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宸阳熹微 第6章 第 6 章

议事厅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此刻，长桌两边坐满了八位文官，他们正翻阅着面前堆积满整个桌面的文书。长桌尽头坐着的是缉妖司指挥使范瑛，他身侧的坐着的则是副指挥使司徒鸣。

司徒鸣拿出一份文书递给范瑛“范瑛大人，重振缉妖司，需要挑选出第一支冲锋陷阵的精锐队伍迅速侦破水鬼娶亲杀人一案，这是由丞相亲拟的备选名单，他们各怀绝技，忠心不二，总共二十八人。”

范瑛只淡淡扫了一眼长长的名单，将将其合上：“六人即可。多而不精，无用也。我已经准备好了五块令牌。”

范瑛说完，一个侍从端着托盘上前，盘中整齐摆着三块令牌，上写“缉妖司”三字。“先给卓翼宸统领及卓翼阳副统领各送去一块。然后剩下两块授予何人，交由他决定。”

司徒鸣看着盘中的三块令牌，有些疑惑：“这……这是三块……”范瑛抬眼看着司徒鸣“其中两枚已经给到他们手中了，这两个人，并不在丞相拟定的备选名单上，哦不，不是两个人，应该是，一人，一妖。”一人一妖，司徒鸣后知后觉是哪两位，悻悻闭嘴，转而埋头翻阅案卷。

精致风雅的庭院，廊檐交错穿行，一间四方房间，陈设简单却穷工极巧。卓翼宸与卓翼阳正坐在窗前，卓翼阳用洁白的帕子悉心擦拭着云光剑，卓翼宸神情专注而柔和平静的注视着帮自己护理武器的弟弟，窗外的光笼罩着两人，发出柔和的白光。

一名缉妖司士兵端着放了三块令牌的托盘，走到卓翼宸身边，毕恭毕敬。“大人，范大人送来四块令牌。”卓翼宸拿起中间那两块令牌端详。随后又拿起另外两块令牌，却发现两块令牌下压着小纸条，上面分别写着两个名字：裴思婧，白玖。

“下去吧。”卓翼宸支走了士兵，摩挲着手里的缉妖司令牌，卓翼阳放下剑，拿过卓翼宸手中一块令牌也端详起来“哥，昨日范瑛大人所说卓家祖辈冰夷曾诛灭恶妖应龙，而应龙有窥见未来的神力，他曾预言也诅咒每一任继承云光剑的冰夷后人，都将诛杀当世的极恶之妖，应龙的预言从无差错，那么哥你杀掉朱厌，是必行之事。虽说这是范瑛大人说服我们让赵远舟加入缉妖司一事的一个理由，哥是怎么考虑的？”

看着身旁的弟弟，卓翼宸一声苦笑“若杀朱厌复仇也算是诅咒，我求之不得”“就目前形势来看，和朱厌暂时联手似乎无法避免”“嗯，但我……”

话音未落，房间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卓翼宸两人回头，来人是文潇，她还拎了一个精致食盒。“我专程带了清风楼的玉露团，小卓小阳你们最喜欢吃的。”卓翼宸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毕竟她一来，便看到了她腰间明晃晃的令牌，她这是打定主意要加入缉妖司组建的小队了。

即便知道这样，卓翼宸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一定要加入缉妖司先遣小队吗？”

文潇反问：“不好？”卓翼阳同样不赞同：“当然不好，妖兽凶残，太过危险。”

文潇将食盒打开，一盘一盘拿出来放在桌上，点心晶莹剔透，清香四溢。

文潇笑笑：“有你们在，怕什么呢？你们会保护我的啊。”“我当然会保护你和小阳。只是……”只是怕万一有闪失呢，万一有他也护不住的情况呢，卓翼宸握紧了剑，他说不出口，他知道一同长大的文潇对白泽令的执着，他无法自私地要求文潇不参与这次行动，他该做的是更勤奋练剑，这样才能护得住弟弟和文潇，也能让他们去做想要做的事，即便有危险，他也会为他们兜底。

文潇见对面两人都愁眉不展，便安抚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白泽令，努力许久，毫无线索。如今朱厌出现，愿意帮忙，多好的机会啊。且我与他用妖血签订了契约，他不敢违背。”

卓翼阳迟疑：“可信吗？”“他不可信，契约可信，这法子是我一个朋友说的，那个朋友，也可信。”卓翼宸抿了抿唇，紧蹙眉头道：“这世间我只信小阳和你，你说可信，那就可信。”文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才多大，别总是愁眉苦脸。”

卓翼宸下意识辩驳：“我下个月虚岁二十四了，何况，你也没比我大几个月。”“你四十二了我也是你们小姑姑，我与你们父亲平辈，给你和小阳面子才没让你们喊我小姑姑的。”

“我……”卓翼宸开口还想辩解什么，嘴里已被文潇塞进了一枚玉露团。卓翼宸沉默着吃掉玉露团，依旧心事重重，卓翼阳也不知道这件事如何处理才是最优解，只能无声的握住自己哥哥的手。

文潇看着对面两人的沉默的面孔，叹息：“我知道你们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杀父弑兄之人，却要一起同行作战，朝夕相对。小卓小阳，没人有权利要求你们必须接受这个令牌，你们为缉妖司付出得已经很多了，这里原是你俩的祖宅，从小长大的家，你们都愿意捐出来做新的缉妖司……”

卓翼宸打断文潇：“我父兄死后，这里就只有我和小阳两个人相依为命，虽还是家，但你们来后，到底多了些人气，该说感谢的人是我。”

文潇心中不忍，刚才她说出小卓会保护她时，他没反驳，可见心中已有了决定。即便不加试探，她心中也能猜到小卓的决定，就像小卓一定也能猜到了她会为了白泽令而不顾危险加入这个队伍。

可正因为猜得到，文潇心中才更加不忍，他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考虑了范大人的安排，考虑了缉妖司与崇武营的对抗处境，考虑了小阳的安危，也考虑了只有她一人加入是否会有危险……小卓总是如此，将许多责任都压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