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C]灯火长明 第16章 Tomorrow

洗礼咏唱的效果远超我的预想。

见识过此等“奇迹”，我又开设了魔术教学课，不少拥有魔术资质的人都学会了如何使用简单的魔术，根据“学会后就要加入圣堂教会”这一前提条件，拢共不过月余，我所建立的圣堂教会已经初具形态。

那些没有资质的人，听说部分魔术道具也可以让普通人使用，更是自愿倒贴金钱加入。

何况，我并没有强迫他们改换信仰，打出的正是斯巴达的旗帜，再加上学成洗礼咏唱的姬莉叶的支持……连暗示魔术都不需要，我极度顺利地融入了当地环境，地位跟着水涨船高，一时间风头无两、声望堪比当初的魔剑教团。

命运一向是眷顾我的。

因为居民的接受程度在恶魔常年的侵扰下达到了外界难以相比的阈值，所以我让V有空就把三只魔宠放出来透气。

我说是吉祥物，唯一长嘴的格里芬就宣扬它们是守护神。教会成员心里自然是偏向后者的，只当我是在开玩笑。

维吉尔和V作为我的左膀右臂，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人气也不低。维吉尔或许会用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许多人，但V就好说话多了。

我也不是一天到晚除了在教会里传授魔术就不出门，空闲的时间我都会叫上维吉尔或者V其中有闲情逸致的那个，和我在红墓市做的事分毫不差，帮助这里的居民解决生活问题、邻里纠纷。

起初，维吉尔觉得很麻烦，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边，而V会客观分析一番此行的收益。后来，受到帮助的居民自发送来了慰问品，在我的撺掇下走到维吉尔面前道谢，V也顺着我的意思让维吉尔更加下不来台。

“没关系，维吉尔哥哥是好人。”前来送礼的男孩感受到了古怪的氛围，但依旧说着他的心里话，“我爸爸也是这样，不擅长表达，所以才和妈妈分开了。我知道有些话是必须要说出来的，不过我暂时还达不到灯姐姐说什么都好听的那种水平……”

维吉尔却说：“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如此不解风情的话令男孩一愣：“欸？”

我补充道：“他犯过很大的错，幸好最后改邪归正了。”

男孩反而好奇地问我：“那是多大的错？”

我比划了一下，说：“大概是毁灭世界级别的。”

“就算是毁灭世界的大魔王，现在不也是在做好事吗？”这个经常来教会学习的男孩说，“虽然我也不太懂，但就像灯姐姐说的那样——这就是人吧？”

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是啊。人可是很复杂的。”

并不是流淌着一部分恶魔血液的半魔就能将其开除人籍了，至少在我的划分中，重要的是拥有人类独一无二的特质——那才算人。

“总之，我会继续努力的！”男孩握拳，“等我长大了，就轮到我来保护妈妈、守护这座城市！”

我忍不住打趣道：“有动力是好事，学不会可别叫难啊。还有，我怎么没听到我的名字？”

“灯姐姐身边的两位哥哥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男孩眨眨眼，毫不客气地拆穿我，“而且，哪有人打得过灯姐姐呢！”

V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不定能和斯巴达后人打得不分上下。”

我光速用手肘给了V一下，这家伙从维吉尔身体力分出来后，竟展现出越来越多和维吉尔本人相去甚远的侧面。

“毕竟我是替斯巴达向普通民众传达奇迹的代行者。”我将手按在男孩的肩膀上，让他转了个面，“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别让妈妈担心。”

男孩朗声回答：“我知道了！灯姐姐，明天见！”

望着男孩逐渐远去的身影，我开口道：“他会让你们想起过去吗？”

维吉尔淡淡道：“明知故问。”

V也跟着说：“明知故犯。”

我没有受到他们分毫的影响，反而兴致勃勃地说：“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遇上境遇相似的人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可偏偏就是遇上了……嗯，毫无疑问，是缘分。”

随着学会魔术的人自发宣传，圣堂教会的名声开始朝外部扩展。但天之骄子到底是少数，我也没办法从亲力亲为的教学课里脱身，指望他们能瞬间代替我传授魔术。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夏季的末尾。

