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燕】梁上燕 第23章 策燕端午番外 庐州月（中）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向来爱睡懒觉的飞燕起了个大早，精心收拾一番，对着铜镜反复照了几次，才满意地踏着小碎步出门。公孙策在房门前蹲守了许久，终于听到声响，立马装作不经意般开门。

今日的飞燕略施粉黛，顾盼生姿，看得公孙策挪不开眼。

“你看什么，老色鬼。”感受到他的目光，飞燕有些窃喜，低头娇羞一笑。

又被拆穿的公孙策输人不输阵，“谁……谁看了！我只是以为自己眼花才多瞧几眼而已，在江南的时候你可是日日贪睡，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谁贪睡了！讨厌啊，老色鬼。”飞燕撅起小嘴，气呼呼地捶了公孙策一下。

“公孙大哥，飞燕姐姐，早呀！又开始斗嘴环节啦？不过公孙大哥，飞燕姐姐为何喊你老色鬼？”展昭提问的口吻过于真诚，公孙策差点就信了。重哼了口气，抬手敲了展昭的小光头一记。

一大早就挨揍的两人，一个揉着肩膀，一个捂着脑袋，带着身后浅笑盈盈的少女朝膳厅走去。

桌案上已摆满丰盛的早饭，展昭食指大动，望眼欲穿地盼着公孙真和公孙夫人出现。

不多时，两人缓步而来。见到公孙真那一刻，飞燕怔了怔，又即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福身问安。

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公孙夫人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松开挽着公孙真的手，快步上前扶起飞燕，握着她的小手柔声细语问候昨夜是否睡得安好。

终于见到飞燕的公孙真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顶着巨大的眼袋和满脸的褶子笑得灿烂，“飞燕姑娘，若是还缺什么，我差人去备。呵呵，万不要客气，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呵呵。”

飞燕当然明白二老这么亲热的态度意味着什么，有些羞涩。可她早已芳心暗许，纵使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想罢，便落落大方回握住公孙夫人的手，乖顺回应。

眼见三人其乐融融，公孙策心头一热，自觉自己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

展昭看看四人，又看看满满一桌的饭食，有些郁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那碗冒着热气的七宝粥呢？

这顿早膳竟吃了近一个时辰。公孙真和夫人边与飞燕闲话家常，边笑眯眯给她夹小菜，俩人自己没吃几口，却把飞燕的碗堆成小山。直到把最后一口糍糕咽下，飞燕揉了揉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暗自惆怅自己离身轻如燕又远了几分。

公孙策本想将展昭这个碍事的包袱丢给包拯和楚楚，好与飞燕单独逛逛庐州城。带她看看自己进学的书院，吃吃自己儿时常去的小摊，逛逛自己平日爱去的店铺。可谁料！小包袱没甩掉，还多了两个大包袱。

“我说你们也太慢了吧！怎么现在才来。”凌大包袱捶着自己的小腿，抱怨道。

“就是。我们差点就奔府尹府寻你们了。”包大包袱擦了擦额头的汗，瞪了公孙策一眼。

飞燕小跑到楚楚跟前，讨好地替她捏肩捶背，凑到她耳边低语，不时朝公孙策瞥上几眼。

“走吧走吧。”心情大好，公孙策稳稳接住好友的白眼，搭上展昭的肩，踏入天鸿书院。两个姑娘挽手亲密说着悄悄话，跟在三人身后。

书院清幽雅致，绿竹如荫，学子的朗朗读书声远远传来。飞燕与楚楚四处打量着心上人求学的地方，不时点评上几句，怡然自得。

昔日张贴学子成绩榜单的地方，早已换新。公孙策与包拯忆起他们进京赶考前，最后一次看榜的情形，生出些伤感。

怕勾起展昭悲痛的回忆，本不想带他一起来的。可昨夜他们饭后闲聊与飞燕楚楚说起同窗趣事，飞燕吵着说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书院能培养出两位庐州才子时，展昭平静地说自己也要去。飞燕不知缘由，乐得拍板。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不敢应承。公孙策悄悄拉了拉飞燕的衣袖，递去一个眼神。这些日子，俩人早已生出默契，飞燕不解却还是立即改口：“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去踏青吧。去了书院，怕是要听酸策自吹自擂高谈阔论个没完了。”

“欸！庞飞燕，在天鸿书院可是人人都知道我才貌双全，满腹经纶。你不……”

“听听！你们听听！还没去呢，就开始自夸上了，要去了还得了？不去不去。”飞燕捂着耳朵打断，摇头晃脑的。

“咱们去蜀山吧，这夏日的蜀山苍翠欲滴，明净如妆。我们登顶一眺庐州城，如何？”包拯顺着两人的话，换了个去处。

“公孙大哥，包大哥，我没事。前些日子赶着上京，都没好好看看哥哥读书的地方，咱们就去吧！”

