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戴着兜帽,遮住了脸,帽子边缘突出几缕锐利的发,他手中魔刀锋利,鬼面森然。
气氛陡然一寒,刺客们握紧手中的兵器,向柒发动攻击,一个字脱口而出:“杀!”
眼里蓦然带上浓稠腥红,柒旋身接近,杀入人群,长刀划出锋利的弧线。
“我七哥的人就是TMD帅!”阿七比了一个大拇指,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这种时候还贫嘴?柒蹙起眉头,手腕一翻,千刃闪着寒光,紫气四溢,无数碎片像落尽一场大雪,杀气卷得周遭的敌人成了残尸。
漫天的碎片飞回,快速拼接成完整的刀刃。
又一波刺客袭来,一个拿刀倾身纵前,挥刀简单却有效的攻势。
柒手腕一翻,劈开迎面敌人,血光四溅。
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满身凌厉萧索的杀气,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
揉碎的余辉铺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透着一层惊心动魄的红。黄昏很美,将天边的云彩渲染成玫瑰色,耀眼明亮流光溢彩。
夏天才过去,气温不是很高,太阳却很毒。即使是傍晚的夕阳,照在身上,依旧可以起一层薄汗。
好热啊!吃完饭,两人两鸡坐在楼顶上乘凉,海风吹来,有那么一丝丝凉意。
一股勾人的香气飘了过来,夜晚来临之后,岛上的夜市就开张了,烧烤、炒粉、鸭脖子、炒田螺、凉粉、水果都有。
人们成群结队地涌向路边的小摊子吃夜宵,说的都是本地话或者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令人觉得亲切。
阿七吸吸鼻子,不争气的眼泪在肚子里打转,从嘴角流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大保。
小鸡仔也很想吃,扑楞着翅膀,落到水泥栏杆上,那双湿润润、亮晶晶的黑豆眼盯住了大保。
大保看着他们两个那没出息的样子,心里一软,将自己全身上下全都掏了个遍,将所有钢镚全都推到了两只崽子的面前。其中一枚硬币叮叮当当在水泥栏杆上跳了跳,可怜兮兮地掉到阿七脚边。
一二三四五六七**,九枚硬币。
阿七和小飞:“……”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那么穷?还不是因为你一个任务都完成不了!”大保咬着雪茄,恼羞成怒地咆哮。
阿七不想听大保啰嗦,一把席卷全部硬币,将小飞塞入口袋里,拉上柒,溜了溜了。
他们扣扣搜搜地买了一份章鱼丸子,却有八颗,不知道该怎么分。
柒眉间微蹙,语气毫无波澜,“我唔食,你哋食。(我不吃,你们吃。)”
阿七叉起一颗直接塞进柒的嘴里,这颗丸子真材实料,个头也大,鼓起来的腮帮子让这只冷酷的刺客帅哥有点毁形象。
阿七坏笑着把脸怼到柒面前,“怎么样,靓仔,好吃吗?”
确实挺好吃的,柒却微微别开眼,不太自在地说:“仲可以。(还可以。)”
夜市人头涌动,摩肩接踵,两人一鸡在人群里走着,阿七无意间瞧见柒扭头看向一家蛋糕店,眉开眼笑地调侃道:“靓仔,你想吃?”
“冇。(没有。)”柒顿了顿,加了一句,“好食乜?(好吃吗?)”
阿七脸上的笑微微一僵,“不是吧,你没吃过蛋糕,那至少过生日时吃过吧?”
“我都唔知我生日采边日。(我都不知道我生日是哪天。)”
柒说话的声线几乎毫无起伏,阿七的心却猛地抽了一下。
“嗨,阿七,柒哥,小飞!”这时可乐挥着手跑过来。
阿七懒懒散散地扬扬手,“那么晚还出来玩?”
可乐双手背在身后,撇撇嘴,“有什么晚的,才七点。”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抬手指着不远处,“阿七,要不要去试试运气?”
