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1】零 第3章 平常而又不平常的日子

“走了。”

碧空铃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体育馆的调查，可能是因为自以为地被自以为的对手给捷足先登了，也可能是应该看见了——黑白熊。

雾切响子静静地看着她离开，没有出口挽留，她总觉得……

碧空同学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她总是会用隐晦的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自己，她是一个奇怪的人。

但更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多大负面的情绪，反而会想要去接近她，去查明她，去拆穿她的一切。

说不定真如她所说的那样。

侦探吗？雾切响子少见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望着碧空铃离开的方向，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直到恢复以往。

你呢？碧空铃，你真的就如你所说的只是超高校级的转校生吗？

她似乎收到了来自绿眸少女的挑战书。

校长已不见踪迹。雾切响子站在体育馆的中央，四周在急速旋转，她仍是那副冷静思考的模样。

……

碧空铃从体育馆离开后，在开放区域有目的性地晃悠着，她碰见了她的同学们。

“欸？碧空同学！”是朝日奈葵。

她旁边站着抱臂的大神樱，是那位超高校级的格斗家。

碧空铃无视了大神樱审视的目光，露出一个完美的腼腆的微笑，她朝两人点点头，可能是觉得辜负了朝日奈葵的热情，她也难得地真情实意地附和几句：

“朝日同学还是这么朝气蓬勃啊……”

朝日奈葵挽着大神樱的手臂，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碧空同学是刚从体育馆回来吗？”

碧空铃点点头，她无奈道：“经历了这种事情，我实在彻夜难眠。如果能对这个学园有更深入的了解的话，也能心安一点。”

朝日奈葵心情明显地低落下来，许是被碧空铃的话勾起了昨天的经历。

她垂下眼帘，挡住了外泄的情绪：“是这样啊……遇见这种事，这样的确是个很好的做法。”

大神樱侧目而视，她严肃的面容不容忽视：“这不是我们的错，我的朋友。”

朝日奈葵擦掉因低落的情绪而引出的眼泪，就像擦掉了那眼泪的源头般。

她突然振作起来，许是被大神樱的话给激励到了，她眼神坚定：“我们是绝对不会自相残杀的！”

大神樱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低头而被杂碎的刘海挡住的绿眸说不清是充斥着什么，碧空铃嘴角缓缓勾起，然后抬起头来。

那双绿眸满是笑意，仿佛正是对这个天真想法的支持与鼓励。

“对呀，我们怎么能自相残杀呢？”

她表现得极为正常，很是厌恶这种漠视生命、玩弄情感的行为。

“呵，真是天真，”走廊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影，他轻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没有把余光施舍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让开。”

十神白夜。

一个态度恶劣、性情高傲的贵公子，这是碧空铃对他的第一印象，真是让人不爽啊……

碧空铃托着下巴思索一下，然后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自己的动作，朝着两人笑道：

“两位，我就先行告退了。”

碧空铃从两人身边离开。

朝日奈葵神情低落，不知为什么刚才竟想挽留住碧空同学，就像一个在内心里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一样。

她朝着大神樱说：“我们也去搜查一下吧！如果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碧空铃靠在走廊拐角的墙边，正好能听见朝日奈葵和大神樱的交谈声，她心生疑惑，这两人关系还真是好，这才开学第几天啊……

她们之前认识吗？

碧空铃难免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对这个学园开放区域的调查就没有停下过，而在这微不足道的日子里，碧空铃和雾切响子两人的碰见次数有些多了。

就在未开放区域的的铁门处。

雾切响子抬着头，观察着这些阻止着进一步调查的禁锢，眸色晦暗不明，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头。

“碧空同学，又见面了。”

这是她们在这两天里的第四次碰面。

“是啊，又见面了，雾切同学。”

碧空铃语气雀跃，蕴含着对此刻意料之外的新奇和兴趣。

她好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雾切响子的动作，她不自觉地扶了扶脑袋，似乎有些疲倦：“雾切同学有什么发现吗？”

气氛一瞬间凝滞。

碧空铃当然是故意的，她其实很想见一见这位勾起自己兴趣的人的能力，不过她当然知道这样很是唐突，于是补充道：

“我也有一些线索想和雾切同学分享呢。”

她向她发出信任、交换的邀请。

雾切响子对上带着笑意的、似乎是好意的绿眸，那双眼镜察觉到她的目光还眨了眨，她听见她带上了请求的口吻：

“怎么样？雾切同学考虑一下？”

碧空铃不想她拒绝，不过就算她拒绝了，她也会把那个消息透露出去。

她一直没说话，碧空铃轻叹一口气，靠在墙上，手指一下一下地弹着硬币，发出清脆的声音。

雾切响子探究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动作上，似乎看破了她恶意的想法，碧空铃从中看出了她的警惕和冷静，还有无言的拒绝。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碧空铃极其不舒服，一股难言的情绪侵占心头，也许是怒气，也许是嫉妒，也许是焦虑。

这些真的是她的情绪吗？

她无比确信，如果在那段缺失的记忆里，她和雾切认识的话，她们的关系绝对撑不上“好”这一个字。

算了，碧空铃后悔了，既然她这么不待见自己，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低声下气……这根本就不是自己。

“碧空同学和其他人相处得很好，如果真有什么线索的话，为什么不和别人分享，而是和我……”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她对待苗木诚也是这样吗？

两人像是撕破了第一次在体育馆的友善脸面，或许是雾切响子在接连几次的别样的邂逅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相顾无言后，两人同时看向头顶冒着红光的监控头。

“雾切同学既然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也不能强求，我就先走了，雾切同学继续吧。”

“或许，是我打扰到你了……”

碧空铃神色自然，似乎并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和伤心，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竟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刺猬头。

