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双生碧落 第256章 第二百五六落 宝堂宴会

蒹葭终于听出来，这人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他大概也猜到陆小姐贵人多忘事，又是个忙人，不能指望她一下子就猜中他是谁，索性大方自我介绍：“我是西华绪。我们曾在一个月前的社交晚宴上见过的——湘市宝堂酒店的那场。”

经他提醒，蒹葭从脑海里搜罗出了“西华绪”这号人。

那场社交晚宴，实际上是湘市政府为了款待从帝都前来视察的客人，而特地举办的。当然，由于皇帝阁下严查贪腐，宴会采取了低调的行事作风，仅在小范围的权贵圈子中递送了邀请函。

念及这位来自帝都的客人，近来在皇帝面前风头正盛，于是主办方慎之又慎，连dress code都仅要求“着装得体即可”，而未作更加具体的细分。至于酒水菜肴，则全比照皇帝亲批的餐标，生怕逾越雷池半步。

是以，这场社交晚宴，是在微妙的高压环境下展开的——所有人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位帝都来客的神情，他稍微露出一点儿不愉，大家全陪着提心吊胆。

但幸好，这位客人虽是个不苟言笑的主儿，可真正交际起来，又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他人抛来的话题，使场面不至于冷下来。在场的皆是人精，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整场宴会，氛围相当融洽。除了一段小插曲——

但这段小插曲，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其中就包括陆蒹葭，及那位帝都来客。

蒹葭会出席这场宴会，纯是因为她最近正好在湘市办事，为着扩展古氏集团的业务范围，和湘市政府接触频繁。许是因为古氏集团在外形象向来不错，湘市政府为表友好，也给她递了一份邀请函。

礼尚往来，她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挑了一件款式简约的纯黑长裙，施施然赴约。

到场后，蒹葭庆幸自己没有做错选择：放眼望去，宴会厅里的男士多穿纯色西装，除去领带与皮带，再无多余装饰；女士则多穿正肩裙装，裙摆过膝或及踝，首饰亦偏向朴实无华。

蒹葭把自己隐入人群中，一面聊天，一面等待那位帝都来客。他倒没有刻意摆谱迟到，唯一出人意料的是：他不是独身前来的，一同赴宴的还有他的弟弟。

帝都客人名唤西华玄，三十岁出头，因常年身居高位，气场和个性与同龄人相比，更加稳重、内敛。在宰相大人称病以后，他即被提拔进了内阁。

此前，他一直领大臣头衔，皇帝也从未表现过对他的垂青。是以，这次出乎大众意料的升职惹来了不少视线。

不论是在互联网上侃侃而谈的键政博主，还是身居权力网络当中的簪缨世家，皆意外于西华玄的高升。

这是彻彻底底的“爆冷门”。大家都知道他是大臣之一，却没人认为他能够顶替内阁中哪位成员的位子、真正进入这座庞大帝国的权力核心。

但君心莫测，边察又是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的性格。他让西华玄来，于是西华玄就成了内阁成员。

此次西华玄离开帝都、莅临湘市，名为视察，实为考察。边察近期正在考虑建设经济片区，以境内可供大型货轮通行的大江大河为索引，沿岸寻觅适宜开发的地区，湘市即在其列。

从“皇帝派遣内阁成员”这一点来看，边察有意重点培养湘市，只是仍不够了解当地情况，遂派西华玄前来实地考察。

蒹葭大概了解人物关系与各种缘由，这回却是头一回见到西华玄真人。

男人身穿灰色中山装，裁剪利落、版型挺括，不说话时面部肌肉自然下垂，显出几分老古板式的严肃、甚至是不苟言笑。黑发梳作背头发型，露出一张轮廓端正的脸庞，双眸却是璀璨的金黄色，似是为了遮掩锋芒，额外佩戴一副方框眼镜。

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他的胞弟。在场诸位不一定认得西华玄，但一定对他弟弟、西华绪有印象。

作为某品牌代言人，西华绪的巨幅画报曾在湘市某大型商场的外墙上挂了数月，与之配套的广告亦长期地轮播于密布湘市的广告箱里。

那张笑容自信、眼神明亮的俊秀脸蛋，日日夜夜地闪耀在人们的头顶与眼前，“洗丨脑”攻势下，很难记不住。

与稍显古板的哥哥相比，西华绪要松弛得多。虽只穿一身漆黑西装，可他那头卷曲的黑发、那双闪亮的金瞳、那抹灿烂的微笑，皆在向人们宣告：我是一个极好相处的社交对象。

兄弟俩的显著区别在于：弟弟拥有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擅长在任何场合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宴会的主办方立刻迎上去，先同西华玄握手问好，再同西华绪寒暄几句。前者淡淡颔首，后者微笑调侃，一冷一热、一静一动，叫主办方的心先放了放：就目前来看，这位贵客并不排斥这样的场合。

西华玄到场，宴会才算正式开始。西华玄几乎成了“打卡景点”，每个人都想和他说上话，蒹葭当然不在其中。她只和主办方简略交谈了几句，便借故从人群中脱身，独自寻了个清静处。

