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距离地球3000年 第1章 最后的光芒

在浩渺无垠的宇宙深空中，恒星的光芒都显得十分黯淡。

突然，一架人类战机擦过了这片寂静的空间，同时它散落出大量金属碎片——

“Mayday！Mayday！Mayday！战机核心能源装置受损，战机核心能量已耗尽！”

“希望号母舰已被异种摧毁，CN11-9战机故障，请求迫降天王星空天基地，请求基地迫降！”男人语速极快地呼喊。

可通讯频段中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情况紧急的士兵迟迟没有听见基地的回应，他的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请求基地迫……降……呼……呼呼……”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

【警告！警告！机身受损，丧失80%引擎动力，左机翼损坏程度72%……动力模块丢失……预备开启紧急逃逸模式……】

战机上到处亮起红色的信号灯，系统提示无法依靠机体自身修复引擎，机体动力和机翼无法逆转的损伤，情况急转直下。

黎明已经来不及等待基地塔台应答，战机机身受到重创马上就要在太空中解体。

幸存的战士只能努力祈祷，希望战机最后的能量能将逃生舱推至空天基地可搜救区域，否则……黑暗深渊中密密麻麻的异种就要替他收尸了。

黎明驾驶着只剩三分之二部分的残缺战机，掠过太空中的人类科技堆叠的废墟。宇宙深处还有零星的交火，量子炮闪出微弱的光芒，惨烈的交战在太空中无声上演。

“……滋滋滋……”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流音从耳机中传来，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重。

【……叮……通讯频道已恢复，正在连接基地信号】

机械的女声从未如此美妙。

黎明心中一喜，在确认信号连接之后，正要将求救信号传回去。

“报告塔台！这里是CN……”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他。

“呼哧……通告全体人员，这里是空天基地进行全频段盲发通信，所有人员……滋滋……返航！所……滋滋滋……止返航！”

通讯兵沉重的喘息声和电流声交替作响——

“重复！所有人员禁止返航……”

通讯频段那头的命令接连重复了几遍，紧接着耳机里又是一阵乱码的声音，然后信号彻底切断了。

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黎明呼吸都在发颤。基地应该也出现了危急状况，不知何时才能腾出手来救援他。

而他此时本该听从指令暂缓返航，但他的战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引擎动力，现在战机仅靠着先前的惯性滑向基地的方向。

黎明只能苦中作乐地想着，幸好战机没有直接撞向那些漂浮在太空中，属于人造的庞大金属巨物，否则他就要跟着一起机毁人亡了。

“叮——”

黎明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一道突兀出现的光穿过座舱盖，照亮了他剧烈震颤的瞳孔。

雷达上关于基地的坐标消失了……

那片本该温和的光点在一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爆炸的量子炮凝聚成了一个不断膨胀的光球，在极快的时间里淹没了那片寂静的空域。

轰——

人类的武器发出无声的哀鸣，一个文明在此刻陷入沉睡。

永不言败的士兵迷失了归途的航向，此后数年他再也没能听见人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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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显示器上出现类虫生命信号，请求捕获权限。”

“叮——批准捕获。”

“该生命生物体征矛盾，未发现精神力波动，虫族生物体征未发育完善，疑似一枚未发育完全的雌虫蛋，请求给予救治。”

金色的眼眸随意掠过了前方军雌发来的图片——蛋壳上面满是龟裂的细纹，肉球扭曲地蜷缩成一团，仅剩一点心跳波动证明他还活着。

“叮——批注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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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虫族中央星卫一凌晨两点，军部D7区高耸入云端的大楼灯光渐歇，唯有第七十五层右侧边缘的那个办公区域，灯光始终明亮。

新来的警卫兵遥遥望向那个，因四周的黑暗而凸显的光点。

他暗暗咋舌：“那间办公室是哪位长官啊？我看他已经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了。”

和他并排站列的老军雌头都没抬，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儿：“那是安珀卡莱家的长雌，黎明上将的办公室。”

年轻警卫兵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原来是黎明上将！怪不得……在休假期还这样不眠不休处理军务，难怪能进入军部八年就荣升上将！听说军部已经在着手准备将他晋为三星上将了，这事真的假的？”

“或许吧，毕竟他总是让军部为其破例。”同样对其敬佩不已的老军雌侃侃而谈：“想当年，我还没从前线退下来，只听说有个军校生一虫守住了边境枢纽要地，一战成名。”

“那时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小虫崽，却直接跳过列兵、士官、蔚官，直升校官。但没有军雌不服的，哈哈，那些与他平级的少校除了比他多喝了十几二十年营养剂，没一个比他厉害的。”

老军雌的语气里掩藏不住地自豪，“谁能想到……现在年仅二十三岁的黎明上将，已经兼具帝星军校的荣光、南部群星系的荣光……”

“还有，帝国皇室的荣光……”

听了他的话，年轻警卫兵的心情反而有些哀怨：“是呀！黎明上将还是我情敌来着。自从三年前，黎明上将被西里尔殿下亲自盖章、宣布订婚，成了虫生赢家后，真是让虫又爱又恨啊！”

“那可是西里尔皇储殿下！S级雄虫！帝**雌最想嫁雄虫榜第一！”

