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派,自开山立教,已有千余年之久,门派历代以来,从未断绝传承,到了苍鸿这一代掌门,他以非凡的气魄与谋略,将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宗派,精心雕琢、全力发展,一举打造成为修仙界中声名远扬、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其威望如日中天,令各方修仙者敬畏有加。
唐周,自出生便被灵韵环绕,自幼便被悉心的栽培,天赋异禀的他,始终被视作掌门衣钵的不二传人,承载着凌霄派未来的希望,然而,如今却为了一只妖,亲手毁掉自己的灵根,不惜废去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
苍鸿对此极其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怎能真的狠下心来就此放弃他呢?苍鸿心中满是纠结与挣扎,往日里的威严此刻也被无尽的无奈所取代。
良久,苍鸿长叹一声,那声音中仿佛承载了岁月的沧桑与此刻的疲惫,无奈地说道:“罢了!抱回洞府好生养伤吧!”
“多谢师兄。”唐江满脸焦急,不敢有丝毫耽搁,小心翼翼地将唐周抱起来,脚步匆匆,朝着后山洞府快步走去。
洞府内,灵气氤氲浓郁,仿若仙境,凌霄派传承数百年的镇派之宝 —— 冰寒玉床,静静伫立其中。
这冰寒玉床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拥有滋养魂魄、修复伤势的神奇功效,是凌霄派历代弟子疗伤的圣物 。
唐周毫无生气地平躺在冰寒玉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他的胸口处,血迹斑驳,触目惊心,殷红的血迹在衣衫上肆意蔓延,一团暗红色的雾气,如鬼魅般萦绕在他胸口,正是唐周体内的仞魂,仞魂仿佛也在为唐周的伤势而焦急,在雾气中微微颤动,时隐时现。
“唉……”
唐江心疼地看着这个从小被他视若珍宝的徒弟,如今却这般虚弱地躺在眼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唐周生性至情至性,重情重义,那只妖在他心中的分量,绝非寻常可比。
修仙一途,道心,是修仙者的根本,道心难守,犹如逆水行舟,步步艰辛,而 “情” 字,更是这漫漫长路上最为摄人心魄的劫数。
“唉……”
唐江缓缓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凝聚起一缕淡绿色的灵力光芒,这光芒如同初生的嫩叶,带着蓬勃的生机与希望,轻轻注入唐周体内,试图修补其破损的灵根。
陡然间,唐江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在唐周的丹田之处,竟察觉到了一颗妖丹的存在!这颗妖丹散发着淡淡的妖气,却又不失纯净,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唐周体内缓缓流转。
唐江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妖女竟肯舍弃修炼长达五百年才凝聚而成的妖丹,将其给予唐周。
妖丹对于妖而言,意味着什么?在妖的修行之路上,妖丹便是妖的一切。
唐江身为资深修仙者,对其中的门道再清楚不过,那是耗费五百年的漫长岁月,在无数个日夜的孤寂修炼中,一点一滴积累而成的修为,是妖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旦失去妖丹,妖的灵力将迅速消散,身体变得虚弱不堪,甚至可能无法再修炼成人形。
唐江一直以为是妖的妖术蛊惑了唐周,让他走上歧途,却没想到,这妖交付给唐周的,是毫无保留、纯粹的,甘愿舍弃五百年修行的赤诚爱意。
——
金陵城内,长街繁华至极,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摩肩接踵,喧闹声、叫卖声,处处洋溢着烟火气,涌动的人潮如不息的江河,源源不断。
沉香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身形孤单,目光游离,不知不觉,她竟回到了与唐周最初相遇的那家客栈。
沉香抬手,轻轻推开客栈的门,踏入厢房,屋内的一切似乎都还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沉香缓缓行至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她回想起最初的夜晚,唐周抓着她的脚腕,细心地为她涂抹药膏的画面。
沉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她肌肤上,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那些与唐周共度的时光,或欢笑,或争执,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心底深处袭来,刹那间,沉香的眉间泛起一抹诡异而谲丽的碎光,如细密的蛛丝般,迅速蔓延开来
自妖丹离体后,沉香的身体便开始悄然发生变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细微的碎裂声,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逐渐崩裂。
沉香心中明白,这样下去,只怕是支撑不了太久,她转身走到床前,缓缓屈膝盘坐双眸紧闭,调动体内残余的妖力,试图修补这如破碎琉璃般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眉间那如蛛丝般肆意蔓延的碎光渐渐消散。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轰——”
一声巨响,仿若远古巨兽被惊醒后愤怒的咆哮,从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扰,沉香缓缓睁开双眼,顺着声音的方向,她望向窗外,只见天边有耀目银芒的惊雷若隐若现,那惊雷好似蛟龙出海,携着凌厉的气势,以破竹之势划破苍穹,向着大地狠狠劈落下来。
而那劈落的方向,竟是凌霄派山门所在之处!
