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蛮荒的枝条 第17章 闹剧

“吱呀——”

移动的椅子和地面碰撞摩擦出声音。

希拉往窗外看见在宁静中进入沉眠的花园，在茫茫夜色中闪烁的群星，和羞涩地匿于云层之后的月亮。

希尔达诚恳地说：“希拉，我们并不想隐瞒什么，我们一致认为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真心换取真心吗？

希拉重新将视线转移到宴会厅里。

宾客们还在舞池中央不停歇地转圈，几位佩戴工作牌的记者也在不停地拍摄，其中还有一个希拉认识的人，那个在哈利马戏团不停追问她的年轻人，他也来了。

希尔达紧张地合拢手等待她的答复。

凯瑟琳期待的目光也是那样灼热，她结束了社交任务后就迫不及待地来查看她和希尔达的交流进度了。

真心换取真心啊！

不得不说，这个回答完美地戳中了希拉的心，就算没有出于复仇的目的，她也乐意加入这个秘密俱乐部，和他们一起对抗哥谭上层的邪恶利益集团，为了那些理想化的东西——公正、正义和真理。

她喜欢冒险，她也喜欢浪漫的英雄主义。

“带我一个，我宣布加入——”希拉低声笑道，“你们的超级英雄俱乐部，不，也许最恰当的称呼是秘密结社。”

秘密结社，希拉是这样认为的。

一个有着共同目标和远大理想的统一战线将他们联合起来，就像正义会社那样，虽说她有很多冲动情绪的成分在，但谁管呢，反正她没感觉到会有危险。

“我就说肯定没问题！太棒了！”

“有人过来了。”希尔达因赞同妹妹扬起的微笑消失了，她低声提醒，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一个蠢货。”

是威廉·坎顿。

希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凯瑟琳嘴角的微笑也瞬间僵住了。

“哈哈哈——”比威廉·坎顿先到一步的是他嚣张的笑声，“孩子们，怎么就待在角落里，像个发霉的小蘑菇，一动也不动。怎么，身体出什么毛病啦？”

“你才是发霉的小蘑菇，不对，发霉长毛的过期面包。”凯瑟琳上下打量了几眼，朝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你好呀，我过期的发霉长毛的——面包叔叔——”

该死的小丫头！也就现在让你逞逞威风了！给我等着！

威廉·坎顿眼中闪过几丝愤怒，又很快消失，他健壮的身体像一堵墙立在凯瑟琳面前不远处，皮笑肉不笑道：“詹姆斯没有教过他的女儿应该对自己的长辈保持礼貌吗？”

凯瑟琳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有我的长辈吗？”

希尔达肯定地回答：“没有，凯西。”

“看来，我们的小凯西年纪轻轻就瞎了，是不是？”威廉·坎顿不以为然地讥笑道，“需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眼科医生吗？”

“坎顿先生，人为人是因为人会思考，那么，你也应当学会思考。至少，你应该明白，要求他人保持礼貌，自己得先保持礼貌。”希拉语速飞快，然后疑惑地看向凯瑟琳，“这难道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东西吗？你说对吗，凯西？”

“非常正确！”凯瑟琳上下扫视了威廉·坎顿几眼，“哎呀呀——可惜这里有个不是人的东西，它不会懂的。”

希尔达轻笑出声。

“你们！”威廉·坎顿被酒精糊住的脑子迟缓地运转着，怒气上头了，正想不管不顾当众打人，给这个不识趣的侄女一个教训，但看见希拉美丽的面孔，他瞬间愣住了。

怎么刚才没注意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个美人？他的视力出问题了？当看见凯瑟琳愤怒的眼神，威廉·坎顿瞬间明悟，果然还是凯瑟琳这个小婊子太气人了，这一个瞧上去可比之前那个更合适，他这次肯定能成功，只要阿尔伯特还愿意帮他。

“怎么不为我介绍下你们的朋友？”他审视着希拉，摆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但那个微笑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一个合他心意的可用于交换的廉价商品。

希拉微微皱眉。

希尔达立刻起身把希拉护在身后，愤怒地呵斥：“滚开！”

“就是，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爸爸妈妈当然教过我们礼貌，但是我只看见眼前有一个上蹿下跳的癞蛤蟆！”

“去死吧！”威廉·坎顿的脸阴沉下去了，他眼珠一转，抓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往凯瑟琳身上砸。

这一刻，时间好像凝固了。

凯瑟琳瞪大眼睛。

希尔达下意识扑过去抱住妹妹。

希拉瞳孔微缩，迅速上前，一脚踹到威廉·坎顿的胸膛上，他吃痛地后退好几步，椅子从手里滑落，然后摇摇晃晃地摔在墙边。

眼看椅子就要掉落到地上，希拉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只椅腿，把它轻轻放下，然后看着安然无恙的凯西松了口气。

宾客们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空关注这边的情况。

不，并不是所有。

希拉看见阿尔伯特·法尔科内、费伊·古恩……好几个人都望向了这边，而爱德华·坎顿，他正拉着女友走来。

“没事了，没事了。”希尔达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

“我没事，姐姐，我爱你！我就知道他——”凯瑟琳看着不停低声哀嚎的威廉·坎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希拉姐姐，你刚才太厉害了！太酷了！”

“他应该下地狱。”希拉下了个结论。

“肯定的。”爱德华·坎顿带着他的女友走到希拉旁边，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随即不满地看着威廉·坎顿，“威廉，别表现得像个没品的恶棍，把时间让给年轻人们！难道酒精真的把你变成个不知礼数的混蛋了吗？”

威廉·坎顿更愤怒了，他艰难地站起来，撕下假惺惺的面具，阴阳怪气道：“没品的恶棍不是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吗？怎么，你又想来做好人啦？和你的漂亮蠢货一块儿？”

