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双城 第290章 15、当年

两个人走在高楼之间架起的悬桥上，两旁的大厦仿佛耸天绝壁，脚下是悬崖深渊。

身处都市霓虹，周身万丈光芒，仿佛全是夜空星耀的投影，明明整座城市繁华喧嚣，那光却带着一点幽凉和冷寂。

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影子在地上重叠。巨型飞船载着璀璨的灯火与人群的欢声笑语，从他们头顶，从这座城市上方经过，他们的影子被飞船投下的阴影快速吞噬，却又很快重见天日。

“一百万，要拿去干什么呢？”阿七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转头看了一眼柒，嘴角无声上扬，“靓仔，你在想什么？”

“没有。”柒微微仰头，看着那艘飞船，听到阿七的询问，很快地否认道。

阿七注意到柒的视线，他脚步停驻，双手插着兜，昂起头，“这艘飞船很特别吗？”

“那是奇迹二号。”

奇迹号，那艘飞船，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销金窟，因为只要你的钱足够多，那么你在这里想要什么都能办到，上面有着最美的女人、最大的赌/场、最好的服务与最意想不到的惊喜。

可惜两年前的雷雨之夜，奇迹号被雷电击中，发生爆炸，沉入城市的人工湖里，后来就按照奇迹号仿造了这艘奇迹二号……

阿七知道柒应该是在想一些过去的事，他瞄了一眼柒，观察对方的神色，但是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别想了。”阿七大大咧咧地将右手搭在柒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现在的生活也不错。靓仔，要朝前看啊！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还有一百万，够我们花半辈子了！”

“嗯。”柒淡淡地应道，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柒还记得那个雷雨之夜的天空阴沉得仿若末世，奇迹号即将坠毁，阿七给他套上降落伞背包，庞大的船身整个下沉，他们两个同时从飞船上坠下去。

他也落入了人工湖里，雨丝打下来堪比子弹，飞船撞击水面所形成骇人的浪潮，险些将他淹没，有几个受难者被漩涡卷走。

他狠狠地呛一口水，解开降落伞的绳索，就朝着飞船的残骸游去。

身上的伤太重，最终还是力竭，慢慢沉入湖水中。

水底漆黑，温度越来越低，冰冷浸透骨髓。

他深深地呼吸，看不见，听不见，窒息的寂静包裹着一切，如同淹溺在一个密盒中。

那种令人发疯绝望的无助，死亡如冰蛇般缓缓缠住心脏，胸口已经闷到发痛，终于缺氧的大脑开始发沉，意识陷入混沌……

幸运的是他获救了，只是至此每个午夜梦回，他几乎都在做同一个摆脱不了的梦，梦里有火场和水底，而他始终在寻找着一个身影。

完成了报仇，他也失去了目标，行尸走肉般地在这座城市里晃荡了一年，才在街头瞧见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当时阿七正蹲在路边，和大保瞎聊，面对一只靓仔突如其来的拥抱，睁大眼睛，显得不知所措。

阿七没有死，他只是失忆了。

“当时真的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变态在揩我这个靓仔的油。”阿七一边笑嘻嘻地说，一边用胳膊圈住柒的脖子。

阿七松开手，嘴角的笑意收敛几分，“但是说真的，在恢复记忆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以前会是一个杀手。”

柒转头看了一眼阿七，“你后悔了？”后悔恢复记忆了？

但又不是不可逆的，科技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既然能令人恢复记忆，那令他再次失忆也不是办不到。

阿七却立即摇摇头，“开玩笑的吧，我怎么可能后悔。”

真的不后悔？就算恢复了记忆，也只是记起了灰败虚无的过去，还不如保留这一份期待。

阿七将视线投向远方，神情若有所思，“那些都是我的回忆，虽然没有那么美好，也有过痛苦的事……”

阿七转头看着柒，两双眼眸互相凝视着对方，“靓仔，我以前是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但是我的过去，那些回忆里有你啊！”他重新扬起嘴角，笑容不灿烂但很温暖，“何况只有你一个人记得，对你是不是不公平？”

柒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眸里仿佛盛着夜色中所有的灯火。

“不，有些事，我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记住。”

……

柒从小就知道，要足够强才不会受欺负，要豁出命才不会被打倒。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并且活下去。

这个世界那么大，仅存的善意却那么少。

在遇到阿七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是那么好。

那时的他们就像互相支撑生长的树木，在生命里融入了彼此。

以至于在阿七出事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里有一部分也跟着消失了。

他清晰地意识到，阿七对于他来说，远比他预想的更重要。

重逢时，他告诉阿七，他们以前认识，他们曾经是搭档，就看到阿七满脸的希冀，眼底都是亮闪闪的星星，突然心生出不忍。告诉阿七真相，这是不是一种残忍？

反正即使不恢复记忆，他也想将这个人锁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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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15、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