“轰隆隆——”
沉香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凝起,眉头轻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非,凌霄派,即将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劫数?
沉香足尖轻点地面,随即从窗外掠去,朝着凌霄派山门飞去。
然而,当抵达凌霄派山门,眼前的场景还是让沉香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漫天火光铺天盖地,凌霄派的整个山门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光冲天,所到之处皆被燃烧殆尽。
此时,凌霄派大殿外,已然是一片惨象,宛如人间炼狱,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伤的弟子和长老。
“唐江师叔……”
秦绮的双手紧握着长剑,手臂因过度施力而微微发颤:“我还能顶一阵,只是灵力损耗太大,就快撑不住了!”
“秦绮,你先将受伤的长老们扶入殿门内救治!”
唐江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灵力从他掌心涌出,形成一道道坚固的屏障,抵挡着一波又一波汹涌如潮的攻击,护送着身后的弟子们艰难地退回到大殿之内。
“轰!”
一道刺目雷光如闪电般划过,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直击中了唐江所布下的屏障,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屏障震得粉碎,唐江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飞出数丈远。
“师弟——”苍鸿身形一闪,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从半空中跌落的唐江。
随后,苍鸿将唐江送至弟子道远手上,神色凝重地吩咐道:“道远,带你唐师叔进殿疗伤,务必小心!”
“是!师父!”道远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起唐江,一步一步朝着大殿蹒跚走去。
苍鸿缓缓转身,目光紧盯着前方那团巨大的紫色火焰,这火焰诡谲异常,形态变幻莫测,肆意伸展、收缩,好似能够吞噬万物,就连周围的虚空都在它的影响之下微微扭曲着。
“桀桀桀……”
一阵尖锐又阴森的怪笑骤然响起,火焰之上,那团黑雾,一点点消散开来,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身披紫袍,头戴金冠,面容极其苍白,毫无血色,恰似鬼魅一般,周身散发的恐怖邪气。
苍鸿原本沉稳淡定的面容瞬间骤变,瞳孔猛地一缩,他死死地盯着那道鬼魅般的身影,认出此人,正是神霄宫宫主柳维扬。
数月前,柳维扬在村庄里肆意屠杀,吸食村民的魂魄,却不料被唐周一剑重伤,落得个如丧家之犬般的下场,狼狈而逃。
数月后,柳维扬不但伤势痊愈,竟还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原来,他的真实身份竟是魔族魔尊玄襄,无论是前世的纠葛,还是今世的恩怨,他与唐周之间,这场宿命的对决,终究是避无可避,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苍鸿,只要你把唐周交出来,我留你们一条全尸。”
柳维扬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身上的邪气不断向外翻涌,宛如来自地狱的魔神,俯视着下方蝼蚁般的凌霄派众人。
“莫要欺人太甚!”苍鸿猛地怒喝,他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中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体内的灵力如同汹涌的暗流,在经脉中奔腾翻涌,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本座就算拼尽性命与你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苍鸿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沉稳有力,脚下的石板不堪重负,“咔嚓” 一声,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痕,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将手掌缓缓放于胸前,开始结印。
“天罗万象——灭魂诀。”
随着咒语的念出,周围的灵力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召唤,疯狂地向苍鸿汇聚而来。
“师兄,不可——”唐江从殿内冲了出来。
“莫要过来!!”苍鸿心中清楚,这‘灭魂诀’一旦施展,自己十有**会性命不保,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哪怕今日身死魂灭,也要护得门派周全。
“呵呵。”柳维扬轻蔑地看了苍鸿一眼,挥动宽袖,刹那间,一道道黑气从其袖袍中狂涌而出,仿若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化作一条巨蛇,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轰 —— 砰 —— 啪啦 ——”
顷刻间,巨蛇身躯骤然扩大十倍,宛如擎天巨柱般矗立着,它张开巨口,朝着苍鸿呼啸而去!