老军雌无声凝视着警卫兵，心中叹气：果然是新兵雌虫，还没能有资格与雄虫接触过，心底还对帝国的雄虫有着无限憧憬。雌虫的本性让他们生来就向往雄虫。

只有老军雌这种什么都经历过，被雄虫和军部一同抛弃过的雌虫，才能彻彻底底地明白：那些雄虫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越是精神力等级高、家世显赫的雄虫越是难以相处。

老军雌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口袋，没虫知道，那里面是一枚已经生锈了的银皇冠双剑光翼勋章，奖章尖锐的边缘已经被他摸得光滑锃亮。

曾经的他也是响当当的军雌啊，可却因为贵族雄虫的一两句牢骚就被帝国和军部抛弃了，已经达到上校马上晋升将官的他，突然接到了军部军法处下达的判决书，上面写着“由于有失荣誉，着即退役”。

有失荣誉！！多么可笑的判决，他失了谁的荣誉？那些好吃懒做的雄虫的荣誉吗？！

怒意上涌的老军雌身体忍不住颤抖。

“唉，老东西，你要是腿痛就进去偷会儿懒，本来腿就瘸了，别真废了。”年轻警卫兵用胳膊杵了杵他。

“没事儿，老毛病了。”老军雌呲牙咧嘴地晃动了一下钝痛的关节，“站不死就没事。”

年轻警卫兵嘴里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但语气却难掩关心，“老东西你肯定是年轻时逞能，又倒了大霉，军雌那么强悍的修复力也能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真有你的……”

老军雌并未反驳，他看了看天色，呢喃道：“没关系，天马上就要亮了。”

天就要亮了……

*

晨光熹微，恒星终于在中卫一的地平线上露了头。

刚刚放下军务的黎明仰躺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长久的睡眠不足，让他的本就白到失色的脸上，隐隐浮现了一层青白的死灰色。他那深邃的眉眼也被那圈显眼的黑眼圈包围，幸好五官和脸型实在立体精致，完美的骨相主导颜值，才没有让他整张脸呈现出崩坏的迹象。

他本打算在晨间会议前休息一下，可才刚刚闭上眼睛，混沌的大脑就被持续的血腥画面淹没。

那些扎根于脑海中的无法忘却的记忆，经过二十几年日复一日地重复，已经变得十分诡异空洞。

他看见了自己前世的战友——林钦咆哮着冲进异种的肚子里，还没等他挂上弹药，林钦就徒手凿穿了异种的肚子，浑身是血、英勇无畏地从那团破碎东西的肚子里滚了出来。

林钦打开头盔露出湿黏的脑袋，呲牙笑着看向他，“黎明儿，快来！”

林钦在向他招手。

但在黎明眼中，这个林钦却长着一颗异种的头颅，它的嘴巴里长着无数啮齿和长条的像是蛇的舌头不断挥舞，血盆大口地张开像是要一口吞掉他：“黎明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即使长着异种脸的这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但黎明还是知道那是林钦。

因为那人身上一直穿着那件被磨破了洞的训练服。那本是黎明的，林钦把新发的换给他，自己穿了那件旧的去洗澡，然后警报拉响了，战机飞上了战场……

林钦那架没有返航……

“快过来呀，黎明儿。”

林钦逐渐向他靠近，张着恐怖的大嘴，对他咆哮：“黎明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过来！”

黎明呆呆地，他动不了。

在他要被林钦一口吞进肚子之前，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黎明，怎么还不走？要上训练机了。”

那是一个模糊的带着机械冰冷质感的女声，黎明知道，那是王希。

眼前的场景陡然转到一个空旷的训练场中，地面上停放着数架破旧的战机。

黎明能动了——王希从他右手边走过，用那双布满伤痕和厚茧完全不像女生的手拉住他，“小黎明，这可是姐姐我第一次带新兵，你可要给姐姐争口气啊！”

“这次‘新兵破壳任务’我们俩一定要拿第一！”

黎明被她拽着往前走。

王希穿着银白色的作战服，那是她晋升少校时新发的衣服，今天难得穿一次，因为她男朋友晚上来看她。

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谁来着……

王希向前跑着，黎明却只能看见她剃成寸头的后脑勺。

那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后脑勺，本来有一个大大的缺口，被她用一块不明材质的金属裹着充当头盖骨。

王希说，如果不挡着，他能看见她跳动的大脑，会害怕。

“小黎明，快走啊！”

黎明停下来，看见了王希转过来时，却是一张长着电脑显示屏的脑袋，上面红红绿绿的数据在跳动。

黎明被吓得睁开眼，他空洞的眸子里映出雪白的天花板，汗水浸湿了洁白的衬衣。

他的唇角无声颤抖：“王希姐，我不记得了。”

透明的泪珠从他脸侧滑落，滚进他银灰色的发丝里。他那张在雌虫中显得旖丽的脸上显露出苍白的痛苦。

“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们的模样了……”

他的眼睛痛到像是要淌出血泪。

黎明有些踉踉跄跄地走进洗漱间，冷水拍在脸上，然后被他用力地抹去，眼眶充血红肿。

此时，巨大的战舰从中卫一的大气层上驶过，恒星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完整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