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无常难缠 第4章 不合适

柳无意叼着半只羊腿，接过店家包好的胡饼返回，找到正在大快朵颐的张小敬。

“张头儿，尝尝这个？”她坐在张小敬对面，上手把羊腿撕开，讨好的递过半只，“新开的铺子，店家说是在西域当兵时跟当地人学的，买的人特多，要不是相识，光等就得小半个时辰。”

张小敬不客气接过，也不嫌烫嘴，撕咬一口，赞道：“够劲儿。”

柳无意笑了笑，她舔舔手上的油星，察觉左右没有看到跟班姚汝林，问道：“那怂鬼呢？”

张小敬闻言皱了皱眉头，看柳无意一眼，后者立马收敛起来，轻声嘀咕道，“本来嘛，他从小就是胆小……”

“来了，您的水盆羊肉。”店家的吆喝打断了柳无意，眼见着张小敬三两口吃净手上的羊腿，接过碗，随口称赞道，“客官好胃口！”

“是啊，”张小敬随口叹道：“吃下一碗，就要隔着孟婆汤了”。

店家愣在原地，似乎有些尴尬的视线看上她这同桌之人，柳无意抿着嘴，摆摆手让人退下，然后满是愤懑的看着对面的人，可正在狼吞虎咽的人好像根本没发现她的不满，白白瞪了个寂寞。

她只得再次问道：“怂姚呢？”

柳无意见张小敬抬了抬眼皮，侧头示意看向不远的胭脂铺，就听对方说道：“砸店去了。”

刚狠狠咬一口手里羊腿的柳无意瞪大了眼睛，接着便一口羊肉卡在喉咙，她几次没咽下去，憋得连声闷咳。只得一把抢过张小敬的羊汤灌下几口，锤着胸腔，才缓缓喘过气来。

“张头儿！”柳无意叫道：“那儿可还是……”喊道隐秘的信息，她停了一下，凑近低声焦急道，“那儿可还是胡子曾的铺子！”

“啊。”正在羊汤里捞肉的张小敬淡淡的反问道，“怎么了？”

柳无意眨了眨眼睛，冷静下来，她看着那胭脂铺子，柔嘉玉珍坊，沉默的啃完手上的羊骨，理清了大概才开口道，“我自然知晓他们西市商最喜买卖舆图，”只是依然撇着嘴，“但是我信不过怂姚。”

张小敬哼笑一声，“别老疑神疑鬼。”

“您到时谁都信得过，”柳无意白他一眼，“就是信不过我。”

张小敬抽抽鼻子，桌底下踢一脚抱怨的家伙，筷子指了指玉珍坊安排到，“没事就看着点儿去。”

柳无意疑惑地“啊”一声，“砸个店你还担心他啊。”

“砸店，”张小敬简单解释道，“别把人给砸了。”

“哦，”柳无意点点头，又故意问道：“别谁砸谁？”

她看到张头儿一抿嘴，连声改口：“晓得、晓得了。”

眼见着对方兴奋劲儿，张小敬无奈的摇了摇头，越发的不放心了。

柳无意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姚汝林一拳揍出去，但是被大胡子的店家避过拳头。她连忙缩回去，却已经被玉珍坊的掌柜看到。

“柳武侯！”玉珍坊的曾姓掌柜，因为一脸络腮胡被柳无意称直接把外号当名字的店家忙应声。

柳无意慢慢的再次探头，抿嘴一笑：“哟，忙呢？”她一声唤得姚汝林注意。

显然对于她的态度，姚汝林自然也察觉不对，拧起眉头颇为疑惑。

只听柳无意随口编道：“没事没事，你们忙，我就是给朋友拿个胭脂。你们忙完我再来。”

但胡子曾已经再次喊住她：“柳武侯，您可得给评评理，”胡子曾，胭脂铺掌柜身份的，十分入戏的呼救道：“你瞅瞅，这好好的生意，说砸就给人砸了，长安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柳无意翻个白眼，低声道：“就你还老实生意人。”

“柳——无常，武侯，”掌柜拖长音，意有所指言道，“您这可别跟着官官相护啊。”

“老曾是这样的，”她进一步走上前：“看看这身官皮，”说着还准备拍拍身旁人的官衣，但是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并一把甩开。

柳无意轻咳一声，仿佛在缓解尴尬般继续，“这就是王法，太子东宫右卫率，惹不起。”

“你什么意思？”姚汝林挑眉质问，甚至开始怀疑把自己激来的张小敬，一字一句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不是，怎么敢呢，姚卫率？”柳无意退两步，笑嘻嘻道，然而在姚汝林看来，在刻意之下原本讨好的笑容都格外让人厌烦。