我从姬莉叶那里打听了关于“魔剑祭”的事情，圣堂教会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是时候举办一个传统却停止了多年的庆典了。

红墓市也如期完成了初步的重建工作，市内的基础设施已经能正常使用了。正因此，我拨了通电话给尼禄，让他回来过节。本来我打算把但丁也叫来，但他说自己太像人，就不去破坏那群斯巴达信徒的美好幻想了。

……大概是维吉尔销声匿迹了许久，所以大家才认为斯巴达之子只有但丁了吧。

“魔剑祭”是为了纪念斯巴达的“伟大的牺牲”，我便添了一笔：继承斯巴达的“伟大的意志”，具体表现为以强援弱、无私奉献等积极的精神。

于是“魔剑祭”被我更名为“传承祭”。时代总是在向前发展的，改变就从此刻开始。

姬莉叶仍旧是被居民们推举出来的祭典歌姬，即便没有听过，我也相信她那悦耳动听的音色不减当年。

庆典当日，整个福图纳焕然一新。

街道上随处可见装饰的彩带与气球，鲜艳的颜色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视野，人们穿着与庆典氛围相称的服装。

这座城市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

尽管斯巴达的信众完全仰赖于赐下的奇迹，但能稍微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便足以令他们变得不同了。

教会倒是没添什么装饰，也就是人比往常多了点，再额外开设了供姬莉叶献唱的舞台罢了。

除去早上开幕演出的开头和结尾的主持，我已打定主意给自己放一天假——我相信通过这段时间的经营，这里没有我也不会出问题。

我拉着维吉尔和V出门，又施了干扰感知的魔术，与庆典的人流融为一体，不用担心知名度引发的一系列麻烦。

从教会的后门绕到布满了摊位的街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旁边空地举办的魔术秀——普通的魔术，并不是神秘侧的魔术。我们三人都拥有极为优秀的动态视力，魔术师的小动作自然骗不过我们的眼睛，但欣赏演出就该把这些不必要的部分抛之脑后。

“V可以学。”我提议道，“让格里芬自由发挥，效果绝对很好。”

“你已经看过了。”V从善如流，“当你叫它罗宾的时候。”

维吉尔闭了闭眼：“……这个话题还没过去吗？”

我强调着并没有说服力的话：“有始有终、有始有终！”

在圣堂教会鼓励百花齐放的引导下，摊位上有九成是民众根据自己的理解所制作的斯巴达相关的周边和项目。

我还在里面看到了但丁的影子。

“有种微妙的输了的感觉……”我沉思了一会儿，忽地拍手，“要不然，我来把你们打造成代言人？”

V：“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圣堂教会的代表了。”

维吉尔：“被取材的一方才是输家。”

在意面子的维吉尔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拉到更前面的摊位，不由分说地为我戴上了花冠。

“这位女士无论戴什么样的花，都是那么的漂亮。”摊主笑眯眯地夸赞道。

后来的V慢悠悠地取了隔壁摊位的手绳，牵着我的手轻轻套上。

我的余光瞥见正打算多美言两句的摊主愣了一下，显然拿不准我们三人的关系。

本着卖出去就是赚钱的另一位摊主面不改色地开口：“三位真是天作之合。”

我当然没有因为几句夸奖就心花怒放，但还是礼貌地回了感谢，花钱将东西买下。

若是有顺眼的物品，他们从不吝啬，会带回来送给我。反观他们对自己的要求，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我去问但丁，但丁说，可能是维吉尔在魔界待了太久的缘故，又或许要加上曾经追求力量的因素，极端的环境与想法几乎要磨灭了维吉尔对世俗的**。

「不管怎么样，这算我欠你的。」那个平常不着调的但丁也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谢你，灯小姐。」

不消片刻，我从回忆里抽身，人就已经站在了服装店门口。

他们能想到在节日当天为我挑选饰品已是难得，可我又岂是逢年过节不送礼的那种人？

早早就去店铺预定的我，技高一筹！

“我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维吉尔再度打断施法，正当我半是恼怒半是疑惑地看过去时，他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柔和的表情里带着几分自得。

“过长的介绍就免了。既然是你准备的礼物，那我便一刻也不想多等。”

一时间，我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但我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声带。

“V教你的？”

