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无羡擅自下水除怨得了风寒,一面软萌撒娇,一面心虚道歉,把个雅正端方的含光君闹得人仰马翻,青天白日在客栈门前公然抱|人不说,还衣不解带各种侍候,甚至赔上了无数颗晶莹的珍珠泪。
经过这一次,魏无羡该安分点了吧?要不然,他家含光君可怎么活啊?
折腾了一整天,蓝忘机疲惫至极。于是,连日来被魏无羡破坏的作息规律又回来了,亥时一至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魏无羡呢,在蓝忘机的贴心照料下酣睡了大半天,哪里还有睡意?他想起身出去走走,便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挪移身体,试图轻轻悄悄从被子里挪出来。
谁料他刚离开身边人寸许距离,就被一只大手捞了回去紧箍在怀里。
“去哪?”耳边传来蓝忘机那特有的低沉而磁性的声音。
“不……不去哪……”魏无羡摸了摸鼻尖,心道:怪了,明明没干坏事,我心虚个啥?许是今天内心太过愧疚了吧。
“歇息。”
蓝湛啊,你当我是小猪吗?都睡四个多时辰了,我若还睡得着就有鬼了。魏无羡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还是应道:“好,歇息。”
把人箍紧了,蓝忘机继续安然入睡。这可苦了魏无羡,睡又睡不着,起又不能起,甚至连些微的动弹也不敢,生怕影响了蓝忘机的睡眠。
无所事事的魏无羡索性瞪大眼睛静静欣赏蓝忘机的睡颜。这张白皙的面孔因了双眸闭合之故,隐去了惯有的清冽冷峻,神色温暖安详,英气逼人的剑眉也变得柔和起来,而那长长的睫毛乖巧低垂,尤为可人。不知怎的,魏无羡总感觉那睫毛上还隐隐约约挂着细细的泪珠,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拭去。
指尖将触未触时,蓝忘机的睫毛微微跳了一下,吓得魏无羡赶紧缩手。顿了一顿,转而将他散落在脸颊的一绺长发轻轻抿到耳后。
凝视着这宁静而美好的睡颜,魏无羡不由感慨,自己一直以来践行的云梦家训,同样在蓝湛身上得到了深刻的诠释。蓝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十六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在无望等待与执着坚守之间,有一条分界线叫做“信|仰”。选择了信|仰,就选择了无怨无悔的追寻。为少年初心,为拳拳深情,为世间大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蓝湛给予自己的此生不负。而自己能够彻底遗忘前世的恩怨情仇,除了自身心怀坦荡外,也是因为身边拥有灵魂相依的蓝湛。
这一刻,他只感到整个生命都蓝湛灌满。夜很深,透过窗棂向外望去,天空深邃而遥远,圆月孤高而冷清。而眼前,一室静好。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一夜,梦好。
清晨,客栈大院,魏无羡望着那二十坛灵泉酿犯了难:“蓝湛,这么多酒……带回云深合适吗?”
“你当年在云深偷喝天子笑倒是十分自在,也没见你觉得不合适啊!”蓝忘机勾起一边唇角。
“蓝湛!今时不同往昔,你懂不懂啊?”魏无羡跺脚嗔道。
“是吗?有何不同?”蓝忘机上前一步,近距离盯着魏无羡的眸子。他极力控制着不断上扬的唇角,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底的笑意。
“那个……那个……”魏无羡摸了摸鼻尖,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是要办学吗?那我……我也是要当先生之人,怎可肆意妄为?”
“哦?就这样?”蓝忘机挑了挑眉毛,又上前一步。
“哎呀,好了好了,蓝湛!你就说这酒如何处置吧?”魏无羡用一根食指点着他的额头,把他逼近的脸推了回去。
蓝忘机但笑不语,长袖一挥 ,二十坛灵泉酿和五筐枇杷尽数收入乾坤袋。
“小苹果”见状,仰天长嘶几声。魏无羡拍了拍它的脑袋:“‘小苹果’,怎么了?不让你驮你还不乐意了?”(“小苹果”OS:既可如此,为何要让我辛苦一路啊!含光君,你太坑驴了!)
“走了。”蓝忘机忽地伸手将魏无羡拦|腰|抱|上驴背。
“啊,蓝湛,你干什么?”魏无羡瞪大了双眼,“要走便走,干嘛突然抱|我?”
蓝忘机轻笑一声,牵上缰绳缓步前行。
“蓝湛,你这个人哪!……”魏无羡摇头感叹,随即又莞尔一笑。他从腰间抽出陈情习惯性转了几圈,横笛唇边,奏响《忘羡》。听着这熟悉的曲声,蓝忘机情不自禁轻轻哼唱:
原来再逢只需一瞬
过往在意何必处处闻
与你话尽生死酒尚温
十年梦未觉冷
原来陈情俱是旧人
撩动心事如何能避尘
与你一曲吹彻欢同恨
千帆过还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