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些铁箱,以及那半副曾经是同伴的骸骨,说不出一个字。
“你!过去,检查那箱子里有什么。”队长扭头看着一个盗墓贼,示意那只打开的箱子。
“我?”那个盗墓贼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抖得像筛子那样。
他环顾一圈,众人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往箱子里瞧了瞧,里面装了很多珠宝金器,璀璨耀眼。
只是眼下这种情形,完全高兴不起来。
盗墓贼才松了一口气,才要说什么,却听到一个贼眉鼠眼的矮瘦男人说:“那么多箱子,到底哪个里面有长生丹?”
盗墓贼太阳穴的青筋猛地跳了跳,就见队长指着他,“把箱子全部打开!”
“还是用东西挑开比较妥当吧?”盗墓贼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这时候,一个带了口音的清朗声音响起,“大佬,那些箱子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阿七往那边一指,众人望过去,果然在箱子有一片类似阴影的东西,灯光照不进去。
那个盗墓贼站得近,定睛一看,“好像是暗门!”
等推开铁箱,众人一看,果然是一道很矮的青铜门,不到一米高,但是成年人还是能够钻过去的。
“它乃乃的,怎么还有一扇门,这墓到底是怎么建的,真是老母猪戴月匈罩。”一个大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怎么说?”旁边有人搭腔问他。
“一套一套又一套!”
有人上前查看,“这门上有机关,打不开。”
那道青铜门上镶嵌着一个扁平的多重圆盘,那圆盘也是青铜所制,内部分成五个大小不一的环,一圈套着一圈,每个环都能够随意转动,构造精巧。
每个环内边缘刻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八个字,随意转动圆盘,加之不同方位,可以有上百种组合。
阿七看到这机关的第一个想法是:“古代的保险柜密码锁?”
几个风水师开始捣鼓那个机关,阿七也凑热闹研究了一下,不过很快放弃了。
阿七抬头去看上方的暗门,大殿的光华涌入,可惜照不亮地底深处。
他扭过头,咧开嘴角,小声对柒说:“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啊,靓仔?”
柒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冇乜感觉。(没什么感觉。)”
阿七有点好奇,“难道你没想过回这里?”
“冇。(没。)”
这座大殿是他产生意识之后,待得最久的地方,虽然很熟悉,但是他没有一点所谓的归属感。
“不是吧?你看,你以前住的地方那么大,还是金的。”阿七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我中意同你一齐住,呢间屋唔使咁大,唔使咁靓。(我喜欢和你一起住,房子不用那么大,不用那么好看。)”
这是什么求婚告白的台词?阿七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有点发热,又看靓仔的态度很认真,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挪开视线,挠了挠脸,借此掩饰表情,无意间摸到那块创可贴。
阿七放下手,低头想了想,靓仔又不是人类,器魂对某些话的理解大概跟人类不太一样。
阿七曲起胳膊肘,搁在柒的肩膀上,咧嘴笑了笑,“没问题,你想住多久都行!”
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下,也不言语,素来沉静的眼底却起了细微的波澜。
“也不是没机会住大房子,说不定这一次……”
阿七还在畅享着美好未来,就见柒的手一扬,一刀朝自己刺来。
阿七心下一惊,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稳住心神,站住不动。魔刀离了手,刀锋破开空气呼啸着刺去,一道寒光擦着耳侧闪了过去,直直地嵌入墙中。
霎时间什么东西在身后发出一声哀鸣,灼热粘稠的液体溅开了,几滴落在脖子上。
阿七胡乱地抹了两把,回头一看,刀钉在墙上,刀尖上赫然挂着一条蛇,已经被刺穿了脑袋,一动不动。
数十条碗口粗细的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冰冷的竖瞳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蛇啊!这里有蛇啊!”边上一个小年轻惊慌地大声喊道。
有几个人已经开了枪,枪口接二连三地爆出火光,霎时血光四溅。
蛇群发动进攻,纷纷扑近,其中一条往阿七脸上飞来。
靠,这是什么彪悍的品种!阿七皱起眉,摸出兜里的枪,就是一梭子弹,解决了它。
忽然又有无数幽幽蓝火浮在半空中,将他们困住。
“这又是什么?”有人喊叫道,枪伴随着火花打在蓝火上,当然丝毫不起作用。
众人心里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感觉下面可能出状况了。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人被蓝火包裹燃烧,有人惊恐万状地盯着那些蓝火不敢动,像是见着了极其骇人的景象一般。
慢慢地,那蓝光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向他们聚拢了过来。
这个节骨眼上,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颤颤巍巍地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凝神细听,果然能听到叮铃叮铃的声音,空灵飘逸,越来越响。
是铜铃声,阿七想起那些幻觉,骤然僵直了后背的肌肉,脊梁骨一凉,全身寒毛统统起立致敬。
意识却逐渐模糊,似乎进入了迷雾里。
等眼前的景象清晰时,阿七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古香古色的婚房中,桌上燃着龙凤花烛,架子床悬挂着红帐帷。
一个年轻女子坐在床榻上,没有戴盖头,低着头,一袭鎏金大红长衣,绣了百鸟朝凤的长裙,头上戴着莲花金冠,俨然就是画册上才有的绝色佳人。
从长相和金冠上,很容易判断出这个女子的身份,正是慎王妃。
她笑得温柔,冲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过来。”
难道在叫他?阿七正蒙圈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就穿过他,跑了过去。
就像穿过一团凝聚的雾气,阿七拧起眉头,低下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莫非他已经死了?
阿七又望向架子床那边,慎王妃和小孩说了几句话,小孩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她坐到梳妆台前,卸下金冠,一枚金簪从她发髻上掉落。
她弯腰去捡,起身时无意间透过镜子和阿七四目相对。
不会就这样被发现了吧?他瞬间全身一震,透心凉,心飞扬。
慎王妃表情冷了下去,好像从什么美梦里清醒过来,慢慢地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