公孙策与包拯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好，都依你。”飞燕猜到个大概，很是心疼这个师傅新丧又失了哥哥的小豆丁，“若是你公孙大哥明日大言不惭，你可要替我堵住他的嘴。”

“交给我吧，飞燕姐姐。”展昭被飞燕逗乐，捏了捏小拳头示意她放心。

“喂！”

时过境迁，看着新榜单的包拯，暗暗叹了口气，“展昭，你哥哥展俊可是和你公孙大哥一样，礼乐射御书数全优，是我们天鸿书院的佼佼者。你该以他为傲。”

展昭眼里瞬间流露出骄傲的光芒。他自小便养在师傅身边，与哥哥相处的时间很短暂，到了新年才会一起守岁，过元日渡十五。兄弟俩只有为数不多的回忆，想不到现在还能听到哥哥的生前往事，展昭感激地看向包拯。

“那包大哥你呢？”楚楚好奇道。

“我啊，嘿嘿，我连靶都没中，还被马驮到了郊外。”包拯摆摆手，笑着说起自己当年的糗事。

楚楚哈哈大笑，飞燕在一旁抿着小嘴偷乐，只是两位姑娘心悦的再也不是同一件事。

包拯决定好人做到底，接着吹捧道：“对了，你们可知公孙策可是我们书院的天鸿飞鱼，水性极好，在水下就没人斗得过他。”

“他是天鸿飞鱼？哈哈哈，这白面书生弱不禁风的，到水里怕是会被鱼吃了吧。”

“庞大小姐，你在这儿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公孙策天鸿飞鱼的称号。当初若是没有我，你……”公孙策突然闭嘴，神色不自然地扭过头不敢看飞燕。

看着他红透的耳尖，飞燕百思莫解，“我怎样？”

“你当然是……”包拯和楚楚抢着作答，公孙策心下一急，也顾不得仪态了，一手捂住包拯的嘴，一手捏上楚楚的小臂。

“阿弥陀佛。公孙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无须自谦。”

“展昭！”腾不出手，公孙策只能上嘴了。

飞燕更加摸不着头脑，想再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被公孙策一把拉过，“走，我带你看看我们的学堂。”他可管不住这仨人无遮拦的嘴，只能带着飞燕远离可怕的风月中心。

“你们说他们这小秘密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可能要到大宋迁都那日吧。”

“可今早瞧着飞燕姐姐和公孙大哥的父母聊得热火，我看就差入门了，他还怕什么？”

“什么什么？展昭你快细细道来早上怎么了，我就说你们晚了这么多，肯定发生了什么。飞燕还骗我说是公孙策起晚了。”

公孙策的步伐越来越快，他可不想飞燕听到身后那群八卦之人的闲言碎语。飞燕被带着走得飞快，匆匆瞥见墙角那株梨树。

满树梨花，香满枝丫。果然，庐州的梨花更胜。心随花开，满心欢喜。

等五人打打闹闹从书院出来，已近晌午，包拯张罗着要带他们去尝一尝城东老陈家的汤饼。

夏日骄阳似火，烤得飞燕有些蔫蔫的，肚子也还撑着，只随意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在长椅上伸着小腰懒懒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你不是想踏青吗？我们去蜀山。山间清凉，岚翠千层，给你消消暑。”公孙策瞧着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招来店小二点了份紫苏饮子，又引得展昭挤眉弄眼的，干脆要了五份。塞住嘴就不会乱说话了，公孙策深谙此道。

深山宜避暑，门户映岚光。夏木荫溪路，昼云埋石床。

蜀山山风和畅，一如公孙策的香饮子般，沁人心扉。飞燕蹦跶着走在前方，给自己采了一大捧野花，神清气爽。

展昭今日玩得尽兴，迫不及待盼着下一程了，“我们明日去哪儿玩？”

还没等包拯答话，公孙策便先正色道：“明日我有要事办，展昭你随包拯楚楚去吧？”

“什么要事？”

“哦？莫不是什么终身大事？”楚楚的话越来越不加掩饰，指着前方一无所知的飞燕，挑了挑眉。

“公孙兄，此等大事，可需要我们帮忙？”包拯强忍着笑，拍拍公孙策的肩。

自从回到庐州，公孙策就成了众人的打趣对象，可偏偏他们又知晓他的心事，句句都说到心坎上，每次回嘴都束手束脚的实在不像平日的他。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愤愤拂去肩上的黑手，公孙策落荒而逃。

庐州风清水秀，佳人巧笑倩兮。携手同游，方不负如此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