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红头罩与怨灵 第10章 第 10 章

吃完晚饭后，杰森翻开被放在沙发上的《小王子》，从我还没有读过的第二页开始朗读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非常好听，也刚好能被我听清楚。那是一种非常适合读书的声音，如果我手中有一卷录音带，我会立刻拿出来，把他读书的声音全都录下来，装满好几十个行李箱，在我等待的时间中不断播放：“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孤单，没有遇见一个真正可以交谈的人……”

在他朗读的时候，我坐在他的左手侧，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肥皂和洗衣液的气味，还有午后阳光的味道，他也像午后阳光一样温暖。

我觉得我好幸福，幸福得想要流泪。幸福也会令人想要哭泣吗？

“好了，你该睡觉了。”杰森拿出一张书签，夹在书页里，我注意到那是我送给他的常青藤树叶做成的书签，他合上书，对我说，“我有工作需要出去。”

“你不需要睡觉吗？”我眨眨眼睛，“我不需要睡觉，你也一样吗？”

“我需要睡觉，但是我也需要工作。”他说，摸摸我的头，他很喜欢这个动作，他的手很大，能够盖住我的头顶，掌心中的温度总让我联想到冬天的围巾。

“快点去睡觉吧，薇斯佩拉，”杰森催促我去睡觉。

“好吧。”我不是很想去睡觉，因为我不需要睡眠这个东西，就像一条鱼不需要一辆自行车一样，我无法入眠，只能盯着天花板反复记忆今天学到的新词汇。但是杰森很想要我睡觉，所以我就要去睡觉。

“我明天晚上还给你讲故事，好吗？”杰森对我说，“我会在睡前为你读那本书的。你喜欢那个故事吗？”

我想了一会才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我想知道狐狸和三只小羊的故事，但是你还没有讲到，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这本书。”

“你很快就能够听到小羊的故事了。”杰森看着我躺上床以后，这么说道，然后他替我裹好被子，我觉得我是一条被软软的面包夹住的香肠，“明天晚上就能够知道了。”

“它们的故事很长吗？我害怕我会记不住它们的故事，因为我的记性很差。”

“不，一点也不长，概括来讲，几句话就能够说完。”

“那就好，”我稍微安心了一些，“如果我记不住它们的故事，它们一定会伤心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杰森好奇地问我。

“你看，它们被小王子抛弃了，能够互相陪伴的只有彼此，有了新的一只小羊的小王子和会画很多很多小羊的作者很快就会忘掉它们，没有人会记得它们，它们会很难过的吧。如果连我也把它们忘掉了，它们一定会生我的气，决定永远也不原谅我。”

杰森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就像他的脸上划过无数颗漂亮的流星，眼睛亮闪闪的，恐怕我永远也不能找到和它们类似的宝石。

“它们不会生你的气的，它们会感激你想要记住它们的心的。”杰森弯腰下来，把我脸庞的头发拢了拢，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即使没有办法记住它们。”

“真的吗？”我不确定地问杰森，“它们真的会原谅我？”

“它们不会对你生气的，所以不要担心了，早些睡觉吧，薇斯佩拉。”杰森拍了拍我的头，“我要去工作了，晚安，明天早上见，薇斯佩拉。”

“我应该说祝你工作顺利吗？”

“如果你想的话。”

“祝你工作顺利，如果我不能向你道晚安的话，祝你晚安，并且睡一个好觉。”

我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杰森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回过头来看我，手放在灯的开关上，轻轻按下，“咔哒”一声后，房间瞬间落入毛绒的黑暗中。

“谢谢你的祝福，睡个好觉，薇斯佩拉。”我听到他这么轻轻地说，然后他关上门，从客厅射来的灯光瞬间被隔绝，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我突然有了流泪的想法，可我的眼睛就如同枯竭的土地，只能勉强从眼角流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我无法入睡。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经过一段时间后，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光线，能够看清天花板上的纹路，还有灯罩的形状。我无声地在心中念着今天学到的几个新的单词，尤其是“幸福”。我很喜欢这个单词的发音，也喜欢这个单词的含义：比快乐更加快乐。我想要杰森永远幸福，永远比快乐更加快乐。

我在等待太阳的升起来，第二天的到来，我很期待这件事，因为到了第二天我就能够去找杰森了。虽然我不知道明天他会和我做一些什么事情，但是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只要留在他的身边，我就会幸福的。

他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呢？他的工作很辛苦吗？他的工作是什么样的呢？他的工作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他对他的工作感到幸福吗？

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了，但是我的问题会让他苦恼吗？就像今天早上一样，我的问题让他的心脏很疼，那种感觉非常难受，我不想要他再体验一次。

不知道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有多久，我终于听到轻微的钥匙在钥匙孔中旋转的声音，尽管非常轻，但在没有任何声音的卧室中显得十分明显。我知道是杰森回来了。我想立刻从床上站起来去找他，可是他很想要我睡觉，如果我坐起来去找他，他大概会很苦恼，我不想要他露出苦恼的表情。但是这样的行为是在欺骗他吗？我不想要说谎，不想要欺骗他。

我陷入了困境，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做。我想去问他，所以我也这么做了。

从内向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很刺鼻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很不相似，我有些惊讶，这种味道居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还没有睡着吗？”他正在把头罩从头上摘下来，头罩下的表情看上去很苦恼。我让他苦恼了。

“对不起，”我捏着睡裙的边缘，“我睡不着。我不需要睡眠。”

“你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困意吗？”他想要走到我的身边，但只往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向后退了几步，“没有一点想要睡觉的感觉？”

我并不讨厌他身上全新的气味，因为那种气味也属于他，也是他的一部分。我喜欢他身上所有的部分。我走到他身前，抱住他，那种刺鼻的味道填满了我的身体，我觉得我的睡裙此刻也全都是那种刺鼻的味道了。我拥有和他一样的味道了，我很高兴地笑起来：“没有，我不需要睡觉。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好吧，现在你想要做些什么事呢？”杰森轻轻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的肩膀很快和他的手一样温暖了。

“你要做什么呢？你的工作结束了，你要睡觉吗？”我抬起头看他，他胸口的红色蝙蝠图案沾上了一点暗淡的灰尘，但是他好像没有发现。

“是的，我要去睡觉了。”他回答，“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用手心把他胸口的红色蝙蝠图案上的灰尘擦干净：“那我也去睡觉，我不会为你添麻烦的。”

“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杰森抓住我的手腕，带我走到水龙头旁，示意我把手心中的灰尘冲掉。

“当然不会啦，”我把手放在冰凉的水流下，很难过地感受着杰森刚才让我变得和他一样的温度被水冲走，“我很擅长等待的，我能够一直一直等你，直到几百年以后。”

“在等待的时候你会做什么？”杰森斜靠在墙上，抱着双臂问我，“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想你。”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想你交给我的单词，想你身上的味道，想你和我一起吹的泡泡，想你给我讲的故事，想你和我一起摘的叶子。我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想。有这么多事情陪着我，才不会感觉无聊呢。”

杰森盯着我很长时间，然后抱住我，什么也没有说。

“杰森？”我不解地叫他的名字。

“薇斯佩拉，我在。”他重重叹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你说谎，杰森明明是世界上最棒最好的人了，没有人比你好了，你再好不过了！”我马上大声反驳他，“我最喜欢你了！你就是最好的！”

他又叹气一声，我听到他用很低的声音说：“薇斯佩拉，你真笨。”

10章啦！看我这么努力，给我多留点评论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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