“你！”爱德华无所谓威廉·坎顿讽刺自己，但在听到讽刺女友是漂亮蠢货的一刹那，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失态，又很快控制住，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转头说：“希尔达，凯西，带你的朋友去参观庄园。黛西，你也离这儿远点，别让这个坏东西坏了你的心情。”

希尔达了然地点头，拉着希拉和妹妹快速离开。

希拉扭头看了几眼，爱德华的女友黛西也远离了那里，她看上去很疑惑，只担心地看着男友。

直到走到了楼梯口，凯瑟琳才说话：“他们要打架了，走，希拉姐姐，带你去找个好位置。”

“打架？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爱德华叔叔好面子。”希尔达贴心地说。

“能在客人面前丢脸，但不能在我们面前。”凯瑟琳耸耸肩，“虽然我们也能看到，这完全是长辈们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威廉·坎顿不是爱德华叔叔的对手，黛西阿姨也很厉害。”

“他们是秘密结社的成员？”

“当然，他们是的。”凯瑟琳回答。

“真好。”希拉浅浅一笑，爱德华·坎顿和他的女友黛西·盖兹竟然都是秘密结社的成员，但盖兹？她是乔安娜口中的尼古拉斯·盖兹的后代吗？还是只是姓氏相同？

站在楼上，她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宴会厅里的一举一动。

爱德华·坎顿依旧是温文尔雅的，他和威廉·坎顿说话，就像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但从威廉·坎顿越发愤怒的神情来看，爱德华肯定说了些话刺激他。

威廉·坎顿端起桌上的红酒——希尔达的那杯——泼到爱德华·坎顿身上，打湿了一大半衣服。

爱德华扭头对着女友说了几句，似乎在安慰她，那个美丽的女人站在一边，手上的动作透露出不安和焦急。

“爱德华叔叔有时候会很烦人，但我们都爱他。”说着说着，凯瑟琳忍不住笑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威廉·坎顿的丑态，“而威廉·坎顿，那个纯粹的恶棍，早该被放逐到哥谭的下水道里了。他还以为自己很有理呢，瞧瞧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威廉·坎顿脸上的愤怒越发凝实了，突然，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朝爱德华头上狠狠砸去，顺便拿了一个玻璃杯砸中了想要过来阻止的爱德华的女友黛西。

玻璃碎裂的声音迅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惨状，爱德华和他的女友黛西·盖兹身上溢出了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涌。

有看热闹的客人站在远处；有晕血的客人撑不住晕了过去；还有胆小的客人惊慌失措地朝外面跑去，他们担心威廉·坎顿暴起伤人，毕竟他连一向温和规劝他的兄长都能毫不留情地动手——

上帝啊，他又拔出了枪！

“天哪！”希尔达惊呼。

“这个该死的混蛋！”凯瑟琳冲下去。

天生的坏种！希拉咬紧牙关，跟着跑了下去。

威廉·坎顿似乎回过神来了，面对宾客们看杀人犯的眼神，还有此起彼伏的拍摄声，他丢开刚刚拔出来的枪，慌张地大吼：“是他先挑衅我的！我没想开枪！”

面对他癫狂的神情，众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他指了指前面一个年轻的记者：“你认为我错了吗？嗯？”

那个希拉认识的年轻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停地往后退，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他浑身酒气，面目狰狞，看起来就像个疯子，现在也没比精神病好到哪儿去，而且爱德华·坎顿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不可置信、痛心，以及难过，他的女友也红着眼眶默默流泪，配合着他们的伤势，更触目惊心了，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需要帮助的一方。

威廉·坎顿抓住桌边的餐刀就向前扑去。

这下毋庸置疑了！

年轻人没见过这场面，他愣住了。

同行的年长女记者赶紧拉住他往反方向跑。

现在真是全场的尖叫声了。

詹姆斯·坎顿和伊丽莎白·坎顿焦急地呼喊安保。

“你说呀！这都是爱德华和他的婊子的错！是他们先挑衅的！”

“坎顿先生，请你冷静，请你冷静！”

“说呀，你怎么不说！”

那把刀的寒光快要追上年轻人的脖子。

几名赶到的强壮保镖控制住了威廉·坎顿。

威廉·坎顿奋力挣扎，嘴里不停地发出无差别的咒骂，其话语的粗俗恶毒简直令人闻所未闻。

一些客人见事态得以控制，停下脚步欣赏坎顿家的这出丑剧。

记者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他们像豺狼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威廉·坎顿，觊觎着他发出更惊人的言语和表现出更狰狞的神情来。

这可是大新闻！

值得一个头条和电视新闻报道的大新闻！

威廉·坎顿终于暴露出他惊人的攻击性，企图杀死自己温和友善的同为竞争者的表兄，还迁怒给他无辜的女友黛西·盖兹小姐，盖兹先生肯定会为女儿的伤势大发雷霆。

从前，他大可以花钱处理，几乎没有人会在报纸上乱写，但是现在，他绝对没有办法了——小法尔科内先生说，他希望在报纸上看见这出精彩的闹剧。

见爱德华和黛西被急救医生围着，凯瑟琳松了一口气：“我保证一个月不嘲笑爱德华叔叔是开屏的花孔雀了。”

希尔达笑道：“凯西的嘴还是这么硬。”

“好吧，那我说，我非常——非常——担心他们！”凯瑟琳抑扬顿挫地说，“你们可都看见了，我没有嘴硬。”

“你怎么不直接告诉爱德华叔叔？”

“……”

“哈哈哈——”

“希拉姐姐，不许笑！”

“不笑了，凯西，别这样哀怨地看着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