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明日飞鸟 第27章 第 27 章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手上沾满了鲜血，衣襟不知道被泪水濡湿了多少次。没有人感谢，没有人认同。每一天，印入眼中的光景从来没有改变过。

如蚍蜉撼树，用这双手去阻止将顷的时代巨轮……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徒劳无功。

人性正在崩溃。

“这样有意义吗？”

社会正在崩溃。

“你无法拯救任何人。”

世界……正在崩溃。

“身为区区凡人的你，居然妄图挑战立于顶点的天才……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呢。为了能稍微触碰到天空，你牺牲了很多东西吧……但是，居然真的能一路走到这个地步。”

是谁？

是谁在说话？……是在对我说吗？

“真困扰啊……你究竟有没有才能呢……”

“存在于你心中的，真的是所谓的「希望」吗？勉强自己展开翅膀的企鹅，真的能够飞上天空吗？属于凡人的希望……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地步呢？”

“……呐，让我看看吧？”

“你心中的希望……是否真的能战胜眼前的这份「绝望」 。”

*****

『别怕。』

『……别怕，Asuka。』

『只要你还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

我在一片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

心脏像是坏掉的帮浦一样，用力跳动得胸口都痛起来了。有好几秒、或是好几分钟，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回过神来时，浑身上下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水浸湿。肌肉因为用力过久而酸痛无力，头发和衣服都黏在身上……万幸的是，至少没有丢脸到尖叫着滚下床。

……感觉做了一个恶梦。

被惊醒后不太想马上继续睡，我轻手轻脚的下床，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推门而出。

外面的走廊是亮的，才一出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就让我一阵哆嗦。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发拨开，我用袖子把脸擦干净，至少感觉能稍微打起精神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心中却又有着失去了某些东西的空洞感……我忘记的，大概是非常、非常难过的事吧。光是隐约梦见，胸口泛起的只有酸涩与疼痛，连一点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其他人也是这样吗？还是说，只有我是这样？

……

……不会吧……我该不会，也是自愿来参加这场自相/残/杀的？但是因为生活难过而让自己更难过，这合逻辑吗？

走过一个转角时，我注意到架设在天花板的摄影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我盯着直对着我的镜头，慢慢走近了几步。

本来还有点混沌的思绪突然一清，我歪着头，对着镜头自言自语：“是我的错觉吗？”

『……欸？欸欸？你能感觉到吗……！？』

『不、不管怎样，总之快点去——，有人打算——……！』

咦……好像隐约有听见什么……又是幻听？

“是谁？”我又走近了一步，仔细地感觉那种微妙的预感。和之前生病时一样的……像是抽离思绪、由上而下的那种……

『不要放……继续……直到我们……』

我还在努力抓灵感，下一秒突然往旁边闪了一下。果然，一个讨人厌的布偶悄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脚边，正用诡异的表情看着我。

吓死，这只布偶干麻啊？

“黑白熊，你搞什么鬼？”专心时被突然打断，我感觉后脑隐隐作痛，连带着口气也很差：“我还以为有蟑螂，吓我一跳。”

黑白熊似乎背景阴暗了一下：“要不是知道泷同学的个性，还以为你是在讽刺我是脏东西呢……不过我相信你不是会辱骂校长的坏学生对吧？”

它边说边亮出爪子，似乎是在说「要是敢承认就让你尝尝熊爪的厉害? 。

我不置可否：“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挡路？”

“呼噗噗噗噗……”黑白熊双手捂嘴：“明明是泷同学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吧？一直盯着监视器，是终于饿疯到想把监视器吃下肚吗？还是说……打算杀/人呢？”

“……”我忍不住扯出一个冷笑：“你明明知道我的背景吧。这点饥饿还不至于逼疯我……还是说，你是来下战书的？”

“再不快点行动就会饿死，什么人都拯救不了……之类的？”我居高临下的逼视它——以及在它之后的某个操纵者：“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激将？”

我已经下决定了，不用你的多嘴。

黑白熊同样仰着头和我对视：“这个表情真有样子呢。在绝望中反而坚忍不拔的意志……真好奇怎样的绝望能击倒你呢？不止是我，大概有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吧，噗噗噗噗……”

……喔，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只有心理变态会想看人崩……”溃……

“叮铃铃铃铃铃——！”

“——碰！！！”

我的话被一阵闹铃声打断。才刚停下说到一半的话，紧接着就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

——！？

我有一瞬间愣了一下，反射性往声音的大概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猛地反应过来，再次往脚边看去！

果不其然，刚才还站在那里的黑白熊早已不翼而飞。

……妈的。我中计了！？

我简直怒不可遏。搞什么鬼，为什么？为什么要刻意拖住我！？

该死，现在不是站在原地生气的时候了。刚才那一声巨响是什么声音？从哪里传来的？以及这个闹铃声……

我顺着走廊狂奔。因为中途闹铃声就停了，我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聚集在交谊厅的九头龙、田中和左右田。看见我冲过来，他们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泷？？你怎么……你不是在草莓之家吗！”