苍鸿手腕一抬,猛的向前拍出一掌,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的元气从他掌中喷薄而出,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掌虚影,将巨蛇笼罩于内,随后,手掌虚影狠狠一握。
“嘭——啪啦——咔嚓——”
巨蛇庞大身躯剧烈挣扎,却依旧逃脱不了手掌虚影的控制,最终,手掌虚影缓缓收缩,最终将巨蛇捏爆,化作漫天的黑气。
与此同时,苍鸿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体内灵力瞬间枯竭。
“可惜了……”柳维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原本还想留你一具全尸,现在看来,只好将你碎尸万段才行了。”
说罢,柳维扬右臂微微抬起,右手轻轻一招,顿时,漫天黑气再次回归其手心之中,紧接着,化作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划破虚空,朝着苍鸿斩去。
“掌门——”
众多弟子亲眼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就在这时……
突兀间,一缕刺骨寒意,从四周弥漫而来,眨眼间,空气凝结,化作一层层晶莹剔透的冰霜,纷纷扬扬地飘落。
原本在广场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这股寒意的侵袭下,瞬间熄灭。
下一刻,一道璀璨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刀光,毫无征兆地乍然亮起,刀芒冲天而起,径直朝着那柄斩向苍鸿的漆黑长剑迎了上去。
“轰——”
霎那,整座广场为之颤抖,长剑崩溃消散,刀光趋势不减分毫,轰然朝着柳维扬斩去。
“沉香……”
柳维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疯狂,周身的邪气如汹涌的黑色潮水,疯狂暴涨,眨眼间,便将他整个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吞没,形成一团巨大的紫色漩涡,漩涡之中,邪气翻涌、咆哮,似有无数怨灵在哭号挣扎,令人胆寒。
夜空中,一抹身影飞落广场之上,落地刹那,以她为中心,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所到之处,地面瞬间凝结上一层薄冰,寒意扑面而来。
来人正是沉香,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她手握破神刀,目光扫视四周,未看到唐周的身影,她的眉梢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凌霄派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眼中满是惊愕与诧异,怎么也想不到,这妖女,竟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他们的掌门人苍鸿。
沉香满心只惦记着唐周,脱口就问:“唐周在哪?”
唐江看向沉香,心中的偏见已然消散,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顺着这条蜿蜒的山路一直往上,穿过那片云海便可抵达洞府,你见到唐周,便带他离开吧。”
闻言,沉香微怔:“前辈……”话未说完,一阵尖锐刺耳的厉声猛地传来。
“桀桀桀桀桀桀……”
半空中,柳维扬仰天嘶吼,巨大的紫色漩涡肆意翻涌,好似一只来自深渊的狰狞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那浓烈的邪气仿若实质化的黑色雾气,疯狂地翻卷、涌动,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其中,紧接着,无数怪异的恶魂拖着扭曲的身形从紫色漩涡中蜂拥而出。
““前世,唐周害死我心爱的女人,从那刻起,我便立下毒誓,定要让这天下苍生都为她陪葬!!”