柳无意直接被身后人打了头。

“柳小、”胡子曾轻咳一声，改掉口癖，“柳无常，我不管你哪儿找这听话相好，能别出些添乱主意吗？”

“胡言乱语！”

“胡子曾！”

被相好的两人瞬间暴怒。

姚汝林除了怒气外还有什么心思柳无意是听不出，但柳无意真的被胡子曾这诡异的思路骇到。

“说什么混话呢！”她尖叫道。

胡子曾侧了侧头，全然不把柳如意的恼怒看在眼里。

柳无意眯着眼睛瞟着对方，正要开口破骂，却瞄到身旁的人，起了移祸枯桑的心思，“姚卫率，”她装模做样的一拜，指着胡子曾言道，“你看看如此奸商刁民,居然敢辱嘲朝廷命官！赶紧着把他……”

姚汝林只沉默皱着眉头着看柳无意的表演。

柳无意眼瞅着姚汝林神色不善，提提袖子改口道：“我这就替您收拾他！”

姚汝林是未开口，一旁胡子曾却已然实在忍不下去，嘶声吸口气，抬脚便要踹。

柳无意连退两步躲过对方的袭击，这下是真的憋不住破功，忙叫到，“哎哎哎！真不是我主意！”

胡子曾皮笑肉不笑的哼笑一声，“除了你，还有谁会出这损人的骚点……”

“我。”

张小敬端着碗羊汤站在门口，斥责的瞪一眼柳无意，“都让你别闹事。”

柳无意缩着脖子吐吐舌头，指了指张小敬，“这位就是出骚点子的人，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说着还自我很有同僚感地想伸手搭在姚汝林肩上。

姚汝林只默默侧移一步，让柳无意搭了个寂寞，还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这着实是意料之外的人，胡子曾愣在原地半晌，才惊喜万分道：“张、张头儿？您怎么出来了？”

“进去说。”张小敬毫不见外的把剩了个汤底儿的碗往姚汝林手上一搁，道一声谢谢，便带着胡子曾往内室走去。顺手轻抽一下柳无意的头，拒绝她的跟随。

柳无意通晓其意的留在外间，探头门口左右观望无恙，轻合上门。

全程工具人姚汝林看看手里的碗，又看看似乎熟门熟路地在翻箱倒柜的柳无意，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这碗扣在对方头上。

柳无意没有在柜台找到想找的东西，提声问道：“老曾，胭脂呢？”

“换地儿了，”内室探出头的掌柜应到，“西架第二层右数第三格。”

“哦。”

她转身便去西架，无端却被绊一个趔趄。

“干嘛？找事啊？”柳无意朝罪魁祸首怒道。

姚汝林收回脚，扭了扭头，示意内间的张小敬和胡子曾，质问道：“愚弄我？”

“又不是我让你砸店的？”柳无意带上淡淡嘲意的失笑声，停了停，又歪头看着对方，“可又说了，虽算是张头儿让你去，你也可以拒绝的呀，”柳无意笑道：“您可是太子的人，谁也不能勉强你是吧？”

眼见着姚汝林真的举起碗，柳无意忙指着对方，喝道：“待会赔给店家可得你掏钱！”

“干嘛呢？”张小敬从里间看着小孩打架般的二人。

柳无意抿了抿嘴，发现胡子曾已经被张头儿捆了手，估摸着也交代完准备离开了。

她朝胡子曾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小心。后者走到后门口，突然又转身唤柳无意，“柳小常，”胡子曾点头示意她身后的姚汝林：“这个不合适。”

柳无意瞪着眼睛哈一声，抢过姚汝林手里的的碗就要丢过去，可柳无意才转身，早就摸透她行为的胡子曾已经鸡贼的溜没了身影。

张小敬从柳无意手上接过来来回回居然还有两口汤底的碗，示意姚汝林可以走了，并留下她尾善后。

柳无意把可能的痕迹稍加收拾，才起身离开，结果出门就看到迎面准备相反方向的姚汝林。她估摸也是张头儿给对方安排了事物。

两人都互相没有好脸色的错开。

柳无意追上一旁的张小敬，后者正在把汤碗归还给店家。她听张小敬“嗨”一声唤自己，回头眼瞅着亮色袭来。柳无意伸手一抓，发现是刚刚张头要的柿子，软浆被她捏裂个口，金色粘液溢到手指，她嫌弃得“噫”一声，舔掉指尖的柿浆，摆摆手拒绝了苇管，直接拨了熟透的薄皮，一口吸掉小半个。

只听自己上司如聊天般问道，“还跟祝慈他们一起养着那波百姓呢？”

柳无意差点被柿浆呛到鼻子里，她含着柿子闷咳几声才稍作平息，然后慢慢抬眼看着张小敬讨好的笑道：“又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那么多人都要吃饭呢。”