这三个人都是被闹铃声吵醒的？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暂时无视九头龙的声音，我抓紧时间把交谊厅环视一圈。这时，我突然瞄到了他手中指着五点半的时钟。

……嗯？

“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闹钟响起……”

“我是说那个巨响。你们有听见吧？”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哼……反正又是黑白熊在搞什么名堂吧。”

看来不是这边的问题。

这三个人在这里很安全……贰大应该不用我担心……那就只剩下——

我转头就跑，无视身后三人莫名奇妙的喊声。

……不可能吧。不可能我刚离开就出事吧？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豪华客房，我几乎是破门而入，直接冲到他床边：“狛枝！！”

“！？？？”他一脸被突然惊醒的迷惑，用惊疑不定的朦胧眼神看向我：“怎……”

万幸的是，我一靠近就知道他大概也没事。不过我还是猛然掀开他的被子，亲自动手确认他身上没什么问题。

他莫名的瞪大眼，左闪右躲的妨碍我调查：“……等、你……就算是我，你也不能……！”

……棉被里都还是热的。他没有离开过房间吗？

嗯？不过为什么……

“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欸？声音？”狛枝闪躲的动作停顿下来，不知为何表情有点谨慎的样子：“什么声音？”

“一声巨响。像是地震之类的声音，很大声。”我稍微形容了一下。

“……没有。我刚才才被你的声音吵醒。”

那么大声……狛枝居然没听见吗？这家伙睡眠品质有这么好？

等一下……狛枝这里也没出问题的话……

我帮他把棉被盖回去：“没事，你继续睡吧。现在似乎才五点半左右的样子。”

正打算转身离开，狛枝反而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难不成发生什么事了吗，泷君？你刚才是在确认我的安危，那就代表……你认为可能有人有危险？”

“还不确定。但是……刚才那声巨响真的很大声……我感觉很不好。”我承认现在内心很不安：“草莓之家只剩贰大我还没看见。我打算找到他之后，去葡萄之家确认一下。”

“……”狛枝皱了皱眉：“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想和你一起。”

也好。

等他穿好外套，我们一起去敲贰大的房门。出乎意料之外，我敲了很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半点回应。

“在睡眠模式之中，贰大同学是不是听不……”狛枝猜测到一半，我就不耐烦的直接打开了房门。

果然，房间里没人。

……很不好。

这样真的感觉很不好。

“我们去葡萄之家看看。”我有点控制不住语气，才一开口，我自己都有点惊讶自己的声音竟然能这么冷：“走。”

狛枝一语不发地跟上。不过我们往葡萄之家探索的意图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因为——

伸手按了好几下坏掉的电梯按钮，我这下确定一定是出事了。居然直接断了两边往来的信道，我们这边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去叫那三人一起，至少把这里再找一遍。”没办法过去葡萄之家，我只能暂时放弃：“狛枝，你去……”

我一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简直苍白得不像话。这才想起刚才开始他就一言不发，我说到一半的话一停，转而变成：“……你去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吧。”

这是低血糖了？确实，很久没吃东西，刚才又陪我跑来跑去，大概是太勉强了。

“……抱歉……我没事。”他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看起来稍微缓过来了些：“你是想要我去交谊厅打电话，对吗？”

我点点头：“我扶你吧。”

“……”狛枝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算不算质疑的说了一句：“泷君，体力真好呢……那肩膀就稍微借我一些吧。”

虽然确实很饿没错，但是……

“饿个一、两天我倒还撑得住。”我简单回应。

把人安置在交谊厅，我开始一个一个去挖剩下的三个人。比起我，他们听见巨响后压根没有想调查清楚的意愿，似乎是解散后就又去睡了。在被我无情的掀开被子时，个个都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什么嘛，你太大惊小怪了吧……”

“如此大胆的打扰本大爷及破坏神暗黑四天王……你做好觉悟了吗？或许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开启地狱的大门！”

“居然就这样闯进黑/道的房间，认真的吗，泷？”

面对抱怨连天的三人，我一点抱歉的感觉都没有：“我是认真的，给我起床。”

等到他们也大概明白状况后，总算是拿起一点干劲来。让左右田去想办法修理电梯，我和其他两人分头再次把整个草莓之家翻了一遍，确定贰大是真的去了葡萄之家。

“不知道狛枝有没有和另一边的人联系上……”和他们汇合时，我忍不住有点焦躁的喃喃自语。必须由葡萄之家的人来确认才行，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人……

……如果，真的有人动手了，那全都是因为我太慢行动的错。

“嗯？狛枝的话，我来这里的路上似乎有看见他……”我还在思索，九头龙却突然开口：“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我下意识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那边有什么……

……

…………

蛤。不是吧？

暴怒准备。

*****

下一章前半狛枝视角，后半第三人称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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