帷幕轻垂，将她与人间喧嚣隔绝。陆蒹葭摸出手机。

除去工作号的种种消息，私人号中便只有几条亲人、朋友的分享。蒹葭挑着回复了几句，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些微动静——她循声望去，只见另一个露台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两个露台俱处于三楼，分列宝堂酒店大门左右，正适合居高临下地观察入口处的情况。

蒹葭不愿被那人发现，便往帷幕的方向退了退，又在露台的矮凳上坐了下来。她身着黑裙，银发盘起，如未细看，确难从夜色与阴影当中分辨出她。

她却能够看清旁边露台上的那人是谁：黑背头、灰衣裳，竟是宴会的“香饽饽”西华玄。他单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扶着手机，正沉着一张方正端庄的脸，在打电话。

能让他从社交场合抽丨身而出、单独走到此处的电话，恐怕也只会和帝都那边有关系了。

蒹葭做“六老板”做了一年有余，最分得清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像她这种浸淫在灰色、甚至黑色产业中的人，还是少与“公丨权力”接触为妙。

她歇了偷听的心思，继续静坐在原地，等着西华玄打完电话回去室内，她再起来吹吹风。

此时，楼下却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有什么人在酒店大门处起了争执。蒹葭垂眸望去，只见两名警卫拦住了一对人儿，不准他们入内。

那二人皆打扮庄重，完全比照着“奢靡华丽”四字，把自己装扮成花团锦簇的圣诞树。男的淡金头发，身量修长削瘦，穿一身白西装，袖口与衣领处滚着烫金纹样，连压住领带的领带针上，都镶嵌着明亮的蓝玛瑙；女的做着繁丽复杂的发型，鬓间嵌入多枚珍珠发针，转头时耳饰粼粼闪光，一袭曳地长款礼服，裙摆层叠着垂委至地，犹如将云朵裁切，一面一面地缝在她的腰际，再将雪花凝结作永恒，装饰于这条量身定做的礼服裙上。

若是普通宴会，蒹葭见了这副打扮，只道是寻常。可这次——陆蒹葭想到主办方特地在邀请函上写明的那句“着装得体即可”，不禁抿唇一笑。

因着西华玄在场，所有人都只想展现出端庄简朴的那一面，可偏偏这对人儿，依旧按“老一套”办事。

警卫不让他们入场，是正确的。虽然陆蒹葭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显然，主办方更不想得罪西华玄。两害相权取其轻，宁可驳了这对迟到宾客的面子，也不能叫西华玄看到他们。

只可惜——蒹葭不露声色地望了一眼。那畔的西华玄已挂断了电话，淡淡睨向楼下，正好把那对珠光宝气的宾客尽收眼底。

但其实看到了，也无所谓吧？陆蒹葭一手托腮，略感无聊地想到。

这对宾客也只是无心之举，或者说压根没有细看邀请函、也没有提前探听到场嘉宾……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缺点、小瑕疵。像西华玄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至于和他们过不去吧？

总之，警卫铁面无私，既客气、又强硬地把他们请离了入口。蒹葭目送着他们上了送他们来的那辆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一场小闹剧就此谢幕。

她又望向西华玄，却见他已转身，走回室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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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收束，陆蒹葭回到当下，身处演唱会现场。

她有些意外，西华绪居然记得她？明明在那场社交晚宴上，她没有和西华绪说过一句话。蒹葭微笑道：“想不到您还记得我。”得来西华绪的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不记得您呢？这么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光是往人群里一展，就吸引无数目光。”

他亦微笑：“何况，您可是小秋的‘姐姐’。早在那场宴会以前，我就已经单方面地认识您了。”

陆蒹葭的笑容立刻便有些挂不住：经过西华绪的多次提醒，她终于想起来，她的确是知道“西华绪”这个人的。

身为“六老板”，她对身边人的信息更为敏感，尤其是靳千秋。妹妹身份多样，做偶像“秋谣”时吸引粉丝无数，做杀手“千面魔术师”时也树敌无数，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的社交关系网，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危险即潜藏于其中。

既作为“姐姐”、也作为“搭档”，蒹葭向来极为关注与千秋有关的人或事。当景行传媒安排西华绪与秋谣炒CP时，蒹葭便已查过了“西华绪”这个人：家境富足、父母恩爱，上有一位从政的哥哥，本人性格开朗活泼、外貌优质上乘，在娱乐圈亦有一定地位。

至于西华绪的人品……蒹葭将鬓角碎发抿至耳后，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人无完人嘛。

但光是“人品”这一项，便足以让蒹葭无法接受西华绪——

他对千秋，明显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与兴趣。陆蒹葭不敢确认他是否想要同千秋做伴侣，但她至少可以确认她不想要西华绪这个妹婿。

可如果西华绪的竞争者是唐晓翼——陆蒹葭纠结地用舌尖抵了抵下颚：难道就非要从中择出一个“不那么差劲”的吗？她可不信她妹妹遇不上更好的人。

就算遇不见也没关系，她会和她相伴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