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吃软饭也是要实力的 第14章 稻冈

你知道的，它曾经不是那样，我们的星球上有海洋、草原、山地，我们可以看见洒满星星的明媚夜空。当然也有虫会说我们这里是贫民区……无论如何以前还是有很多虫乐意过来欣赏风景。

我偶尔会出门旅行……哈哈，觉得不可思议吗？或许吧，即使这个社会对我来说确实很扭曲，因为雌雄关系一直十分紧张。

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雌虫不是军雌，出于各种理由我们没办法上军校，所以我们没有武器，也没有荣誉。

生活在这里是快乐的，也是最没有意义的。

大多数时候得益于我们的样貌，和星球上惊人的雌雄比……一只雄虫有太多雌虫了，没有虫会管着你不放，我的空闲时间还挺多。

（模糊的话外音：可是……看起来……年轻……有孩子……？）

是的，我们稻冈族是这样，也许是种族天分。想不到还能因为这种事情被关注到。

（耳里传来了一声轻笑。）

我们至少还有家人、和平和为数不多的自由，不是吗？

抱歉我切入正题很慢……因为我可能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以及一些时间来厘清我的记忆。

那天来了一些虫，他们自称是来自主星的研究者，想来我们这里避难，并且继续他们的研究。我们欣然接纳了他们，并将粮仓腾出来一部分，存放他们的行李和飞艇。而多出来的食物则是被用作了一场欢迎聚会。我想他们应该被关照，因为主星还有很多地方在经历战争，一场关于重组与归顺的战争。

帝国在“收复”星际。（说话的人强调了这两个字，随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们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谈，我想他们一定经历了太多。往往那一类人都会拒绝谈到过去，因为时间只能让我们回忆的频率降低，现有的证据无法证明时间能让我们不那么难过。

我们一致认为这些饱受苦难的虫需要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享受安宁。最起码这里是受到虫神庇护的家园。虽然从侧面来说，我们没有战争，是因为我们本就臣服于帝国。

（对面的声音：是的……归顺……国即是……和平……）

他们在海边搭建起了研究室，偶尔来给我们送礼物。

我还记得有一回一个红发的雌虫和我在火堆里烤鱼，他说的耳后有一条伤疤，掀开头发才能看见。

他还挺直率的……直接说他叫犹萨金。那个家伙虫品还不错，经常帮我照顾孩子，还会帮忙对抗我的雄主。不过他很长时间没来了，说是实验有了重大进展。

……

有天夜里研究室忽然发生了小型的爆炸，浓浓的火焰从研究室里冒出来。渐渐地，半片天空都成了黑色。

我们的很多亲虫去抢救，但是火势更旺了……不知为什么海上的浪涛越来越大，伴随着轰鸣……引发了一场海啸。

一场更大的能量爆炸席卷了整片地区，是从海里传来的。

……

遗体仍未被发现，我们夜以继日地搜寻，在废墟里。

我们失去了家人，他们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他们跑了。

实验室的残渣还在，但是没有虫去清理他们。

海里打捞出巨大的、尖锐的金属碎片。

有懂一些这方面的虫说他们在研究某种爆破装置，他们加入了很多“有毒的元素”。

之后我才知道，空气中多了一种名为辐射的物质。它们看不见摸不着。

它们流进海里，流进土地里，在我们留恋于我们失踪的家虫时……流进我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灼烧、爆炸。

