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烨反手把烟头一扔,明目张胆转移话题:“赢家的奖励呢?”
管飞星默默弹了弹被烫到变色的制服袖子给单烨看。
懒得给他好脸,单烨装作没看到朝他伸手:“奖励。”
管飞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整了整身上制服。看在单烨眼里就像看野兽披上衣服,想学绅士的慢条斯理却画虎不成反类犬。
甚至他还握住单烨的手行了个蹩脚的帝国欢送礼,做的还是一般雌虫特地做给雄虫看的华而不实的花样。
单烨早在管飞星搞衣服时就隐隐有点不妙的预感,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秉性,又使他站在原地坚持看完这套不伦不类的表演。
果不其然,管飞星一开口就是疯狂挑战他的底线——
“我已经预约好了最近螳螂星座的雄虫院,也就是你所熟知的育保院。向来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咱哥俩一起去共享天伦之……”
话音未落,就被忍无可忍的单烨反握住手腕给的一记过肩摔打断。
他单烨向来洁身自好、束身自爱。
哪怕再不喜欢自家雄主,也知道在缔结关系期间雌虫绝不能背叛。管飞星明知道他有雄主,居然还敢带他去闝!?
意识到脑海里自动冒出的闝字,单烨瞬间觉得自己被他们这群不检点的联邦军混子带得嘴都不干净了,气得用力抓管飞星的手臂摁住肩膀质问:“陆勋呢?”
管飞星夸张地痛呼:“啊——没问题我当然,当然就放了他。”
单烨瞬间想通了卫晏宁可认输送消息都要离开的关窍,他还被蒙在鼓里当枪使。
他怒极反笑一屁股坐管飞星背上,发现管飞星凑近他鼻翼翕动,还在闻他身上的气味。覆着黑手套的手背拍了拍管飞星的脸,声音却一反常态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以啊?!敢耍我。”
管飞星被压坐着也不恼,推开他嬉皮笑脸狡辩:“咱们也没事先说好不是?”
竟是亏在规则上,单烨冷笑:“这么算的话那你现在也是输家,要给出手头上最有价值的消息。”
“我正在追查偷渡雄虫的帝**雌。”管飞星说话时甚至还带着很欠抽的笑意。
“卫晏讲过了没价值,下一个。”
管飞星脸上出现可惜没糊弄过去的表情,单烨看得拳头痒,要是下一个还说他知道的,他绝对毫不犹豫就是一拳。
“附近有个实验基地丢了一个实验体跟研究员。”
听到研究员单烨瞬间警觉:“研究员叫什么?”
管飞星却是捏住他手腕,趁其不备捋手套,才翻了个边就手中一空。
他盯着面色不善的单烨:“你先说说你的手怎么回事?”
刚才短短一闪而过足够他看清一点端倪。
单烨照原样把手套戴回去,避而不谈:“那个研究员叫什么?”
管飞星有得是时间跟单烨耗,他的作风向来是有问题马上就去求证答案,接着问:“你之前可不是这么个气味,难不成未来会还给你们每个配香水还是怎么着的?变这么香。”
单烨立刻冷了脸:“别挑战我的耐心。”
气氛忽然变得僵硬,彼此都沉默仿佛谁先开口谁的消息就开始贬值。
忽然管飞星察觉到什么,掏出光脑看了眼就往外走。
于此同时单烨也收到了明喉的消息。
就在管飞星即将离开时,想了想还是透露了一星半点消息:“那个研究员姓宁。”
单烨:!!!
消息在这一刻形成了闭环,明喉小道消息找姓宁的,卫晏绑走的动机……全部都有了解释。
他也往外走,颇有默契的是他们都刻意不与对方走同一条道,以免被占便宜。
此刻时间往回拨十分钟。
陆勋轻松撂倒那两个军雌后,他们竟然掏出一个半透明护盾缩在角落,陆勋打了几下还打不碎。
搜了圈把拿走的光脑和物品找回来,临走了陆勋顶着他俩惊恐的目光,狠狠踹了几脚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护盾才离开。
奇怪的是关押他的地方就这俩军雌守着,一路畅通无阻。
但很快陆勋就把这点不对劲抛之脑后,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下一步该干什么。
陆勋先随便找了地方坐下思考起来。
他并不擅长思考问题,而且往往只负责听从命令做事就行,但现在安然不在宁帆也不在,只能靠他自己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但想着想着就不由走神回想起成年礼的时候——
冰冷的寒风不断刮过耳畔,身形全靠虫化的手指扎住冰面才免于被狂风吹跑。
虫翼收拢在身侧倾斜出特定的角度来抵御风雪。
他在队伍最前列,身后还有十多个像他一样的雌虫伏在冰面上,同一频率下各自细微的呼吸声交织融合成一个更为庞大低沉的呼吸。
他们就像一个共享生命的整体。
这是他们族特有的成年考验。
在一场风雪中没有食物补给,跟同族伙伴坚守在原地存活下来,直到太阳照在他们的虫翼上才算圆满结束。
每年考验的时间地点全部由抽签决定,没有办法做任何提前准备。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守在原地,逃跑是懦夫、是不成熟的行为。通过逃跑存活下来的雌虫永远不会被同族接纳,甚至会被猎捕钉在耻辱柱上。
风雪刮多久全看运气。
他们族群相信只有经历过最极端的严寒拷打,以后再面对何种险境都能沉稳应对,因为再没有什么再比天气更难预测的情况了,能否活下去全看命。
雪在陆勋身边堆不了多久就会被狂风吹散,眼睫毛被雪挂得下坠。
因为他生得块头最大而顶在最前面来提高大家存活可能。
风雪劈头盖脸而来,永不停歇地拷问着他们。
陆勋记不得风雪已经刮了多久,口干舌燥、身体全靠本能运转、四肢完全失去知觉,全靠冻到蜷缩的锋利爪尖勾住冰面。
根本没法开口问谁还活着或者死了,除非想尝尝冰冷至极的寒风卷着冰雪从嘴一路穿过身体是什么滋味。
只能靠耳朵去听周边的动静来确认同伴们的情况,有好几次陆勋都听到了倒地、什么尖锐的东西迅速划拉过冰面,然后声音又回归到单一且无止境的风雪咆哮里。