那里支起几个摊子,上面悬挂着大红绸子,写着三个黄金大字“刮刮乐”。
一等奖居然是空调,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阿七眯起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么好?真的假的?”
柒淡淡地瞥了一眼,“呃嗦仔嘅。(骗傻子的。)”
话刚落音,就听到一个大妈牵着小孙子边走边说,买刮刮乐要买尾数是八的,这个字数吉利。
“还有这种说法?”阿七摩挲下巴的动作加快了些,将信将疑。
然后大妈刮到了空调,当她胸前挂着大红花,激动地站在用木桩搭起的奖台上时,就快要喜极而泣了。
不是吧?这都行?阿七陷入沉思之中……
“啾?”小飞一声清脆的叫声将阿七飘远的心神唤了回来。
阿七一下子清醒了,对上小飞的黑豆眼,下定决心。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一想到明年夏天能吹空调,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阿七拧紧眉,攥紧兜里最后两枚硬币,一口气拍到卖刮刮乐的摊主面前,带着睥睨群雄的霸气,“老板,给我一张尾号八的。”
嘥钱啫。(浪费钱而已。)柒心中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我来试试手气,看你七哥给你们刮出一台大空调!”阿七接过刮刮乐卡片,发出豪言壮语。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指甲极度小心地刮着卡片上的灰色涂层。
他能感觉得到,四周的空气正在凝固,让人呼吸困难。
一刮就刮出了“空”字,耳朵瞬间暂时失聪,脑内狂放烟花。
一旁的可乐将脑袋凑过来,不禁瞪圆了眼睛,“哇,阿七你手气那么好?”
阿七顾不上自夸,手微微颤抖着,再长吸了一口气,接着刮出了“调”字!
“哈哈哈中了中了!”阿七激动握住那张刮刮乐卡片高声欢呼,堪比范进中举,与可乐击掌庆祝,小飞在他们头顶拍着翅膀转圈圈。
难道真是傻人有傻福?柒好奇地望过去,却意外对上阿七弯起的眼眸,笑容干净又真挚,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欢喜。
阿七呲着一口大白牙,揽住柒的肩膀,“怎么样,靓仔?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阿七还在自吹自擂,柒却看见那条搁在他肩膀的手攥着那张中奖的卡片,那两个字后面还有一大片地方还没刮开,忍不住提醒道:“你呢张票好似仲未刮净嘅。(你这张票好像还没刮干净。)”
“……”阿七一愣,指甲刮了刮,刮出最后一个字,控制不在地喊道:“卧槽!”
三分钟后,阿七拿着一捆空调被,心情错综复杂。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习惯就好。
……
“阿七,柒哥,小飞,再见!”可乐挥手离开。
跟可乐告别后,他们又在夜市里转了几圈,小飞也累得缩进了阿七的衣兜里,于是阿七和柒离开人群,往回大保J发廊的路上走去。
从一盏路灯旁经过,拖长地上劲瘦的影子,柒安静地走着。
帽檐遮住他的脸,阴影掠过他的眼,他仿佛渐渐没入灯火照不到的黑暗里,在这个夏日的夜晚,透着一丝萧索寂寥。
阿七转头望向柒,突然想起那一天,柒杀了那些刺客,不到一分钟,周遭就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徒留一地血液和残骸,他的眸色仿佛被血染了色,鲜红得瘆人。
最终他用手背抹掉脸颊上溅到的血,手里的刀乌黑暗沉,刀尖淌着一滴滴赤珠。
那一刻,阿七呼吸稍微有些急促,额间血管突突地跳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情绪……
“喂,靓仔你……”星空之下,盛大喧嚣的夜市灯火被远远抛在身后,周遭只亮着几盏路灯,喧闹与嘈杂与此处仿佛隔着一个时空,所有声响却异常清晰。
瞧见柒那双深邃的眼眸,阿七停顿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