海变成了另一种颜色，死亡的生物不断浮出海面。

那些鱼、虾之类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捏便会挤出灰色的汁液。

从那以后没有虫能活过成年期。

但绝大多数幸存者还是选择在那里居住着，我们找不到理由离开。

我们属于稻冈，稻冈的土地上是我们生活的痕迹，稻冈的废墟里压着属于我们的全部。我幻想着他们还没有离开……

我不会离开，辐射侵蚀我的身体，在我身上留下烧伤的痕迹。

所有属于我的，都在这里燃烧殆尽。

也许爆炸结束的那一瞬间我没有感受到痛苦，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失衡。

这个认知来自于很久以后，我从来不提他们……是因为我有时候会忘记我有雌父，我还有孩子……还有一个没有破壳的蛋……但是哪里都找不到……

也许我真的记错了。

我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记不住我已经几岁了。

也许我真的记错了。

我会在这里等待死亡。

有一天我在废墟里发现了一管试剂，上面有着一个特殊的符号。

那个碎裂的管子让我的手焦黑，它像火一样摧毁着我的皮肤，我的血肉已经鼓胀起来了。

痛，非常痛……就像那个符号要刺进我的眼睛，刺进我的心口。

要不要看看手上的伤疤？（脚步声。）

我加入了雪影，带着我的一些“孩子”……让他们好好见见我那个“老朋友”，犹萨金。

雪影作为星盗团，他们追求财富、追求力量。但是只属于犹萨金的那一批虫，他们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掌控世界、要么毁灭世界。

我到现在还是只能贫瘠地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他们……他的野心和恨意会吞噬所有……所有……

十年之前的那一日。

稻冈族的孩子们。

也许现在只剩我还记得。

————

“阁下，我参与了退化药剂的研制。在复仇和阻止雪影之间，我选择了复仇。我换来了这个加入雪影核心研究实验室的机会，但是我没有办法出去。”

厄洛斯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段声音已经结束了，似乎是加莱放出来的录音，而现在是加莱本虫在说话。

“这里的信息是完全隔绝的，所以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安塞弥亚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他还有些没能从刚刚的事情里面走出来，有关雪影、星盗，有关犹萨金的事情会是这样……真实。

“你一定是知道退化药剂的事情才会被抓进来，”也许是加莱为了缓和气氛，插了几句题外话，“夏利总是向我们八卦这些事情，比如雪影首领的爱情故事……还有雪影每天发生了什么。夏利之前提起过你的雌君，说他很酷。可惜我还没机会见识一下能让夏利这么称赞的虫。”

加莱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雌君”和他已经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实。

“根据我的推测，是你们抓走了路易，但是他现在不在你们手里对吗？如果他在安塞弥亚那里的话，你就眨一下眼睛。”

厄洛斯眨了眨眼睛。

“我是跟着安塞弥亚一起来的‘孩子’，包括泽也是，靳可能算一个例外吧。如你所见，我太久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信任我。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彻底把握视为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疯子。可是选择一旦做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安塞弥亚总是说以后会找到机会，没有踏入深渊的必要，但我觉得我等不了……我离开了他们，或者说背叛了他们，我想着打入雪影内部，获取最多的信息。”

“我的手上也已经沾满罪恶了，可以抵得上好几个稻冈惨案……”

“凭以前的默契，安塞弥亚一定会在药剂的事情上下手，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路易失踪的事情刺激到了犹萨金，导致他提前流通了退化药剂。退化药剂虽然针对雌虫，但是一旦把雌虫变成彻底的兵器被雪影掌控，剩下的雄虫只有死路一条……即便雄虫掌握了顶尖的技术也没有用，技术除非通过转化，不能代表力量。药剂流通，自有野心家利用药剂去帮他攻占各个星系，最后他只需要退居幕后，就能看到星系的毁灭。然而他最大的武器是退化药剂的抑制剂——也就是解药。”

“你是认识他的，你也应该猜出来了刚才的录音来自于安塞弥亚。他是一个很爱自嘲自己软弱又愚蠢的虫……我想是的，因为他到现在还想着拯救世界。”

“说了这么多，我当然也有希望你帮助我们的私心在。但是这只是请求，起码最少帮我带句话——告诉他们我会在‘基地’，我还记得当初共同的心愿。我不能帮你调整放血的阈值，但是等你雌君来了之后我会尽可能帮你们出去。”

厄洛斯没有办法给出回应，他只能默默地听着。说实话，信息量很大，他需要整理。

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进入的是一个真实、有血有肉的世界。

忽然，实验室传来几声巨响。

“嘭！嘭！”

纳尔回来了？

果然，厄洛斯最佩服讲义气的家伙。

他感觉自己刚才还挺精神的，这一下马上就头晕脑涨、呼吸不畅起来。

加莱已经停下了手上的事，装模做样地去查看出口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