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石上棠花 第111章 是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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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雪深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看过来。

林却收回目光。

卢雪深现在从内而外都是林却的灵力，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自己完全掌握住了这个人，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感知他的一切，包括他现在有些无处安放的**的双足。

“你的心魔未解，上次为师说要帮你的幻境驱散心魔，但现在看来症结不在幻境。”卢雪深又抿了一口茶，“白叶已经得到，那是远古树遗落下的神器，因缘际会流落到这方幻境里被你得到。现在早些出幻境与你伴侣相见，于你心魔也有益。”

“太过分了。”林却喃喃。

“什么？”

林却脚踩在地毯上，低头整理自己的内衫，“你太过分了。”

卢雪深握着茶杯的手指紧绷。

“即便我言明我想要留在这里，如此这边，仙君也执意让我离开，让林斜源回到原本的状态吗？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没有来世没有未来，而我只能守着他过完余生，往后几十年后的芳草萋萋，只我一人观？”

他的声音越来越平静，却让卢雪深感觉到了冰面下的波涛汹涌。

“凡人求的便是一生一世，为何不知足？一世的相伴后你回仙山修炼，介时他也有自己未来的路要走。”卢雪深手在几不可闻的颤抖，他强压下自己有些波动的心绪，再抿了一口茶。

“即便是上千年，我亦不会知足！”

林却抬起头，卢雪深看到了他赤红的双眼。

“小却……你……”

瞬间抽离的灵力让卢雪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的手腕下垂，茶杯随之磕在了桌上。茶水倾倒泼湿了他腰间的衣裳，他整个人也无力的倒下去。

却没有倒在地上，他被林却扶住坐在了原地。

“师尊，你先离开吧，这幻境我自有安排。”

“你接受了密器里的力量，那会影响你。”卢雪深现在已经无力昏沉，全身只靠着林却扶在他肩膀了腰上的手受力，才得以不倾倒。

“无碍，我只需要等待所有力量归拢在我身上，介时幻境崩塌，密器溢散出的怨气也会一并解决。”林却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那双血红色眸眼眸异常鲜艳。

“执念太深，心魔难遏。”

卢雪深用尽全力，抬手想要碰一碰林却的眼睛，却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师尊管得太多了。”

林却收回手上支撑卢雪深的力道，齿缝溢出一缕鲜血。他给予卢雪深的灵力已经完全抽离，整个幻境还在疯狂压制卢雪深的神魂，卢雪深现在已经开不了口。

“对不起，师尊，我要留在这里。我不需要你帮助他变成凡人，天子命格永远都会是我们之间的阻碍，所以我会用此间密器和我所有的力量将他引渡为修士，哪怕是遭受天罚我亦不后悔。”

卢雪深倒在他怀里，半阖着眼，连心跳声都很小。他披散的头发擦过林却脸侧，林却将那缕发丝理顺，然后抱起卢雪深把他放到了床上。

“师尊可太过分了。”

林却蹲在床头看着卢雪深，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还是安静的样子最乖，”他亲了亲卢雪深的嘴唇，茶水润过的嘴唇果然很好亲，“好乖啊。”

掩藏在唇纹齿缝里的血也沾染了几丝到卢雪深的唇上。

卢雪深已经快要完全失去五感，只余一缕血腥气在鼻尖飘散。世界在排斥拉扯他的神魂，悄无声息的侵蚀他的所有感知，似水了无痕。但是他还能隐隐听到林却的低喃。

“修真者寿元动辄上千年，你却只愿许我一世，还当真是仁慈呢。不过，我不会允许你与我斩断前尘，你想都别想。”

最后，卢雪深彻底陷入一片死水。

系统担心林却现在的精神状态，小心翼翼的开口。

【宿主，您现在需要清心丸吗？】

简直像红眼病一样。

【要。】

丹药落到林却手上，芳香的味道让他渐渐理智回笼。

【您察觉到什么了吗？】

【你是指莲蓬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林斜源就是卢雪深这件事？】

清心丸入口，化为一阵冷冽的灵气在林却的身体里翻涌，他表情不变，慢慢顺着卢雪深的发丝。

【啊，这，我……您……】

【我什么时候发现的？挺早了。】

他并非分不清两人，可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相似的面容和习惯，以至于林斜源后来骤然改变的理念，都无一不在暗示着他就是卢雪深。

这样的时代，身为帝王怎么会对皇权和君权产生质疑？

【系统在莲蓬里察觉到残魂，也是在见到仙尊后才知道他就是林斜源。既然仙尊就是林斜源，只要等仙尊恢复记忆，宿主的攻略任务岂不是有手就行？】

【你还没放弃这个攻略任务呢？】

林却用大拇指将卢雪深唇上的血迹抹去，卢雪深醒不过来，林却又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这里提了提。

【顺便的事，做了有好处，试一试又何尝不可？】系统从前带有几分活泼的电子音冰冷非常，好像这才是他本来的声音。

【当初你说脱离任务掌控也是假的，对吗？】

【假的，但不完全假。我依旧归属于你，但是任务永远写在我的程序里，即使我被你迷惑，在大致判断上任务程序依旧会操纵我做出选择。】

林却笑了一声，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所以现在这个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你，是受了任务程序的影响？】

