑白熊？

我对你来说，到底……

“怎么样，泷君。”

狛枝柔和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你要不要反驳？”

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和缓轻柔，但是他话里的重量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要不要」反驳。

要是反驳的话，就等于是要再找一个人来牺牲。但是不反驳的话，意思就是我必须去死吗？

牺牲自己，或是牺牲别人……要由我在这里、现在做出这个决定？

……

…………

……说不出话来。

原来真正面对这种状况，我也是无法洒脱的啊……亲口说，我愿意去死这种事。

就这样了吗？……就到这里了吗？

我……

“……等等！等等！”九头龙突然大喊：“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是泷吧！？”

“那时候他不顾生命安全的冲上战场救我，内奸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如果他是内奸，那他也可能知道自己不会死才……”

“不，当时那个情况，他就算被乱剑砍死也不奇怪。”

“还有惊奇屋那时候！”九头龙无视其他人的讨论，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泷可是想过要自杀来破解那个局面，而且他后来还去闯了那个赌命游戏！如果是内奸，有必要为了我们赌上性命到那种程度吗!？”

“……虽然也有可能是在演戏……但是……”左右田迟疑的看着我：“九头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内奸应该是要更低调，隐藏自己才对……？”

“……”七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

“我、我也觉得不是泷同学……”索妮亚也附和道：“无数次将讨论导正的泷同学是内奸什么的……怎么想都……”

狛枝对此反驳：“导正讨论也只是因为不想死吧？这个不能当作泷君不是内奸的论点。”

日向用一种莫名不理解的语气说：“你在说什么啊狛枝，明明你是最……”

“不然日向君觉得谁是内奸？”

“欸？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倒是你，就这么觉得泷才是内奸吗！”

很神奇的是，听着他们的吵架，我突然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心里的不安，以及不断涌上的恐惧感渐渐消失。飘在空中的心脏落回实地，一团乱麻的思绪重新凝聚，不再漫无目标的发散在无边的虚无之中。

他们在争执啊。不是为了证明我是内奸，而是希望能否定我是内奸的可能。

尽管才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却一起经历了常人一生，或许都不会经历的事。

一起打球、一起生活、一起互相鼓励……

十神，花村。小泉，边古山。西园寺，澪田，罪木。贰大，田中。

跨越种种难关，牺牲了众多，才终于到达了这里。

这些一定，都不是没有意义的吧。

……哈啊。

恐惧已经消失了。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那一定是我发自内心的选择。

不是为了什么约定，也不是为了什么高高在上的愿景。只是因为，你们是我重要的……

“没关系。”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投我吧。”

说出口的瞬间，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轻飘飘的落下了。

所有在吵架的人都闭上了嘴，神色不一的看着我。

“……什么意思？”许久，日向才用干涩的声音问我：“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泷……”

“我们要选出一个内奸。而且是谁都可以，不是吗？”我感觉自己很冷静：“没关系的，就投我吧。”

我一一对上每一个人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或恐惧，或悲伤……这个决定不仅仅是我，连他们都觉得很难受。

奇怪的是，尽管无法守约保护到最后一刻，但我似乎也不觉得自己没用……

这大概，就是——

“我是为了我自己的愿望，而希望你们投票给我的。”我加重语气：“不用觉得抱歉，投吧。”

“……呜……”索妮亚摀住嘴巴，用力摇头：“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公主。

“我不能接受……到底谁能接受这种事！”终里也一脸难以理解：“泷，你其实根本不是内奸吧！为什么要认？”

左右田也瞪着我：“对啊！搞不好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奸啊！”

终里、左右田……

谢谢你们。但是不是内奸，已经不重要了。

“……”九头龙和七海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说实话，他们这样比其他人更让我难过……抱歉，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最后，我将视线投向狛枝。他好像一直在等我，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淡。直到我看向他，他才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没说话。而他似乎也不介意。

“为了我们而付出到这种地步，你是为了对十神君的誓言吗？……不，看来并不是呢。”他低笑一声：“那双眼中的光辉……啊啊，你已经找到了你追寻的终点了吗？”

“如果，这就是你的希望……”

那双灰色的瞳，有一瞬间闪过复杂的光芒。那是……那种感情……不，难道只是错觉吗？

“如果能为了这样的「希望」而死，我也能稍微触碰到一点吧。不再是绝望，而是作为希望的一部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听见他说：“大家，把票投给我吧。”

“我才是那个内奸。”

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愿意与你同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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