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妙风vs薛紫夜 第22章 再遇关公

年关一过，一场庆祝新年的盛会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街道两边人潮涌动，皆翘首盼望即将到来的游神队伍，沿街小贩支上摊子，在这场盛会中增添了不少烟火气息。

梅花糕摊前，一位清秀俊雅的白衣男子静静等候，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只是明明气质温和还带着微微笑意，却又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客气疏离，乍一看似乎好相与，周身却又写着‘生人勿进’，唯有一头半簪于脑后的墨蓝色长发时而迎风飘动，看着有些奇特。

周围排队等候的大多是姑娘和小媳妇，纷纷忍不住偷偷打量，时而窃窃私语。

男子此时正专心盯着小贩手上忙碌的动作，仿佛在等着一件雅玩珍品的出世。

热气腾腾的雾气散去，彩色的梅花形状糕点呈现出来，精致好看，香飘四溢。

小贩瞧着男子似是新客，遂更加积极地推荐，

“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我这梅花糕可是传了几代人的手艺，包您吃得满意。

这红色的是红曲米做的，紫色的是加的紫苏叶，哦这黄色的是姜黄，还有这绿色的——粉色的——”

男子微微一笑，指着蒸笼溜边儿一圈中心缀了红点的白色梅花糕，声音清润道，“我要这个。”

小贩恍然，自己是平日给女眷们推荐习惯了，此时反应过来，“啊是了，这是酒香味的，正是适合公子尝鲜。”

男子却笑笑摇头，“是我家娘子爱吃。”

“哦，哦呵呵，”小贩反应过来，笑眯眯道，“原来是位郎君啊。”

男子点点头，一掌托着装好的糕点，转身抬头就望见了斜对面酒楼上临窗笑得灿烂的紫衣女子冲他挥手。

男子会心一笑，迤迤然往酒楼而去。

刚出炉的热糕点，酒香味正是浓郁，入口绵密微甜，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薛紫夜尝得甚是满足，

“不能喝‘笑红尘’了，这糕点倒是刚刚好可以解馋”。

平日在谷里不饮酒了倒不觉得，出来闻到了酒香味儿可就忍不住了。

雅弥将放置一旁的白色狐裘披到女子身上系好，一指揩掉她唇角的糕点碎屑，温声道，“饮酒伤身”。

自从身体恢复以后，薛紫夜就对着那半墙的‘笑红尘’心思萌动，自己知道饮酒不好，但想着酒过于口，不入胃也不会有影响。

直到她偷偷摸摸打开一坛，还未入口就被雅弥抓了个正着，然后第二天那半墙酒坛就不知去向了，她也不敢问那些酒去哪儿了。

薛紫夜神情闪烁，有些心虚地笑笑，一手举起发誓道，“不喝了不喝了，我保证。”

雅弥眉尾微挑，宠溺地笑了笑。

至于药师谷里山下众人吃了半个月酒酿菜，打个嗝都是酒味，以至于现在谈酒色变的事，就尘封于心吧。

街头隐隐有锣鼓声传来，逐渐拉近，酒楼里的人纷纷探头观望，或是出门围观。

远远见着幡旗迎风猎猎，两行队伍簇拥着高大的神偶由远及近，打头的便是红脸绿袍关公，脚踩高跷，手持青龙偃月刀，一派威风凛凛，邪煞勿进的样子。

薛紫夜见得新奇，“雅弥，我们下去。”

“嗯”男子点头，随即一手揽住薛紫夜的腰，足下轻点，二人从窗前掠过，飘然落地，立即引来周围一阵轻呼，薛紫夜一半糕点捏在手上还没来得及吃完，脸上惊讶的神情呆住，

自己是说走楼梯啊，走楼梯！

雅弥却是对她笑得温情脉脉，俯身将她手中快捏成碎屑的糕点叼进嘴里，细细品尝咽下，随后掏出手帕将她指尖擦拭干净，才示意她看游神队伍。

薛紫夜只觉得脑子里有点热得冒泡，神偶队伍走近她都还懵懵的，周围的喧哗似乎都被隔绝在她周身之外，只是那高大的绿袍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时，一瞬间的不同寻常却被她捕获——

刚刚那位关公神偶，似乎——看了她一眼！

不是对围观人群的随意一瞟，而是特意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某些复杂的意味。

薛紫夜下意识抬头，“雅弥——”

却见身边男人直直望着远去的关公，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薛紫夜又叫了一声，男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说起刚才之事，雅弥思忖片刻，随即微微一笑，“看来你是被神选中之人，神佑福祉，福泽绵长，是好事。”

“真的？”薛紫夜有一丝怀疑，主要是在她看来雅弥不是会如此信奉神明的人，可此时却又如此虔诚。

雅弥双眸熠熠，对着薛紫夜十分认真道，“自然是真的，我保证。”

走远的关公挥舞起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虎虎生风，兴致不错的样子，直叫跟着游神队伍的人群大呼真神显灵。

神偶队伍游完一圈后会去关公庙请神下身，介时正是信徒祈愿还愿的时候，众人纷纷紧跟队伍其后。

只是还未到前方岔路口，队伍却突然停住了，众人一片哗然，哀叹声，可怜声顿起。

原来是前方有人拦住了关公去路，是一老人抱着小孙女跪在路中央，老人衣衫褴褛，头发花白，干瘦而羸弱，女孩倒是被厚厚包裹住，小小一只，昏迷不醒中。

一场祈福仪式势在必行。

‘若是能从关公袍下过，即除邪祟，百病消啊。’

‘神明见不得众生苦啊，自是会保佑我们的。’

眼前的场景是这般熟悉，只是当年事中人如今已成旁观客。

雅弥眉头紧锁，心中一口气顿时顺不出来，转身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

“雅弥？”薛紫夜蓦然被紧紧抱住，不知道男人怎么了，只知道他很难过，让她也觉得很难过，当下紧紧回抱住她，轻声安抚道，“雅弥，别难过，有我在。”

“嗯，有你在。”男人声音闷闷。

远处一场关公祈福仪式完成，小女孩额间留下一点红，人群跟随神偶远去。

回过神来的二人看着路中央长跪于地的一老一小，相互对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看来，关公庙不用去了，若有心，身边就是机缘。

——

老人赶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他不知道求神有没有用，只是他们那的郎中都说他孙女没救了，他能怎么办呢？唯有来过这里的人跟他说‘要不去试试拜关公吧’，然后他就来了。脚磨烂了没事儿，自己干粮吃完快饿死了也没事儿，他就想试试能不能救孙女。

关公袍下过，关关难过关关过。那些人都这样跟他说，关公保佑，病痛尽除。真的吗？他有些茫然，可他的孙女还没醒，什么时候会醒呢？他想等孙女醒了再回家。

他等啊等啊，然后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真像神仙一般，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