柳维扬仰头嘶吼,状若癫狂,周身魔气四溢,瞬间释放出无数恶魂,势要将凌霄派所有人都吞吃殆尽,他要让唐周深陷痛苦和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中。
“今日,凌霄派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包括你,沉香——都要死在我手里!”
沉香气得满脸通红,简直无语至极,忍不住大声骂道:“柳维扬,你脑子有病吧!怎么这么贱啊!你女人死了关我们屁事啊?还妄想让天下苍生陪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你配个垃圾!!”
所有人:“……”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沉香这直白又大胆的怒骂惊得说不出话,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沉香说的太对了!你个垃圾!!”秦绮反应过来,立刻大声附和道,声音清脆响亮,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格外突出。
凌霄派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点燃了火药桶,脸上纷纷涌起愤慨之色,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紧接着,众人齐声怒骂:“垃圾!”
“垃圾!”
“垃圾!”
一时间,骂声此起彼伏,众人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这片战场上蔓延开来 。
“你们才是垃圾!”柳维扬彻底被激怒,他的身躯从巨大的紫色漩涡飞了出来,一时间魔气四溢,如墨云翻涌,遮天蔽月,此刻的他,如同一头发疯的洪荒巨兽,仰天狂怒地咆哮着,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朝着沉香猛冲过去。
果然上当了!!
沉香自从妖丹离体后,妖力所剩无几,远距离攻击极其消耗妖力,倘若柳维扬一直龟缩在那紫色漩涡之中,凭借她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所以,她才想出此计,必须得引他近身,再凭借手中的破神刀,一刀将他砍了!!!
“砰 ——”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恰似盘古开天辟地时的混沌之音,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剧烈震颤,苍穹似要崩塌,大地仿若也将被这股磅礴之力撕裂。
后山深处,静谧的洞府内,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浓郁的灵力如潮水般肆意涌动,横冲直撞。
冰寒玉床之上,唐周静静地躺着,他的身体被一团暗红色的煞气包裹,这团煞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感召,像是即将挣脱牢笼的猛兽,疯狂地冲击着那层束缚它的禁制,随即,唐周的眉心闪现出一抹夺目的红芒!
“啊......”
猛然间,唐周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双眼缓缓睁开,原本清澈纯净的眼眸中,此刻竟隐隐弥漫着一股凌厉的煞气,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凶兽在他眼中苏醒。
“这里是......”
唐周坐起身来,目光在洞府内缓缓扫视,眼神中交织着一丝迷茫与困惑,慢慢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忽然,洞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唐周心中猛地一惊,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起身,朝着洞外飞速奔去。
凌霄派大殿,往昔那庄严肃穆的恢宏气象已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一副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残躯,殿顶的琉璃瓦七零八落,椽梁横斜,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坍塌。
断壁残垣之间,凌霄派弟子们正拼尽全力,相互施法,组成剑阵,剑阵中,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如同一面密不透风的屏障,暂时阻挡了恶魂如潮水般的疯狂进攻,那些恶魂张牙舞爪,发出阵阵凄厉的嚎叫,不断冲击着剑阵,试图突破这道防线。
“沉香,没用的,你杀不死我的!”
柳维扬发出一阵阴恻恻的怪笑,他微微歪头,目光冷冷地落在砍入自己肩膀的破神刀上,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嘲讽:“这把刀还是魔族的东西呢,呵呵……”
话音未落,破神刀像是被一股邪恶的力量骤然操控,猛然间剧烈一震,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
紧接着,一股如黑色漩涡般诡异且狂暴的巨力,将沉香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沉香——”
一道耀眼的蓝光仿若将整个夜空撕裂,刹那间出现在沉香身后。
蓝光闪烁间,好似燃烧的蓝色烈焰,紧紧地将沉香护在怀中,宛如守护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沉香抬起头,怔怔望着,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再也提不起半点气力来,她缓缓闭上眼睛,软绵绵靠在那宽阔的胸膛上。
“唐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