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双城 第295章 20、幻觉与现实

晴空万里无云，头顶各种飞行器络绎不绝。中心广场人山人海熙来攘往，作为地标建筑的古老钟楼矗立在广场中央，庄严肃穆。

阿七合拢右手四指，举起来，遮在额头前，两颗眼珠子咕溜溜乱转，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

柒买了两罐汽水，走回来，将其中一罐递给他。

“谢了。”阿七接过汽水，并没有喝，他看了看时间，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大保和小飞是真的出事了？

昨天晚上阿七联系了那个戴眼镜的委托人，他说那可能是对方使用了加强的墨菲斯装置，因为阿七小时候经历过精神实验，更容易被墨菲斯装置影响。

“小心点。”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戒备地提醒道。

“当然，我的实力你放心。”阿七咧了一下嘴角，故作轻松地说，却暗中攥了攥手中那罐汽水。

“就是因为你的实力才不放心。”

“喂靓仔……”

阿七才说出三个字，就感觉到刹那间诡异的气氛侵袭过来。

他们被沸沸扬扬的人潮包围，喧闹却仿佛一瞬间远离了，变得不真切。

突如其来的疼痛直冲上脑，眼前眩晕，视线模糊起来。

阿七拧起眉，右手按住额头，却猛然瞥见一个蓝色的熟悉背影，他快步追去。

然而周围的人开始发疯，他们尖叫乱跑，狠撞了一下他，手中的易拉罐掉落在地上。

阿七忍住头疼，脑门已然冒出了青筋，他顾不上许多，加快速度，大声呼喊：“大保！”

那个背影听到喊声，反而拔腿狂奔。

瞧见那个背影朝钟楼跑去，推钟楼的门，阿七也赶紧跟上去，进了钟楼里，顺着螺旋楼梯往上跑。

最顶上是钟阁，互相咬合的巨大齿轮依然在工作。目光一扫，阿七瞳孔收缩，箭步冲去，“大保！小飞！”

大保和小飞被绑着，丢到墙角里，地上放着一个由多种机器组合而成的装置……

并不是定时炸弓单。这个是？

阿七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大脑深处的疼痛加剧，头颅疼得像是要裂开，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柒瞧见阿七莫名其妙地朝一个方向跑去，伸手才要扣住他的肩膀，却发觉空气中似乎荡漾开层层无形的涟漪。

太阳驱散了所有的云，过曝的白光令眼前一切事物变得有些虚幻。

世界陡然静止，又瞬间乱了起来，各种哭笑叫骂交织而成的声音灌入耳中。

有些人神情呆滞，双目无神，仿佛处于崩溃的边缘；有些人则疯似地高声尖叫，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接连撞倒好几个人。

一只金属易拉罐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被拥挤的人潮踩得凹下去，汽水划出弧线，积了浅浅一汪水。

……

医院里人满为患，柒坐在病床前，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神色颓然，黑眼圈比以往都要严重。

眉尾跳了两下，烦躁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隐隐透着戾气与不耐。

病房内群魔乱舞，隔壁病床的人正在引颈高歌。

那些噪音就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折磨着他的耳膜，但是令他更加焦躁的是，阿七、大保和小飞已经两天昏迷不醒。

三位难兄难弟躺在三张并排的病床上，阿七双眼紧闭，头发披下，被子老老实实地盖到胸口处，看起来有点乖。

柒伸手拉了拉被子，将被子扯到阿七的脖子下方，看着面前这张脸，那点烦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心绪也不自觉地飘远。

柒心里早就有了猜测，这件事肯定与墨菲斯装置有关，可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头绪。

“果然跟料想的一样。”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礼节性的客套意味。

柒没有回头，他听出了，来的是那个戴眼镜的委托人。

“有什么事？”柒思忖片刻，又加了一句，“暂时不接委托。”

“不是委托。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醒。”

这话一出口，柒立即侧头望去，审视着委托人的神色，誓必要从他脸上寻出分毫的破绽。

委托人面无表情，环视一遍四周或发疯或昏迷的人，抬手扶了扶眼镜，“他们都被困在梦境里。”

柒望向阿七，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怎么救？”

“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可能也会迷失在墨菲斯装置制造的梦境中。”

无数片段涌上脑海，记忆纷至沓来又飞速离去。

柒回过神，抬眼望去，实验室里光线昏暗，空气冰冷。

巨大的玻璃容器中悬浮着一个人，眉眼与他十分相似，神情平和，似乎是睡着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如果把他所制造的世界称为虚拟世界，那么他从虚拟世界中醒来之后，就来到了第二重世界，由墨菲斯装置创造的世界，梦之世界。

在这个梦之世界里，他和阿七又把过去经历了一遍，在孤儿院的相遇，分开之后再次重逢，成为搭档，只是在那次飞船坠毁事件，梦之世界却和现实世界发生了分歧。

现实里，阿七活了下来，只是失去了记忆，可梦之世界里的阿七……

柒再次将视线投向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悬浮的人影在逐渐消失，分解成泡沫。

泡沫纷纷破碎，融化在发光的荧蓝色液体中……

恍惚之间，他睁开眼，光线糊模而不真实，入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躺在一张金属床上，置身于一间实验室里。室内漂浮着一些粉尘，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

三张脸同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你醒了？”

正是大保和小飞，另外还有一个是披着白大褂的银发四眼仔。

此刻空气中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女音，“我是AI琥珀，非常荣幸为你服务。”

沉浸在梦中太久，身体有点沉重，柒单手撑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却依旧盯着天花板，那神情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靓仔，回来了？”听到这道清亮的声音，柒偏过头，只见一个年轻人双手揣着口袋，站在那里，头发用发圈高高扎起来，穿着白卫衣配黑短裤。

阳光下，那些细微的颗粒在他的周围游动着，沾染到白卫衣上。

四目相对之际，阿七扬手招了招，嘴角的笑容明亮，眼底仿佛溢满了阳光，轻易便牵动心绪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