被点名的V以轻松的口吻回道：“毕竟我们心意相通。”

这个“我们”的指向模糊，我有理由相信V是一语双关。

“好了，不卖关子了。”

我也不追究其他，指使店员将定制的衣服拿出来。

——是三件和服。

白色的那件绣着菖蒲的纹样。

蓝色的那件绘着若松的图案；黑色的那件同样是若松，位置却不太一样。

我、维吉尔、V。

我想我很难再回到东方了。魔术师群体本就是怪人扎堆，要说对家乡有什么留念，那一定是生活顺遂且完全融入普世价值观之人才有的想法。

对于这两条标准，我大抵是堪堪接触到了及格线，但我对这里的家乡没有半分的移情。

这个世界既没有三咲市也没有魔术师。

这个世界的三咲市没有我的所爱之人。

因此，我只好睹物思人、寄物移情。总不可能连一丝牵挂也不留下吧？

我依照记忆画出了合田教会与久远寺邸的那帮人送我的和服模样，将其交给服装店做出，还思考了维吉尔和V分别穿什么样的款式会合适。

菖蒲是驱邪、胜利。

若松是新生、未来、希望。

V：“你的副业是设计师？”

我：“切死线也是一种绘画。”

维吉尔：“……是吗？”

虽然我觉得我的幽默感还是不如其他几位站在那里就有效果的前辈，但他们两个着实在努力配合我讲的胡话。令人感动。

我分别给了一人一下：“快点，说说感想。”

V照例吟诗一首，又说：“灯向来走在最前面。”

我知道他不是说我走在时尚前沿的意思。

维吉尔言简意赅：“除你以外，不作他想。”

——也太过意识流了！

不过，终归是我喜欢听的话。

之后我抓着两人在别的摊位短暂地玩了一会儿——那些游乐项目对我们来说非常简单，在摊主肉痛的眼神中收获了一片价值不菲的奖品。

祭典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就这样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对时间的感知也变得迟钝。

当然，我没忘了给姬莉叶和尼禄带礼物。姬莉叶在传承祭上穿的礼服是我送的，这个不能算进去。我买了一堆宝石并附上魔术，即便是姬莉叶也能轻松启动开关，炸死一片恶魔；替尼禄的武器做些附魔，填进威力倍增的子弹。

最后是祭典的重头戏。

说到节日、庆典，少不了的就是烟花。

这次我却没有爬上教会的顶端。其一是因为过高的视野反倒没有好效果，其二是因为待在教会的人还很多，其三是因为……我们换上了今天新鲜出炉的、崭新的衣服，异国风格与祭典完全不搭，还特别引人注目。

享受了庆典的繁华，余下的时间便想在人迹罕至之地，拥抱铅华洗尽的宁静。

所以，我选择了一处绝佳的观景地：沿海边缘，一棵长得还算茂盛的树上。一般人上不来，又不会太挡视线，城中的烟花可尽收眼底。

砰——！

随着第一道烟花的升起，无数绚烂的焰火在夜空中炸开，构成连绵不绝的缤纷点缀。

我对烟花并无喜恶。

只是，一瞬之物能在心间久留不去，所承载的回忆大于其本身。

如今，它所承载的东西又重了几分。

“所以——”我说，“回到人间行走的感觉如何？还挺有意思的吧？”

“虽然我并不需要……”维吉尔顿了顿，“但有你在，也没那么糟。”

“我可不是问题儿童。”

V无所谓是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要我说的话，也只有一件事比较重要。”

“是灯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维吉尔同V打起了哑谜，看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我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脑袋。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由V来揭晓答案。

“——直至死亡将你我分离。”V很文艺地解释，“这就是我们重返人间的意义。”

“……这么夸我，那我要开始得意了哦。”

我回想起那个晚上，那个扬言要成为V心中重要之人的晚上。如今的V已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一堆夸赞的话。

“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你。”

而维吉尔就是喜欢嘴上跟我唱反调、身体却老老实实帮忙的那种人。

我们静静欣赏着焰火的绽放，待到数量越来越少时，我才轻快地开口。

“回家吧。”我说，“我们还有无数个明天。”

新春快乐——

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今天

正文完，番外有缘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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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Tomorr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