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水阁在水云天的最高处,只有东君的子女,即云中君、长珩、霄宁三人可以入内。往往兄妹聚齐之时,讲的都是不便处理的大事。
此次最是仓促。北溟大捷,长珩作为战神本留待善后。霄宁刚从忘川尽头找到了镇水剑,正在重建好的西海与观音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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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君急召,两人光回到水云天就费了一番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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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万年,水云天为了巩固自己是三界正统,一直忙于收复失地,消灭月族。事急从权,先战神赤地不在的三万年,长珩就这么被云中君扔在战场上揠苗助长的长成了新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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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霄宁比起长珩肩负起的责任来说,确实要轻松自在的多。长珩议事时一贯肃然,霄宁却因为习惯了多数时间没自己什么事,往往都在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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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阵破,我和澧元仙尊昨日进去查探,东方青苍已经逃脱。”云中君道。
“你们回来之前,澧元刚刚宣告昊天塔有罪仙逃脱,从此刻起,天门的天兵天将会增加一倍。”
“霄宁,你和长珩进入昊天塔寻找东方青苍的踪迹。若是找到,就即刻和长珩前去捉拿东方青苍。若暂时找不到,”云中君轻轻一叹。
霄宁这才开口,“左右得去通知现在的月族首领巽风,他的兄长回来了。”
池明宫修在水云天西侧,湘水和沅水之间,一到傍晚,红云弥漫在天际,分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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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吨的四海明珠安置于此而借着夕照盈盈闪光,东方青苍的目光掠过霄宁的脸,看她被微柔光晕照得艳光四溢,也没忍住愣了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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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让巽风知道本座已经出了昊天塔,他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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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宁对藏在自己宫里修养了许久的东方青苍说道:“我的意思是,三万年了,你该去见家里人了。”
东方青苍冷着脸色,“他不是我家里人。”
霄宁几乎和东方青苍同时说出:“他和他爹是一家人,和我可不是。”
“枉我费尽心思把你从昊天阵放出来。”霄宁越说越嫌弃,“好歹也是个旷世大魔头,怎么脑子轴得像块木头一样。”
“你不过是想利用本座荡平水云天,所以本座奉劝你,少拿恩情到本座面前说事。”东方青苍道。
霄宁缓缓变了脸色,潋滟又过于夺目的美貌仿佛让她从圣洁的神女一下堕落为是非恶海的腾蛇海妖,她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水云天。”
“当年我的母神救下怀着你的你娘,月族的月主,她不知道眼前的孕妇是谁,只是心中觉得不该伤害老幼妇孺。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她被污蔑致使仙族大军屯兵不前,阵前失利,让月族占领了北溟。所以我出生的时候,就和母神在黑漆漆的渡业渊里,一丝光亮也没有,母神日日用术法让我看天空的模样,告诉我外面的世界都有什么,直到她身上的伤和耗尽的神力掏空了她的身体。”
“我以为我会在渡业渊里关一辈子,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父君已死,我的兄君继位了,才把我放了出来。我一下变成了玉京拥簇的神女,仿佛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说到这里一顿,又重新望向东方青苍,“不过,前几日北溟又重归仙界,你也重新见到了这九霄星辰,这算不算是因果相续?”
东方青苍一直保持着与她相望的视线,只是一贯不悲不喜的面庞上神色毫无变化。
他伸出手,缓缓抚上她过于美貌的脸庞,意态专注说道:“他们总说你是个空有特殊神力和祝圣血脉什么都不做的花瓶,我一直觉得他们冤枉了你。”一顿,“但我没想到,你就是个疯子。”
东方青苍说完后退几步。
“后会有期。”
她随手拿了一块石头狠狠朝他消失的地方扔过去。
到了晚间,涌泉宫的青川来到池明宫外求见。
神女刚走进前殿,青川行礼道,“神女,长珩仙君近日似有什么心事,又像是丢了什么要紧之物,整日都怪怪的。仙君素日与您无话不说,青川想劳烦您……”
霄宁打断他,“知道了,我去便是。”
进了涌泉宫,长珩心事重重的还在翻找着什么,没发现霄宁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哥,你在找什么?”
长珩回过头,走下了台阶,对她恍若无事的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下一分,霄宁就无奈朝他摊开手掌。
她既是宇神,掌管空间和时间,天地间无处不能至。亦能回溯时间和记忆,从拿到那方兰花帕子时其中的风月始末,她便已经一清二楚。
长珩温润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欣喜,落在霄宁眼里,才第一次发现哥哥也是个很简单的人。能拥有一些甜美的回忆和敛起的小心思,就足够他开心很久了。
兄君对他寄予厚望,十分严厉,才让他变成了这样温柔隐忍的性格。
霄宁此番来也是提醒他,“兄君早就注意你心有旁人了,那天进云中水阁,我若不偷梁换柱。她那样的修为和法力,兄君捏碎她真的如同捏碎一颗草一样简单。”
“宁宁。”长珩唤她。
“多谢你。”
长珩一下意态与往常有了些变化,面上温润,语气却坚决道:“但你也像兄君一样,要拿着那些条条框框说服我,我依旧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她,永远也不会。”
两兄妹就这么盯着对方半晌。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霄宁长叹一声道。
“哥。”霄宁无奈看了哥哥一眼,“我只是想提醒你,现在丹音可是虎视眈眈的,铁了心要到你身边来,谁都不能拦她。明天她若是要成心整那小花精,我最多只能帮你拦一次。”
“可往后呢?她法力低微,无法修行,你是战神,不可能一直待在水云天,到时候谁能时时护她?”