他的脖颈僵到根本没法回头,他希望是幻听。
训练官说过在风雪里待久了就会容易听到自己想象的一些声音,有时连自己是生是死都无法确认时,就想一个熟悉至极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事物。
陆勋闭上眼睛,视野瞬间从刺目的雪白倒转到另一个漆黑的极端,耳边嘈杂的声音不断远去。
他仿佛又回到那个幼小到对自己折断的虫翼无能为力的时光。
每天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抖抖虫翼,看看恢复到什么程度,然后啃着指甲等着安给他上药。
期待每次上完药后被温柔地摸摸头顶,奇怪的是坐在安身边他就会镇定下来。
安又翻开那本厚得离谱的书阅读时,他就坐在旁边发呆。
等安看一会后过来理一下他,有时候塞点小零食或者是识字图册到他怀里,更多的时候是把狗窝里的玩偶拿给他玩。
他永远在等,经常看着安认真读书的样子想象安看的书是什么内容。
他不断回想着安的容貌,银发比他带点灰发色更加纯粹,看他的眼神格外柔和,但面容却朦朦胧胧、罩了层面纱般,记忆因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太真切。
但他能肯定的是安绝对是极为好看的。
有那么好看的眼睛跟白皙温暖的手,安长得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头顶一暖时,恍惚间陆勋还以为是自己过度幻想安摸他的头产生的幻觉,睁眼金色的光芒在冰上折出彩虹般的光彩。
风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他靠着幻想度过了这场漫长的成年礼,他再次活了下来。
开始接受部族的重要任务不断外出,陆勋却再也没见过安,也是成年了才后知后觉安那么香的原因,大概因为安是个雄虫。
直到几个月前,他收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护送雄虫。
当看清雄虫名字的一瞬间,安然两字与印象里早已逐渐模糊的两字逐渐重合,陆勋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见到安然时,仿佛所有的幻想都具象化成了现实。
眉目冰雕玉琢般精致,依旧不会说话却朝他笑得腼腆,坐着的时候和记忆里一样安安静静的。
想到这陆勋悚然一惊,他最开始的任务明明是护送安然,怎么一步步变成保护宁帆了?还跟宁帆跑什么未来会折腾。
但最憋屈的是,现在还得再找宁帆去兑现诺言。
之前他跟宁帆交易过安然的下落,付出的代价多到在宁帆没给他找到安然前,陆勋根本不甘心放弃宁帆这边的线索。
陆勋连忙点开光脑定位,宁帆之前教过怎么去找他。
看清红点位置后直奔而去。
不料半途又是卫晏拦道,和上次如出一辙。
陆勋下意识握拳进入攻击姿态:“你又要拦我?”
卫晏叹了口气:“很遗憾的是我确实又是来拦你的,找宁帆是吗?我……”
后半截会给你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陆勋飞来的拳头打断,卫晏侧身躲过后无奈道:“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我会把……”
弯腰闪过一记勾拳。
“宁帆给你,但……”
又是一掌劈来。
卫晏忍无可忍抬手架住,声音拔高八度的同时加快语速:“我会把宁帆还你,但不是现在!”
陆勋心想,既然会还给他,那早点晚点都一样,为什么还要他等?
他受够了无尽的等待,他早已不再是弱小到只能听天由命的幼崽了,想要的现在也不是没能力去争抢。
所以陆勋的回答是:“可我现在就要他。”
可卫晏想到什么般,忽然问他:“你还记得上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
尽管有些疑问,但看卫晏一脸认真,陆勋还是回想了下:“几天前。”
那会把宁帆他弟扔给卫晏。
“不是,再往前。”
“一两个月前?”
当时他还在到处找安然的线索。
“再往前。”
“训练营里抢第一?你当时把我撞泥坑里,泥坑里不知道谁洒了荧光粉,我洗了几天都洗不掉,是要我回想这种丢脸的事吗?”
卫晏好歹毒的心思!
陆勋当下挥拳便要狠狠教训下卫晏。
却发现卫晏表情空白片刻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仿佛百思不得其解般疑惑至极。
陆勋察觉出不对劲:“不是吗?”
卫晏又接着问:“那你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的训练营吗?”
陆勋细细回忆了下:“你离开过吗?”
卫晏还怀疑过宁帆是不是开玩笑,没想到陆勋是真的失忆了……
再三劝诫自己不要跟陆勋一般计较,卫晏把陆勋握拳的手摆回到身侧:“宁帆现在也还昏着,要不然你先跟我去个地方捋一捋。”
陆勋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上卫晏去一探究竟。
因为他记忆里卫晏突然在某天从训练营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
闝=女票(同音)
复制百度:天伦之乐(天伦:旧指兄先弟后,天然伦次,故称兄弟为天伦;后泛指父子、兄弟、夫妻等亲属关系。)指家庭团聚一堂的欢乐。
管飞星误用是他的问题。
改前两章主要是给管非改了个名,觉得这个名字太古风了,和其他人画风不一致。
第二十三章新增一管飞星在单烨拦卫晏时出声制止。
第五章小修把陆勋视角的宁帆改成他认知里的方柠,加了一点点对之前宁帆发病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24章“赢家的奖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