“不是说让你撒手不管，只是老祝那些吏员的薪俸都不够填这无底洞，你那点儿月例能解个什么急，”张小敬摇摇头，劝告道，“知道你不觉着自己是个小姑娘把钱花在胭脂水粉上，但自己个多少也攒个底儿，别总是整到去碰举钱。”

“不会，那些百姓平日里也不愿多拖人，”柳无意抿唇歪了歪嘴角：“若不是近来那些大人商议想给小不点儿们请个先生，饿肚子好些时日就为买头猪好付束脩，也不至于捉襟见肘间找上我。”想到自己之前所言从老六那里借的钱，她又解释道，“也不是每次都举钱的，只不过最近刚刚借钱帮忙赎人花光了积蓄，一时周转不开才从老六处借钱的，我晓得老六的人才跟他借的。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又扣得要死，举钱还不够个零头……”

“所以就去跟平康坊做生意？”

张小敬平静的声音与柳无意而言如同平地惊雷，把柳无意吓僵在地。

张小敬察觉人没跟上来，转身看着原地发呆的人，盘起手站着等柳无意开口。

柳无意低着头慢慢的举起手挠了挠头发，才慢慢抬眼对方咧咧嘴，道，“合着半天从我这里套话这事呀……”她笑着打哈哈。“别听那小子话，乱说的我好像是跟地下城暗中生意的大佬一样……”

她看着张头儿依然一副等待的模样，主动坦白从宽：“其实就两，一次帮他们处理不讲规矩的私商，还有一次给平康坊查监守自盗的龟奴，搁明面上也是重罪。”

“人呢？”

“都到牢里了，当然不能留给他们私刑了。”在张小敬的示意下柳无意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解释，“只是监守自盗那个死了，牢里有他们的人，”她见张小敬眉头微微一抖，连忙补救道：“不过因为这事，地下城在牢里的暗桩被我们揪出来了。”

在张小敬沉默的注视下柳无意一阵发虚，颤颤巍巍道，“我、我、我知道错了，张头儿，我知道错了，我这事我是真对得起天地良心，”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保证不会再跟地下城那边有生意牵扯……”

张小敬看她一眼，才道：“只有地下城啊。”显然是对她的所定底线感到太低。

柳无意啊一声疑问，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平康坊不行，”她发现张小敬又露出淡淡的不悦，连忙解释，“我还要帮那些平日不便的娘子们采买呢！还有这个，”她晃晃手里从玉珍坊刚刚拿的两盒胭脂，“这事了之后，我还得去给了香香。”

想到这事柳无意就头疼：“今儿早上从她那儿溜了，”她指指自己的眉毛，“胭脂是来赔罪的。”

“别着眼神，”见张小敬说不上是不满还是不解的疑惑表情，柳无意不由得反驳道：“明明她恼火起来你都怕的……”

上司一声咋舌，柳无意消音闭上嘴，但停顿片刻，张小敬反而因为她的话闷笑出声。

柳无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小敬摁着柳无意的头把人往前一推，叮嘱道：“回头断干净。”

柳无意捂着头连声应下。亦趋亦步的跟在上司身后。不过想到让张头儿知晓自己跟地下城往来的罪魁祸首，她还是愤愤道：“那小子以前可没这么坏。”

眼前的人脚步一停，扭过头来。

柳无意也连忙停步，以为自己有说到什么话，连忙闭嘴，讨好的嘴上一划，表示不再多嘴。

张小敬只看着她，缓缓道，“自己注意着点儿，以后出了纰漏就没人照着你了。”

柳无意的笑容消失了。

柔嘉玉珍坊的暗桩掌柜翻半天也没有看到名字，就借了演员的姓（网上搜到不晓得对不对，有知道的小伙伴可以告知）

一般都是习惯性的写出一章大概内容再去扩充，所以……这章本来想写到崔器奉命去怀远坊捉拿张小敬，但是忍不住写了很多互动，还有接下来又加了好多（并没有人想细看的）武斗，结果就……越写越多……=_=|||

好消息是后半截会很快的（应该……）

翻看了一下小说，还是亲王的原著人物层次更丰富一点儿，剧里很多真的太……怎么说？脸谱化？

相比小说剧里的闻染格外一言难尽，如果说热依扎的檀棋更大气的，闻染这个角色真的改的更小气了

不只闻染吧，就是，搞不懂这剧的重点是怎么想的，说是改为张小敬中心吧，很多张的戏份分给了其他角色，说是众生相吧，又搞得人人都爱张小敬……

对了，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心思把剧里的女人改编的很多行为出发点都是因为爱情这点，个人真的格外受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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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