雾切响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噗噗噗噗，这样伤女孩子的心可不好哦，我们的雾切同学……”

黑白熊捂着嘴从角落露出半张脸。

欸欸，被无视了呢。

……

被发现了，非常好。

碧空铃走进人声汇集处，她如是想道，这或许是别人眼里的坏消息，但在她心目中，恰恰相反。

还真是敏锐啊……雾切……

当然，这两天的相遇自然不是意料之外的，而是计划当中的。她本来想靠着这个拉进与雾切响子之间的距离，不过做了无用功，还让她对自己心生警觉了。

没关系，她不在意。

长桌旁，谈话声不止。

碧空铃嘴角微微扬起，伸出右手轻轻晃了晃，朝大家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在呢。”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神游天外的某位上有所停留，不过很快移开。

“嗯……大家有什么收获吗？”

首先回应她的是江之岛盾子，她躺在椅子上，对着头顶的灯光“啊啊”一声。

“当然是……完全没有啦。”

碧空铃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刺眼的灯光，眯了眯眼，她多久没有看见蓝天白云了？

娴静优雅的赌博师瞥向碧空铃：“当然也不算是毫无收获，至少我们发现了我们根本逃不出去的这一事实。”

“啊，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遇上这么荒谬的事情。”开口的是朝日奈葵。

苗木诚安慰道：“大家一起努力总会有能够逃出生天的那一天的。”

“哼，丑话说到前头，我不会把我的信任交给任何一个人，那简直愚蠢至极，”十神白夜一如既往，“我看，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把那天黑白熊在体育馆里的话听进去了。”

一话掀起沉寂已久的波澜。

江之岛盾子看向他，面带怒气：“少开这种玩笑了！”

“就、就是啊，谁知道你们打着什么坏心思……”

超高校级的文学少女——腐川冬子。她似乎有些应激，但经过这么几天的了解之后，碧空铃也知道她就是这个性格，有些阴沉、不怎么擅长和人交往。

似乎，还有被害妄想症。

碧空铃在腐川冬子朝自己看过来之前，率先移开了目光。

当然，她还记得被腐川冬子逮住目光时的那天，总之极其不美妙就对了。

碧空铃微抬起头：“大家……”

“适应。”那位赌博师面上不见多少恐惧，“只要适应环境就好了。”

江之岛盾子坐在她对面，闻言“啧”一声：“你是说要我们接受在这里生活吗？”

“能够存活下来的人不是强者也不是智者，而是能够适应并接受变化的人。”

赌博师塞蕾丝缇雅微笑得完美无瑕，她拿出校规手机。

“在此基础上，我有一个提议。”

“校规上有一条关于夜间的规定，就在此追加一条我们的规定吧。”

碧空铃抱着臂，凑近瞧了瞧，那条规定是——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是“夜间”，夜间部分地区禁止入内。

“夜间禁止外出。”

“就是这样。”

碧空铃退坐回座位，这是配合问题啊。

无意义的调查还在继续，碧空铃百无聊赖。

在夜间时，出乎意料而又在意料当中的是有人叩响了她房间的门。

不过幸好，她不是早睡的性子。

碧空铃将笔记本收入桌柜，移动的椅子和地面发出摩擦声，她站起身子，来到门前。

“咳咳”两声，她换上一副温良的模样。

她不带任何犹豫开了门。

雾切响子。

碧空铃还未打招呼，这位不速之客便进来关了门，碧空铃的手腕被来人捉住，她俩一推一拉间进了浴室。

“雾切同学？”

狭窄的空间里，绿眸充斥着疑惑不解，似是没有想到早上拒绝过自己的人，现在却突然闯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堵在浴室。

碧空铃直视着眼前的紫色瞳孔，那不带任何情绪的、始终冷静如一的，她在那里看见了自己虚伪的笑容。

雾切响子松开禁锢住面前这个女孩的手，那已经留下了红印子，她微微愣神，说了句“抱歉”。

碧空铃摆摆手，凑近她：“比起这个，雾切同学不解释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左右转动眼睛。

雾切响子靠在浴室的墙上，冷漠地看着眼前人的小动作，她轻启薄唇：

“如果刚才来得不是我，而是不怀好意的人，你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开门吗？”

“你连猫眼都没有看吧？”

从敲门到开门不过几个瞬间，她无端生起一股无人察觉的怒火，不过在碧空铃看起来，她语气冷静得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毕竟面无表情的。

碧空铃觉得很有趣。

所以她凑得更近了，近到她能看见雾切同学脸上的淡淡的绒毛，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雾切响子没有理会她得寸进尺的行为，她察觉到了碧空铃逐渐奇怪的目光：“白天到处都有监控，并不适合交换信息。”

碧空铃恍然大悟，她退回几步：“原来是这样，所以雾切同学现在来找我，甚至摒弃了赌博师小姐的良苦用心，就是为了来找我说这个事啊。”

碧空铃现在倒是犹豫起来，她“嗯嗯啊啊”半响，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感觉我和雾切同学一见如故，想着，我们之前是不是已经认识还相处过一段时间呢。”

“其实，也不止是雾切同学了，在来到这个学园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对我有一种熟悉感在身上。”

雾切响子沉默刹那，她认真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话……”

碧空铃打断她，把手停靠在她的肩上，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从不开玩笑。”

“况且，你应该也有这种想法吧，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雾切……响子。”

碧空铃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吗？”

雾切响子看着她，她似乎已经从这个信息中回过神了，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遗忘的才能会与失忆这个线索有关系。

碧空铃自言自语道：“嗯……那就是没有的……没有……不存在的……”

“抱歉，我有一个朋友总是这样问我。”

她两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