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回档到了刚考进一班的时候,一进班门我就看到楚琅正在收拾那一号桌上的东西。
他之前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这是他第一次变动座位。
我刚从那恶心黏腻的吻中挣脱出来,此时看到他就恶心,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导致他说出那样恶心的话,做出那样恶心的事。
我后退了几步,离开了一班的门口 ,来到了教室办公室,面对班主任,我脸上挤出了一个虚假的诚恳笑容:“老师,我可以换一个座位吗?那个位置太偏了,我感觉自己看不太清。”
我有第一名的好成绩,在某些方面,是拥有特权的。
这一次,我不会和这个恶心的东西,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的,而且我会在所有他擅长的领域,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
——
思绪回笼,我望着面前尚且青涩,对我笑得温和腼腆的楚琅,很难将他和未来那个冷着张脸,对我不苟言笑的上司联系在一起。
我早就已经忘记了,楚琅对着我笑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了。
我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唇偏开头不去看他,二十七岁的楚山卉早已经忘记了如何面对不讨厌她的、十七岁的楚琅。
楚琅见我后退,他便就前进了一步,直到可以一伸手就把我揽进怀里,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他的个子比我高好多,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够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在笑。
“好想你啊,卉卉。”
“每天都在想你,睡觉在想你,吃饭在想你,呼吸都在想你。”
楚琅曾经似乎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有些记不太清了。
时空回溯了整整十年,这是我第一次用人生存盘跨越如此漫长的时间,早已抛弃在岁月里的曾经再一次悄然浮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没有洞悉一切的志得意满,只有望不见前路、难以把握命运的惶恐。
我该怎么办?
——
我回到班级里的时候已经打铃了,但是班上依旧吵吵嚷嚷的,我下意识地蹙起了眉,曾经在一班待得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我差点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差班中的一员。
五班不像一班一样桌子全都拉开,而是全都并在了一起,我的同桌是柳青。
十七岁、充满热情、对我掏心掏肺好的柳青。
我对着她感到有些尴尬,毕竟不久之前还亲眼目睹过她和我男友之间的活春宫,但她现在不好甩脸,毕竟未来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且还是被她篡改了无数次的未来。
现在的柳青什么也没有做。
但是我也做不出来对她笑脸相迎。
我假装看不见她,低头看着自己高中时期的物理课本。
她突然用笔戳了戳我的胳膊:“卉卉,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我回过头来,就看见她担忧的神色:“是因为褚佑吗?”
我不喜欢褚佑,这是整个班里都知道的事情。
褚佑这个人高调的要命,喜欢我的事情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线的我是十七岁的我,没有二十七岁的心智和胆魄。
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很硬气,放狠话说自己死也不会喜欢像褚佑这样的烂人。
结果被堵住骚扰了半年之后就受不了妥协了,和这个国际部恶名远扬的小霸王凑成了一对。
褚佑风评不好,听说他有暴力倾向,之前因为和人闹矛盾把人腿打断过,但是他家里有背景,出来这么大地事,他连处分都没有挨,依旧在国际部里面横行无忌。
这个世界线的我刚开始不了解这些的事情还敢和他叫板,知道之后怕得腿都软了,生怕褚佑哪天一个不高兴把自己腿给打折了。
但二十七岁的我并不会害怕他。
“不是。”我回了她一句,然后看着面前的物理题。
怎么说呢,对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从事各种科研项目的我来说,这些题目并不算难,只不过很多不常用的公式都已经忘记了。
不过重新翻书看了几遍就记住了。
每一次考试我平均比别人多考五次,高考我考了七次,只为考出最好的成绩,当初参加竞赛的时候每一道选项我都选错过,同时,每一道做错的题我都重做过。
我合上了书。
不过时把曾经已经打通关的游戏再一次打通一次罢了,又有什么难的呢?
不过是失去了人生存盘罢了,难道没了金手指,我的人生就不能活得精彩了?
——
“褚佑,我们分手吧。”我平静地看面前这个曾经让我恐惧不已的男人。
我下意识地攥进手心,动作像是想要去抓人生存盘,想要在出现变故的一瞬间读档。
但此时我手中空空如也。
褚佑原本对着我裂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没道理多活了那么多年,还要在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高中生面前当懦夫。
褚佑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不笑的样子阴沉地吓人,看得我心底发毛。
我强忍后退的冲动,冷冷地看着他,有些时候解决问题,直面恐惧比逃避更有用。
我倒打一耙道:“我感觉你很吓人,我只要一不如你的意你就会动手打我,就像现在这样。”
“老子他妈的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褚佑的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的当初用酒瓶砸了我一头的血,我他妈连重话都不敢和你说一句。”
“你是我女朋友,我想亲近你,你不开心了就是一巴掌甩过来,我从来没有和你生过气!”褚佑原本还算是白皙的皮肤此时通红一片,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你这么怀疑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暴力狂是吗!?”褚佑有点克制不住情绪地吼道。
楚山卉闭着眼睛,缩着脖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然后怯怯地睁眼:“就…就像现在这样。”
“很凶,还吼我。”
“你情绪一点也不稳定,我不想和你好了。”
褚佑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他强行压下腾升的怒火,重新对我挤出一个笑来:“我…我以后不会了…老婆。”
“不分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