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张牙舞爪地撕开帷幕,于空中折射出奇异的颜色,强光晃的普通人睁不开眼睛,也捕捉不到它最终汇聚一一处,也劈于一处。强光过后紧接着就是如同地动山摇般的震颤。
鹤有思连忙捂住了秦不争的耳朵,但只单纯用手却也无济于事,黏腻的,冰凉的,血腥气逐渐的朝着四周分散。鹤有思连忙拉着秦不争坐下,将他的外耳廓擦拭干净。
“没事。”秦不争张了张口,他一时间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但他大概知道自己估摸着是耳朵出了状况。那种顺着耳道有冰凉的的触感朝着里侧和外侧流动的感觉,大抵是流血了。
鹤有思连忙看了看两边的耳朵,而后手压着秦不争一侧的肩膀让其歪头侧躺。秦不争的手被鹤有思握住,脉搏上压着手指,另一边,自己的耳朵还没拉着观察。
“需要我给你点一点儿灯吗?”秦不争看着鹤有思有些焦躁的模样,抬手食指上忽然出现了一点儿光,而后手指贴近了自己的耳朵,“这样是不是就亮多了?”
“不用担心,最差不过失聪,我也不差这点了。”秦不争安慰道。当年被鹤有思捡到之前,秦不争也过了一端失聪的日子,若不是鹤有思将秦不争治好,说不定他现在既瞎又聋。哦,也说不定早就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真是不让人省心。”鹤有思观察了一下流出来的血,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过一会儿清理,会自愈的。”
耳畔有嗡嗡地声音,秦不争却听不清楚是不是鹤有思在说话,脑海的嗡鸣渐渐褪去,耳鸣也渐渐消散,但鹤有思压着秦不争的肩膀,没有让他起身,起身去找人接水。
秦不争瞧着人走了,手掐了一个诀,身上的血就尽数消散。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廓,确定是干燥的,就坐了起来。
“不是让你侧着吗?”鹤有思一回来就瞧见秦不争这不遵循医嘱的模样,连忙走过去又看了看。
“我,会法术。”耳鸣褪去以后,虽说还有些模糊不清,但秦不争勉强算是清晰。
鹤有思无视秦不争的小动作,瞧着确实没有血了,本也是出去找水准备给秦不争收拾一下的,这下倒是省事了。
这时,鹤有思才开口问秦不争:“刚才怎么回事?”
理论上来讲,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不会如秦不争这般难受,为何秦不争听见却如受折磨:“以前是否也如此,为何不说?”
“啊,我说我也是刚知晓,你信吗?”平常的风雨雷电对秦不争无甚影响,他约莫着这次估计是针对妖魔的天雷才令他如此难受,“大抵是上辈子造孽了吧。”
“怎么难不成你上辈子还是个魔头不成?”鹤有思顺着秦不争的话讲下去,“还是说——这辈子其实是个避开了天雷的妖精修成人形?”
秦不争不语。虽说不是魔头,但估摸着比那更严重吧。毕竟他亲眼看着一个天之骄子变成魔头,而他本来的目的却是要避免那人成为魔头了,没有完成使命——甚至极有可能他还成为了那孩子成魔道路上的推手,该遭天谴的吧。
瞧着秦不争不开口,鹤有思继续自言自语,他抬手捏了捏秦不争的脸:“难不成还真是个妖精?让我瞧瞧原形是什么?”
“大抵是刺豚成精吧。”秦不争偏头,挣脱开鹤有思的手,顺着鹤有思的话无奈回答,不然还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事情。
雷电渐渐平息,室内也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秦不争询问,为何会引天雷,而且还是在这附近的位置。难不成是来找张大人的那个道长吗?
