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长云来到了车站,此时正是后半夜,车站里的人都大多昏昏欲睡,坐在车站里候车室本就有的座椅上,也没有人说话,在这对比下,站在候车室门前的青长云显得格外突出。
他一眼望去候车室,发现他之前看见的那一位穿着风衣的男子也是显眼。
“看来他和我一样是这里的‘怪人’啊,”青长云想道。
但青长云并没有急着靠近,他先去售票的地方取了票,又去便利店买了些保质期较长的面包,才走向候车室。
青长云进了候车室,看见那位男子背靠椅背,双手在胸前交叉,不知他的手机被放在了哪里,低着头,看起来似是有些昏昏欲睡。但青长云进来后,像是有些感应,又或者说是他的警惕性高。他抬起头来,用刚睡醒的、略带迷茫的眼神看了青长云一眼,却又很快地变得清醒,放下了原本在胸前交叉的双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让上面因为久坐而产生的褶皱平整一些,又习惯性地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才向青长云伸出了手,又青长云打了个招呼:“你好。”
但很明显,他的眼神告诉青长云:他不简单。
因为若是普通人,没有那么高的警惕,即便没有睡着,也不可能那么快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且来探险的人,除非实在是运气好,不然没有一个简单的。就连青长云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普通”,毕竟他从小在浮空城长大,一些与他父亲相识或是有交情的人多多少少会在父母忙时帮忙看着青长云,有时也会突然来了兴趣,教青长云一些常识什么的也是常事。在这样子的坏境下长大,青长云很难说自己什么也不懂。
所以他也略懂一些门道,可以粗略看出此人的能力根本不在他之下。
“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客气。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看来我得小心一些。”他想。
青长云也回了一声,但毕竟彼此并不相识,所以没有多言,也没有跟他握手。因为青长云这一不太礼貌的动作,他们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来。但此时,那位男子明显不计前嫌地想与青长云攀谈,也许是想收集更多关于青长云所知道的消息。
“你……也是去那个小镇?”他向青长云走近了几步,问道。
“哪个?”青长云有些许好奇,怎么来人好像和自己目的地相同。
“还能是哪个?”那人有些无奈,他指了指附近坐着的那些衣着奇怪的人,又指了指车站门口的牌子,牌子上分明写着这一列车的目的地,“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诓我的?”
青长云的视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写着“南平小镇”的牌子,挂在车站门口的上方,特别显眼,只不过是青长云先前没有留意到罢了。
俩人之间的氛围此刻有些许尴尬。
“是的,”青长云回答道,他抬眼看向那位男子。
“我就说嘛,想必我们也是为了同一目标来的吧,不如我们搭个档?那里听说是很危险的,多个人多份力量嘛,万一遇到困难了也可以帮个忙。”
“而且,那里确实是人烟稀少,谁知道那里的人会不会排外?到时候大家都是孤身一人,恐怕难以在那里停留长久。”
看来,与他冷酷的外表不同的是,他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自来熟,但青长云还是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不用了,”青长云显然有些不想再谈。
“行吧,那我就不强求了,”他耸了耸肩,随口道,“那就祝你一帆风顺吧。”
“借你吉言。”
语毕,他回到了他的座位,提起了他的背包,单肩背着。往外走了几步,“我去别处走走,要不你就先在我的座位上坐一下?别处也没有位置了。”
还不等青长云回话,就往车站的深处走去,混杂在了人群中,不多时就消失了身影。
青长云四处看了看,发现他说的属实,周围已经没有空位了,且他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推脱也来不及了,便没有多想,将背包放在了自己的身边,随意坐下。
“奇怪,我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青长云暗自想道。
他并没有坐下太久,车站的广播响了:去往南平小镇的列车即将出发,请乘客们最好准备。
青长云站起了身,提上了自己的背包,随着人群,缓缓走向了列车的方向。
很快,他便上了火车。
火车是卧铺,青长云所在的那一车厢里还没有人来,他是最早到的。
他站在了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票,发现自己的位置是上铺,便先将自己的背包扔了上去,接着便顺着梯子爬到了上铺。
他的书包很轻,只有几件衣服,一些急救用品,几本书以及一把小匕首。无疑,现在的时代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先进,自然也没有那么严格的安检,所以青长云他很轻松地把自己的匕首带了进来。
青长云无所事事的躺下,脑海里想着的却还是刚刚他所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远没有他刚刚接触所表现出来的简单。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看来下次要是再看见他,得小心一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在这时,另外三人走了进车厢,无疑,他们三个都是浑身包裹的很严实的那些人,看不到他们的面貌,甚至连手都戴着手套。
“这可太奇怪了!”他在心里想道。
