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换掉了药的标签吧?左目田同学!”须广北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须广同学……”左目田晨星难以置信,“仅凭在医务室偶遇,就如此草率地怀疑我,真的可以吗?在药柜被封起来之前,每个人都有可能做出换标签的事情不是吗?”
“当时就觉得你很可疑了!”须广北说,“如果真的只是偶遇,那你为什么神色如此慌张?还对我们的出现如此惊讶?”
“这仅仅是你的主观感受而已。”左目田晨星放缓语气,“放轻松,须广同学,你的神经太紧绷了。我理解的,在过度紧张的状态下疑神疑鬼也是没办法的事。”
须广北还想开口反驳,但又一时无话可说,因为刚才的那番推论的依据,直觉确实占大部分。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左目田同学的某些行为也就可以解释了。”鹿岛镜澄突然开口。
左目田晨星一愣:“鹿岛同学。”他语气无辜,“你指的是什么……”
“昨天晚餐之前,你在食物里下了药。”鹿岛镜澄就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了,“我看到了。”
“哈?”
“什么?!”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各色目光投向左目田晨星。
“左目田晨星,你……?”
“鹿岛同学,污蔑人也要有个限度!”左目田晨星委屈又震惊地辩解,“我没得罪你吧?这种事情,你张口就来?”
但是没人理他。
“天啊!他下了什么东西?”鹤川晴也惊恐大叫,“那我们岂不是吃了被加料的食物?”
“不用担心这个。”鹿岛镜澄说,“下药的那盘食物被我倒进垃圾桶了。”
“鹿岛……”绿野岚风咆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没必要,说出来反倒会增加无谓的混乱。”鹿岛镜澄耸了耸肩,“反正已经被我处理掉了,无法造成任何损害。”
绿野岚风气得翻白眼:“你……你不可理喻,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大家!”
“因为真的没必要。”鹿岛镜澄语气理所当然,“但是,既然都提起这件事了,我就补充一下细节。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昨天的晚饭少了一份。须广同学一直在昏迷,没吃晚饭,正常来说会剩下一份,但是实际却没剩余,这是因为我丢掉了被下药的那份。”
“不会吧。左目田同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桐花叶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在我印象中,他一直风度翩翩、亲切又温和……”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南明天锡鄙夷地说。
“所以从昨天早上开始,还没观看视频的时候,左目田同学就已经开始策划杀人计划了吧?”十日诀指出。
“这这这……”浅井夕云颤抖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左目田同学是真正的凶手,那个第三人吗?”
“目前为止,除了他也没别人有可疑行为了吧?”希音小羽艰难地开口。
“须广同学忽然昏迷,会不会是他做了什么……”鹤川晴也小声说。
“喂……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左目田晨星努力维持着一贯的笑容,额角渗出冷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鹿岛同学随口一说,你们就无条件相信了他对于我的攻击?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大家连一丝一毫信任都不愿意给予我。”左目田晨星一脸惭愧,“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凶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大家也都看见了,鹿岛同学从始至终一直都基于线索努力推理吧?”南明天锡说,“你什么都没做,他好端端地指责你干什么?”
“这种无端的指责一旦开头就无法停止了!”左目田晨星正色道。
“是。”鹿岛镜澄皱眉,“没有证据表明左目田同学下药事件和午夜发生的凶案有关。实际上,多亏了左目田同学换掉了标签,才让空幻同学阴差阳错捡回一条命。”
“喂,鹿岛,我在帮你说话诶。”南明天锡说,“结果,你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但确实是这样,似乎所有线索都指向和终元寺同学有关的行动。关于第三人的身份还是毫无进展……”
“一定还有什么被忽略的问题。再复盘一遍……”鹿岛镜澄再次陷入苦思,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随手就指出了对左目田晨星造成巨大打击的线索。
“那个啊,我在想。”毫无阴霾的阳光声音响起,是槐吹默,“你们之前的复杂推理我不太能跟得上,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能是大家一直忽略的地方。”
槐吹默放轻语气,声音听起来多了一丝浑浊:“今天早上和昨天晚上的大家有什么区别呢?凶手完成了作案,作案的痕迹不一定留在外界,也可能是在凶手自己身上……”
“是说油漆和血迹吗?”希音小羽说,“可是这两样是可以处理干净的。”
“不是哦。”槐吹默摇摇头,调出现场的照片,“如鹿岛同学所描述,裁纸刀很钝,且没有刀柄……如果拿着那样一把刀插进人的喉咙,需要非常用力,手掌可能会受伤!