“有天雷批下来了,估摸着是捉住了潜藏在府中的妖物了。”鹤有思出去的时候瞧着外面的守着的小厮和婢女都十分正常的在工作,“想来那妖物应当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周围这么多的普通人,若是那妖物想要逃窜,随便捉一个当做人质就可,但若是如此,外面也不会这么祥和,应当仓皇逃窜的景象了。
“希望如此。”秦不争微微颔首。他同意鹤有思的想法。只不过为什么鹤有思知道这么多,秦不争也不问。毕竟能将自己从那种惨状救治回来,且瞧见自己的穿着也没有什么震惊的人,定是也有自己的秘密。
他们谁都不探究对方的以前,这大概也是这些年养成的默契了。
但话刚说完,秦不争耳畔忽然捕捉到一道哀嚎,随后是仓皇的求救。秦不争连忙起身,鹤有思跟在秦不争的身边手拉着他避开屋内的设施。
屋内烛光闪动,外面的黑色人影从窗前闪过,而后是刺耳的哀嚎。秦不争刚刚打开门就察觉身前的风好似被扰动,他顺手握着鹤有思朝着一遍闪开。
但还是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接触到他皮肤后渐渐变得冰凉。
“没挡全。”鹤有思惋惜地瞧着秦不争的脸,而后捏着袖口给秦不争擦了擦脸,但他身上也溅上不少红色白色交错的混杂物。
秦不争握住了鹤有思的手,即便闻不到他听见外面的求救声也能猜测出来,更何况这种液体从脸颊滑落的感觉,勾起了他那许多年前的熟悉的记忆:“是血吗?”
“果然阿争就是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鹤有思停下了自己擦拭的手,他瞧着秦不争被自己擦过的地方不仅没有变干净,反而晕开了一部分血,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嘶——”鹤有思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秦不争偏头询问?
鹤有思抬腿避开脚下躺着的那个人。
他的眼睛处血液汩汩流出,一双眼睛被挖空。四肢以一种奇异的角度贴在地上,凭鹤有思的眼神,一眼就瞧出来是被硬生生掰断的。现在趴在地上这姿势,应当是刚才撞在地上导致的。
外面好似有一团白光闪过。鹤有思拉着秦不争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趴在地上的人:“没什么,这里太危险了,先离开。”
秦不争的衣角被扯住,一双血手印在衣料上划出来一道深深地长痕,那人拽着而后仰头,他看不见对方,只能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遗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声:“救——”
秦不争蹲下,试探着将手贴在那人的脖颈的位置,手下平静一片,已然是没有救治的余地了。
“稍微晚了些。”一抹浅色的光顺着秦不争的手指没入那人的身体,银白色的雾气从身上飘散而出,阴风阵阵,裹挟着那一抹银光消散于空气之中,“希望下辈子能正常活着。”不再受这种无辜的牵连。
张大人突然滚进了进来,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对上了那一双被挖掉的眼睛的面孔,惊叫一声,连退几射。
“张大人?”鹤有思瞧见来人,“你不是去找那道长了吗?难不成——”
鹤有思指了指外面的一团糟:“你们弄出来了?”
“秦,秦道长。”张大人瞧见熟悉的两张脸喜极而泣。一开始还因为秦不争眼睛有问题有些怀疑这两个年轻人的能力,现在瞧见这长脸就觉得安全可靠啊,“救命啊!”
“外面什么情况?”秦不争只感觉到周围的越来越阴冷,但这种阴冷没有一个具体的位置,只是从四面八方袭来,十分的缥缈,秦不争也无法准确将鬼气的来源落到实处。
“这这——”张大人双手颤抖着,忽而他被秦不争一把摁在了地上。
“轰!” 巨大的木块轰然砸下,张大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瞧着那木头在秦不争的手下化作齑粉。
木块七零八落,将张大人砸了一个满头包。秦不争听着张大人一下又一下的嚎叫,十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继续硬生生的挨这一顿砸呢?
“你其实可以朝旁边走?”秦不争打碎木块以后就立马避开了木块大致会散开的位置。
张大人左右连忙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这才回头看剩余的两个人,他们确实早已离开了刚才的位置。只有他还没反应过来被小木块砸了一身。
张大人拍了拍身上的土,而后正了正自己的发冠:“救命之恩,本官无以为报。若事情结束后,本官还能保住头上这顶乌纱,两位便放心在这墨河镇上生活,保准没有人敢欺辱二位。”
“举手之劳,大人还是先讲述刚发生了何事?”秦不争不在乎这些,“我以为引天雷便已是将那妖物擒拿十拿九稳的事情乐乐,莫不是还有什么异常?”
“是是!”张大人迅速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明白。
他本是去见那说府里有妖物的道长,张大人原也是向带着那道长先来见一下秦不争,让秦不争帮忙把关后他才敢相信,奈何那道长一上来便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的师父乃当朝国师。
“国师?”秦不争疑惑,他晃了一下被鹤有思拉住的手,示意他解释一下。
鹤有思尴尬的笑了一声:“敢问国师是何人?”
“哈?”这下轮到张大人瞪大眼睛了!这,这这,张大人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瞧见不知道国师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