青长云尝试着和他们搭话:“为什么你们都要穿这么多?好像这时候的天气还不算热。”
他本不擅言辞,话题提起的很生硬,听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太客气,青长云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恼怒自己的一时冲动,没有想好怎么说,便闭上了嘴巴。
其中一人听到了话,撇了他一眼,继续手中铺床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青长云也当没有看见他的动作,自顾自的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衣服,随意地垫在自己身后,使自己在这邦硬的床板上趟的舒服一些,又从包里抽出了一本书,不紧不慢地翻着。那是他在父母那里找到的书,即便他这几天里一有空就研究,但还没有真正明白父母当时所遗留下的信息。
旁人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是感叹还是叹息:“这还真是少爷作风。”
青长云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喜,但又不想搭理人,于是将书放回来背包里,将身后的衣服扯出来,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现在是深夜,虽然他之前在旅店里小睡了一会儿,但还是很快地感受到了困意,便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中。
很快,列车开了。
可青长云睡得并非十分平静,甚至还做了一个梦,不知为何,梦中的他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中,四周都是一样的颜色,看向远处甚至分不清地面和墙壁。可这片空间又是如此的广阔,青长云走了很久,甚至都不知道离尽头还有多远,伸出手,也摸不到任何界限。
“奇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青长云有些好奇。
这时,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远处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正缓慢地往青长云所在的位置那边走着,背着光,看不清面目。
青长云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影走近,想知道来者是何人。
等那两个人影真正的走近了,他才发现,那正是自己的父母亲。他们挽着对方的手,站在青长云的面前,青长云有些不可置信,可眼前的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他发现,自己的父母亲还是和自己记忆中别无二致,可多年过去,他记忆中的父母已经有一些模糊了,可眼前的他们却还是如此“栩栩如生”。
很显然,青长云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明明我记得我还躺在火车的卧铺上,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这一切都是梦啊,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多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哪怕是看看他们也好啊,”青长云想道。
彼此相对无言。
这时,母亲说话了:“你不应该去那儿。”
青长云有些惊讶,像是没有想到即使是在梦中,母亲也并没有认同他。可他明明记得小时候母亲和父亲一样,也是对他的关心溢于言表,可是母亲后来变得有些严厉,可青长云小时候也是调皮,经常不听母亲的话。
所以等他大了一些,母亲就好像再也没有在明显的对他关心,连他一些自作主张的事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有时会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父亲曾悄悄告诉过他,其实母亲还是很关心他,只是情绪比较内敛,不知道如何表达,而且最近工作繁忙,想说也顾不上了。
青长云当时没有说什么,但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母亲也会在半夜的时候悄悄过来自己的房间,看看睡熟自己有没有掀开被子,以至于着凉。
其实若不是有一次青长云半夜睡不着,在母亲来房间时装睡,他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不,我就要去,”青长云说,“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关心那里。”
“注意安全。”
母亲没有回答青长云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话。
可能这是在梦中,所以他们远没有现实中的那么生活,甚至有些僵硬,有些沉默。
但青长云当时对他们的思念深切,竟然没有留意到,只是等后回想起来细细品味,才发现这一不对劲的地方。
青长云还想说什么,问他们后来去了哪儿,可梦醒了,他们也消失不见了。
青长云看了看表,此时距离火车出发不过才过去了短短2个小时,可在梦里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深夜里,他有些惆怅,却又被思念泪水略微沾湿了眼角。
他所在的位置看不到月亮,可他知道,车外有一轮明月,带着他的思念,映照着大地。
“我很想你们。也许你们能看到这一轮明月,这样,明月就可以带着我对你们的思念,来到你们所在之处。”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