“而且,一定是一击毙命,昨晚我们甚至没有听到终元寺同学的呼救,需要精确的控制力和手法……”
“对啊,这么简单吗!”浅井夕云恍然大悟,“我们之前居然一直没想到?”
“可恶,因为线索过于繁杂吗!”鹤川晴也说。
“合理的推测。”十日诀说,“那么,大家都把双手展示出来?”
很简单的事情,没有人不配合。
“手掌受伤的人……居然只有朝日那……诶?朝日那同学?”脸上一直都带着莫名笑意的十日诀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指着朝日那弥久被纱布包裹着的右手,“你的手什么时候伤到的?”
朝日那弥久低头一言不发。
须广北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下意识慌忙开口:“是切菜弄伤的!对吧,朝日那同学?”
朝日那弥久依旧沉默。
“你亲口和我说的啊?”须广北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问。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昨晚,晚饭过后,我一直在厨房外的餐厅呆到深夜。”神雾响忽然说起了看似无关的事情,声音恍惚,“没人进过厨房,那时朝日那同学还没有受伤。今天早上直到发现尸体,朝日那同学也根本没进过厨房……”
“还,还有很多其他可能性啊!”桐花叶焦急地说,“许多东西都能弄伤手掌啊!比如在自己的房间锻炼身体什么的……啊,也可能他在我们没看到的时候偷偷使用了厨房,给自己做宵夜之类的!”
“说得对,可能性太多了,用这个来当做决定性线索,根本站不住脚!”绿野岚风说。
“根据须广同学的说法,那不是切菜弄伤的吗?”希音小羽悲伤地说,“朝日那同学撒谎了吗?”
“打开纱布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口?也有助于判断。”浅井夕云提议。
“不需要再讨论了,我就是凶手。”朝日那弥久平静地直视着众人。
紧接着是窒息一般的寂寞。
“对不起。”
朝日那弥久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他在骗人啊!”空幻洛洛子面容扭曲地指着朝日那弥久,“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是凶手!根本不存在第三个人,是我成功反杀了终元寺彩衣!”
然而此时没有人对空幻洛洛子的话做出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绿野岚风感觉大脑被压路机压过一般混乱,用力地砸着发言席桌面,“怎么能如此虎头蛇尾!一个伤口,靠一条线索!这么简单就结束了?推理了这么久,我们的努力都白费了,就得出了这样一个完全无关的、莫名其妙的结论?我绝对不能接受啊!”
“因为这起事件确实纯属偶然。”朝日那弥久说,“午夜无法入睡,我正想出去散心的时候,偶然看到空幻同学从地下离开去往二楼,于是暗中跟了上去。之后的事情,就和大家推理的一样了。”
“什,什么,一样?”绿野岚风受到打击过大,艰难地支撑身体,“然后就顺势起意杀人,借刀杀人,伪造现场,希望我们都去死吗……不,我不相信……”
“没错,这就是真相。”朝日那弥久看向校长小姐,“可以开始投票了。”
“哇,真是精彩啊!校长我从来没想到你们能……”校长小姐挂着恶劣的笑容一边拍手一边说,可惜连话都没能说完。
“闭嘴!我们没同意开始投票!”南明天锡提高声音吼回去。
“南明同学,没必要……”朝日那弥久说。
“你也闭嘴!”南明天锡恶狠狠地瞪过去,“事情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按朝日那弥久的说法,逻辑上根本讲不通!空幻洛洛子为什么一直坚持自己是凶手!空幻洛洛子,你自己来说!到现在了也没必要隐瞒了吧?”
空幻洛洛子也恶狠狠地瞪着南明天锡,一言不发。
“那个啊……”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在蓄势待发的紧张氛围内十分突兀,芜梦蓝举起一只手,“关于这个问题。说到底,关于杀人动机的那部分,只是十日同学自己想出的阴谋论。”
“阴谋论?我在推理啊,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十日诀不满地嘟囔。
“空幻同学如此袒护朝日那同学,大概是因为,朝日那同学杀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空幻同学。”芜梦蓝说。
“为了救空幻同学?”希音小羽问,“那只要阻拦终元寺同学就好,也没必要非得杀人!”
“大概当时发生了一些促使朝日那同学不得不杀人的事情。”芜梦蓝说,“朝日那同学如果真的想要隐瞒真相,完全可以趁着昨晚的宝贵机会做得更加完美,现在也没必要主动承认自己是凶手。”
“在证据极度不充分的情况下,凭借自己对案件的了解,暗中引导我们投票错误,完全有可能做到。但朝日那同学不仅没有这么做,还亲自引导我们发现了说明第三人存在的重要线索。”
“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失去朝日那同学,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们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