系统的电子音卡壳了一下。

【很，很不同吗？】

【怪冷漠的。】林却既答。

系统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林却感觉到了他掩藏不住的慌乱，几息过去甚至连语言模块都拼凑不出来。

于是林却觉得帮他一把。

【任务到底是谁定下的？】

【滋……咔……创造……创造者……】

创造系统的人吗？

系统口中的创造者拥有将他带离原世界的能力，系统本身的能量力也不容小觎。

当初他花了四百余年修复林却的身体，甚至直接让林却渡过情劫成为元婴修士。拥有如此力量的人，定下这个任务的出发点是什么？

与卢雪深有关？还是为剧情服务。可现在原本的主线崩坏得不成样子．原本升级流男主变成了清纯的光头佛修．原本的反派 Boss 穆衔蝉也与仙山建立盟约，甚至连天水河暴动这个引子也被林却等人解决．剧情又如何能推动下去？

【他的指令除了攻略卢雪深，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系统声音弱弱的，竟有几分心虚，想来是挣脱了些许任务系统的程序束缚。

【原著剧情在你的程序里是既定事件的记录，还是根据创造者观察衍生出的推导结论？】

只要原著剧情不是已经发生过的事，那所有结局都有可能存在变数，甚至于原著剧情只会是主角选择产生的一条支线。系统超然世界线之外，是林却现在唯一的一个可以固定时间的锚点。

林却的记忆驳杂，有他处于现代不得不在病房里的记忆，也有常年居于寒川雪峰时的记忆，甚至在病房里午夜梦回时的梦境他都隐隐约约记得一些。时间在他这里有些混乱，他必须清楚现在真正处在那个时间里。

【原著是推导出的世界线，创造者推导出既定的结局，用结局信息对宿主进行辅助任务。】

林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现在经历的都是真实存在的，没有推到重来的命运，没有什么既定的结局。那都是创造者编织的剧情。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做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林斜源他要救，卢雪深他更要救，什么天子命格，什么以身躯殉道，都不能将他抢走！

至于这个创造者的身份与目的，也许要完成任务才能清楚。

【所以宿主有考虑做做任务吗？攻略卢雪深这个任务有手就行，只要他有记忆，他见到你任务就能成功。】

【我为什么要完成任务？你现在掌控不了我，寿命威胁甚至于其余所有的威逼利诱，能对我产生分毫影响吗？】

系统很久没有出声。

林却手指又擦过了卢雪深的唇角，那里有一个浅浅的窝，林却戳了戳，还挺好玩。

“你可这能睡啊，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讨价还价。”

长至殿内不留下人，即便是暗卫也只在院外值守。殿内发生的事他们一应不知，所以当林却身上飞出的光球砸碎瓷瓶时，暗卫也没有闯进来。

林却抱着卢雪深的头，含笑看着地上被束缚的光球。

“真能被拽出来啊，系统。”

那纯白的光球被一股精纯灵力织就的大网束缚，挣脱不得，只能在碎瓷片里扭动。

“宿主！你神魂上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系统在离开林却后，他的声音变成了半电子音半幼童音，林斜源就连其中蕴含的情绪都清晰明了。

“你猜？”

来历不明的东西白白占着他的神魂空间，他不会一直把这个隐患放在身边。所谓求而不得寤寐思服产生的心魔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要的是心魔带来的利益，比如谭云楼的迁就，比如卢雪深的助力。

“是鞠月仙尊！这是他的灵力，只有他的灵力才能有机会束缚我！怎么会？！他不是被压制了吗？怎么会？！！”

光球在地上痛苦抽动，被拉扯按压。

“这么长时间的心魔，你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动作吗？堂堂鞠月仙尊怎么可能被一个区区幻境从头压制到现在？”

林却视线顺着碰来碰去乱动的光球平移到卢雪深的双足，地上铺的地毯干净，所以那双养尊处优的脚也白净。鬼使神差的，林却弯腰去握了一下。

有些凉，到底是被毒伤了根本。

吼叫挣扎的系统停滞了一下，“啊？”

林却咳一声掩盖刚才的动作，用锦被把卢雪深的双足盖住。

“变态啊啊啊！！！”

“闭嘴！”

系统越说越离谱。

“变态！！宿主变态！！你算计他！”那白色的光球竟越变越红，红色的气流里夹杂着几分黄。

“是啊，是我算计的他。”林却摸摸卢雪深安睡着的头，他像个娃娃一样任由林却捏捏这摸摸那，乖的出奇。

“你这个渣男！渣男！！”

“是是是，我是渣男。”

他敷衍的态度和对卢雪深上下其手的动作简直要把系统气疯，系统身上红黄的颜色迅速涌动融合，打眼一看竟有几分像番茄蛋花汤。

“啊啊啊，我要炸了！！！”

“番茄蛋花汤，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