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双城 第161章 41、一次转折

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各样的美食，甚至是女人男人小孩，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这就是第十一区最大的流动市场。

摊位都不是固定的，拿上一张矮凳，在地上铺块布，就可以做生意。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站着吆喝。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向市场的管理者交保护费。

柒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和长裤，独自走在人潮之中。听到叫卖声，他瞥了一眼摊位上卖的水果，表皮有点干瘪，但照样挺贵的。

不知道买回去给阿七吃，他会不会开心？

柒想了想，还是抬手扯了扯帽檐，低头走开了。

“哎哟，小帅哥，要不要看看我们这边的奴隶拍卖？都是上等货哟！”一个花枝招展的男大姐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人。

柒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径直走开。

“让让！请让一让！”迎面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少年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柒很快往边上一闪，可那个少年似乎是特意撞上来似的，柒还是被碰到了一下。

“不好意思，先生。”少年低着头，可怜兮兮地道歉，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

少年穿过熙熙攘攘的行人，快步跑到一个简陋的棚子后面，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喊道：“快出来，我得手了！”

“什么得手？”却响起一个陌生清冽的声音，少年猛地抬头一看，来者身材挺拔清瘦，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孔，正是被他偷了钱的那个人。

少年顿时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转身要逃。

柒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了起来，盯着他，“还我。”

那双血瞳充满了暴戾的杀气，眼神仿佛一把浸着雪水的利刃。

少年吓得瑟瑟发抖，蠕动着嘴唇，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我……我……”

“放开他！”随着这声叫喊，一块石头飞来。

柒抬手接住，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大概十岁的小孩在弯腰捡地上的石头，扬手又扔了几块过来。柒微微侧头，以最小的动作一一避过。

“快跑啊！别管我！”少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以平生最大的音量冲那个小孩叫道。

在流动市场里偷东西，是要被砍掉双手的，同伴知情不报，也会被处以鞭刑。

然而小孩只顾着朝柒丢石头，他怒目圆睁，神色凛然，勇敢得像守卫国家的骑士，柒却发现他在不停地哆嗦。

一些过去的片段涌入脑海中，柒眼神微敛，放下了少年，沉声重复了一遍，“钱包还我。”

直到少年双脚站稳，他还没回过神来，注意到柒的神色发生些许不耐的变化，这才如梦初醒，呆呆地掏了掏兜，将一只钱包还给柒。

柒接过那只粘了三撮毛小鸡贴纸的旧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钱塞给了少年，转身离开。

少年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那道背影，一时半会不明白对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离开流动市场，柒来到一家兼具酒吧、旅馆和饭店功能的小店，推开西部片风味十足的半截百叶门，迎面便是一股浑浊潮热的气息，夹杂着汗味酒精味和其他说不清道不白的味道，总之闻上去让人倍感烦躁。

店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一片喧闹，没人注意到他。

柒再次扯低帽檐，绕过那些人，径直往楼上走去，却被小店老板的女儿叫住了。

“先生，正好，我要去给你们送晚饭呢！吃完放在门口就好了，我晚上再去收。”她一步蹦上台阶，笑眯眯地将托盘递了出去，菜色还挺丰盛的，至少看起来很有食欲。

柒点头接过托盘，继续往上走，来到二楼尽头的那间客房。

几乎是在柒开门的瞬间，一个人影迅速靠近，一记肘击照着柒的头攻击。

顾及托盘上的食物，柒没有回击，迅速地后退一步。

那人却得寸进尺，招式衔接得又快又顺，抬腿横扫向他的腹部，柒空出一手挡住，一手端着托盘还是很稳。

那人目光微闪，准备又出一招。柒扣紧他的小腿，收紧手指，那力度几乎要在上面留下淤青，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玩够了？”

“玩你个鬼啊！”阿七咬牙切齿地吼道，一拳轰向柒，食物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地撒了一地。

又过了两招，不知道是谁踩到地面的食物残渣，两个人双双滑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阿七单手支地，另一条腿缠住了柒的脖子，以他的柔韧度竟然能够做出那么扭曲的动作。

“你个扑街，为什么绑我？”阿七一面骂骂咧咧着，一面加了几分力。

柒无法回答，经过那晚，他感觉自己无法面对阿七，不知道自己该编织什么借口，自己并不擅长说谎。

但是不想他离开，这种想法是那么强烈。

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让自己找回他应有的感情，只有他才能补完自己缺失的部分，只有他才能让自己获得存在的意义。

其实真正无法面对的……是压抑和伪装之下，被本能侵蚀的野兽般的自我。

“靓仔？为什么不说话？”感觉到柒回避的态度，最终阿七还是放过了柒的脖子。

“没什么好说的。”柒平静地坐起身，没有去管满身的狼狈，抬眸望向阿七，“你要离开了吗？”

阿七发觉当柒说出这句话时，整个气氛都改变了。

那种感觉不像杀意，不像仇恨，却比杀意仇恨更危险，冰冷之下是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